《晴明徐行》一年灯火

23、舞蹈演员

　　周五下午历来人比较放松。

　　最近实验不顺利，林晴郁闷纠结了好久也没头绪，给盛颜发了邮件后，心反而定了许多，着急也没用，还是把手头其他项目再梳理梳理。

　　王倩自然更是开心，论文顺利发表后她毕业就没问题了。

　　“林老师，你快来看，今天的徐行，简直美死了。”她兴奋地拉着林晴过来看图片。

　　她之前和林晴聊起娱乐圈还有电视剧，林晴都不感兴趣。自从知道徐行是林晴学弟后，有次她看到徐行的新闻，就安利给林晴。

　　见林晴并没有拒绝她的分享，反而还点评几句。追星的乐趣本来就在于分享，自那以后，在实验室空闲时上网，碰到徐行的新闻她都会拉着林晴看。

　　徐行今日穿了一件印花西服，褐色裤子，叠戴了两条项链，耳朵上也戴了耳钉，整个人很放松，非常的雅痞，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好看得过分。

　　“竟然这么艺术，又让人耳目一新，真是百变徐行。”王倩感叹道。

　　两家上大学后第一次碰面，当时他就扎了辫子，艺术感十足。

　　“这很正常！他是学艺术出身的。”林晴淡淡回道。

　　“可我们还没看过这种风格呢！林老师，好看吗？大家都要疯了。”王倩亮闪闪的大眼睛泛着快乐的光芒。

　　林晴没有追过星，她总是过分理智。

　　她能理解普通人对明星的喜爱，但不大理解对一个陌生人为何要倾注那么多的感情和金钱，就像李雨桐报道的，刷爆信用卡也要为明星应援。

　　王倩这种追星就很好。喜欢但不疯狂，她还同时喜欢好几个墙头，舒心愉眼，属于小赌怡情。若是谁塌房了，伤心个两天，也不耽误她追下一个。

　　林晴看了图片，轻轻点了点头，的确很好看。

　　“他在参加靳军的画展，你再看看这张图，现在已经是各平台热度第一了。这是靳军画的他，看样子当时应该大学毕业时间不久。”

　　她仔细看了那张画，只能说靳军与徐行两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靳军早就显示出他对人物内心的深度把握，以及光影下细微表情下的复杂情绪。

　　而徐行当时就有着难以形容的独特气质。

　　长相易得，气质难寻！

　　“听说两人是多年好友，互相扶持，这次徐行亲自出来给他站台，网上现在在传他们俩......”王倩看了看她，落了眉眼。

　　林晴挑了挑眉，现在姑娘都在想啥。

　　“林老师，你听说过他有那种倾向吗？不可能，他那样子压根不像，可很多人又说不能看表面，还有艺术圈真的好多。”姑娘嘟囔着嘴，脚不停地敲打地面，有点沉闷郁郁道。

　　呃！林晴被噎了一下，应该不是吧，他有过女友，还有她感受到的......

　　“听说他有过女朋友。”林晴展眉轻笑，安慰道。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势头正猛的小花董微澜嘛！有没有可能是避人耳目？”

　　董微澜？林晴被她这么一说打了个格愣，难道真有可能是避人耳目，怕顾姨发现才答应婚事的？

　　不过顾姨既然已经过世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坚持，难道是要找个妻子生个孩子？

　　她摇了摇头，笑话自己怎么被王倩一句话就给乱了心神，性向怎样不提，徐行绝不可能作出同妻的事情。

　　“感觉不大可能吧！听说谈了两三年。”林晴有点支吾道。

　　顾怡和曾经提起过，不知道后来怎么分了。

　　王倩皱了皱眉，“那有没有可能是双？”

　　“咳咳咳”，林晴差点被呛到，现在孩子说话都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嘛！

　　“算了，不管徐行怎样，我都喜欢。”王倩摇了摇头，立马反驳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见她自问自答，逻辑充分自洽，林晴彻底没了话语。

　　*

　　下午四点，林晴就在收拾东西准备先撤。

　　这可把王倩惊呆了，她装作擦了擦眼睛，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林老师，你不对劲，早退啊这属于是，一年也没两回的。”

　　林晴瞅见她眼里露出八卦的光芒，边收拾边说道：”那是你少见多怪。”

　　“你这最近一到点就下班，不会是谈男朋友了吧！快说，何方神圣。”王倩嘴角上翘，眼睛里闪耀着八卦的快乐与好奇。

　　“这么激动干嘛，搞得像是你谈朋友一样。”林晴脱下白大褂，拿起包准备走了。

　　“那你是承认谈喽？”

　　林晴摇了摇头，打碎她的好奇八卦心，“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但不是男朋友。”

　　王倩立马捕捉到不一样的信息，打了个响指，眼神暧昧，“懂了，是男性朋友。”

　　这姑娘可真是敏锐！

　　“你有这文采这敏锐度，应该去学中文系或者新闻系，到生物系真是屈才了你。”林晴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把杯子塞进包里，拍了拍她的肩膀惋惜道，说完便走出实验室。

　　到了宿舍，她好好化了个妆，显得雪白.粉嫩。把头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修长的脖子。

　　挑了条鹅黄色的半袖长裙，她一向穿得素净，基本上不会挑战这么鲜艳的颜色，但那次看到了，突然就很喜欢这种亮色，让人心情也好了很多。

　　最后再看向那套重要场合出场的珍珠套链。

　　*

　　送完专业观众后，徐行陪着靳军一边喝茶，一边等候林晴。

　　“这么多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倒要见见是何方神圣。放心，我不会吓着她的，关于你的黑料我半点也不透露。”靳军开玩笑道。

　　“我有什么黑料？我怎么不知道。”

　　“比如你桃花运特别好。”

　　徐行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了解她，她在乎的是主观而非客观。”

　　什么主观客观，太哲学了，果然恋爱的男人都是哲学家。

　　看差不多时间了，徐行走到二楼窗口，看着大门进来的方向。

　　”你这算不算望穿秋水？“靳军左臂横抱，右手端着咖啡杯，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口。

　　徐行老老实实地承认，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算。”

　　“你这样子，倒让我更期待了。”

　　差不多时间，靳军看见徐行直直地看向门口，和他说话也带着几分敷衍，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它。

　　一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女子缓缓走入，她戴了口罩，看不清楚面容。似乎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抬起头看了看二楼，有点意外看见徐行正看向她，然后展眉一笑。

　　徐行对她也笑了，转身出去奔往一楼。

　　在大门口终于接上了，她的脖项戴了那条珍贵的珍珠项链，映衬着洁白的脖子更加修长。

　　耳垂上则是那对亮闪闪如小灯泡的正圆耳钉，小巧可爱，若是能含住，舔一舔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他忽然鬼使神差，心猿意马起来。

　　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立马收回了心猿意马，转身和她并排，走在她的左侧。

　　“靳军在二楼，我陪你上去。”

　　走了几步，两人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林晴与他拉开点距离，他却看向前方，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她有点意外，下意识地就要挣脱，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他的手大而温暖，指腹处还有些老茧。

　　她稍稍挣扎下，看挣不脱就放弃了，随他前往二楼。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头离她更近了，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今天很美。”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诱惑，湿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酥酥麻麻地。

　　她的脸倏地红了，他看到后笑得更深了。她目不斜视，没有看他，跟着他上了二楼。

　　靳军已经迎到门口。他的个子很高，人非常廋削，脸颊都快凹下去了，眉毛非常浓黑，一头黑发扎了辫子，留了胡子。上面穿了件休闲黑色西装，下身穿了条卡其色裤子。

　　给人感觉非常的冷峻，如同俄罗斯油画中饱受折磨的艺术家。但一双眼睛却很温柔，一笑眼角显出鱼尾纹。他跟她简单地打了声招呼，看得出人很腼腆，并不热络。

　　“带我们去看画吧！”徐行说道，却仍不肯松开她的手。

　　林晴继续挣扎了一下，瞪了瞪他，这下他乖乖地放了。

　　整个画展规模很大，绝大部分都是从藏家借过来的，还有部分是这几年的新作。

　　来之前，林晴在网上查了下，靳军画风冷冽，大开大合，风格独特，最近在国外获得了一个重要大奖，作品也陆续被一些国内外的重要博物馆美术馆收藏，作品价位也水涨船高。

　　那幅《向日葵少女》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此次陈列在展厅的最中央位置。

　　“这幅画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林晴好奇问道。

　　靳军眼睛看向徐行，“那你得问他。”

　　怎么与徐行有关？林晴不解地看向徐行。

　　徐行微微笑了笑，“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说。”

　　他拿出手机给靳军，“你给我们拍张照片。” 拉着林晴站到画的一侧。

　　刚开始拍了两张，两人间还稍稍有点距离。到后来，他手搭到她的腰上，直接揽住她，她愣住了，还不能反抗，还得面带微笑配合他。

　　她总算知道了，就是仗着她不会在别人面前拆穿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看看照片，你们俩多般配。”靳军和徐行欣赏着照片。

　　林晴看了看两个低头看照片的男人。

　　哪儿般配了？

　　不过关于二人的传闻肯定不实。

　　靳军一边陪着他们，一边述说画作背后的故事。林晴对画不说一窍不通，也基本上是完全不懂，但人朴素的审美还是有的。

　　她最想看的自然就是那幅上热搜的画，这幅画的尺寸并不大，远不如《向日葵少女》的尺幅，但画的却是徐行。

　　《演出结束后的舞蹈演员》

　　画面很昏暗，在一个逼仄的公共化妆间里，一个年轻的舞蹈演员已经换好常服，正对镜卸妆，他演的是个普通的猴子。

　　周围还有别的演员，有的也在卸妆，有的正在闭目养神休息，有的还在等待，躺坐着看手机。

　　镜子不是特别清晰，左上角还有点污渍。

　　他正卸到一半，上面的眉眼已经露出，下面的猴子油彩依旧分明，这种夸张奇异的对比有种难以形容的独特美。

　　但这幅画更吸引人心的是已经卸好妆的眉眼，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彷徨，迷茫，无助，焦虑，甚至有一丝麻木。

　　但笔直的身姿、浓墨的剑眉，以及那双黑亮的眼睛，却又透露出坚毅、镇定。

　　这种难以形容的氛围，以及周围隐隐约约各色形态的其他演员，构筑成这副独特神秘莫测的画。

　　她在这幅画前站了好久，靳军和徐行则站在她身后。

　　靳军述说创作此画时背后的故事。

　　“当年我去看徐行演出，去后台找他，我抓住那一瞬间拍了张照片，拍得觉得特别好，如同神来之笔，就想着把它画出来。画好后，一个藏家立马就看中买走了。”

　　“徐行后来想从藏家手里买走这幅画，可他要价太高，现在自然更不用说。如今以徐行的名气，这幅画应该是我画作中价值最高的。”

　　徐行微微笑道：“等我不红的时候再去买，那时应该便宜点。但此消彼长，就怕到时你的画作已是天价。”

　　林晴看了这幅画，神秘的美自然不用说，但她却有种莫名而来的难过。

　　她转过头看向徐行，“这是你刚毕业那年？”

　　“对，演完那场戏后，我就来到上海，后来......”

　　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徐行蹙紧双眉，脸微微抽动，仍带着几分后怕。

　　林晴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他右手覆盖住她的手，“幸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