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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去。”司黎答,却使不出来半分力气,由他抱着走。

      浴室里,江修暮把她放在大理石台面上,自己去浴缸边放水。

      温热的暖流从指缝间流泻,他一边试温,一边调整,想起前几天挂上头条的热搜标题: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司黎。

      什么样的。

      老黄牛样的。

      该干活时,一声不吭地耕耘,完后连口水都不给喝,还得事无巨细地把这只妖精洗干净。

      水温差一度,妖精还会不耐烦地喊冷。老黄牛都不干这么繁琐的活儿。

      他把手伸到浴缸底探探,不凉,“差不多了。”

      江修暮回身把妖精抱进去,妖精有点困怠,抱他的手还顺便捏了两把精壮的肌肉。

      “老实点。”

      江修暮警告她,将那双肆意点火的手一齐锢住,塞进温水里。

      等洗好出来,已经快四点了。

      司黎困得没边,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自背后抱她,盯着侧脸看了许久,不知不觉间也随她睡去。

      平心而论,江修暮最开始真没想和她发展成这种关系。

      初次见面,他还是叫过她一声姐的。

      后来他们上了床,这个字眼就变了味。

      2011年秋——

      “司黎,这是修暮,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别墅里,司老爷子坐在沙发主位,手杖指了指他,给旁边沙发上、盘腿斜依的少女介绍来人。

      “黎姐好。”

      初初长成的少年,身形挺拔如青松,教养得体、彬彬有礼,主动弯腰开口朝她问好。

      可后者嚼着口香糖,低头看手机,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敷衍到极致。

      下一秒,沉木手杖的末端敲到她脚踝上。正中踝骨,一声脆响。

      “坐没坐相。”司老爷子厉声斥责。

      踝骨处的皮肤薄,她又白,立刻显出青色,江修暮背着书包站在旁边,瞥见后眼皮不禁跳了两下,生怕这位大小姐发脾气。

      更怕自己第一天来惹人家祖孙俩不快。

      正待他想说几句缓和气氛,没想到,坐着的那位女孩一声没吭,甚至没往脚上看一眼,没感觉似地把腿放下。

      “哦。”司黎慢半拍地回。

      伸了个懒腰,少女站起来直直身子,光脚从地毯上走过去,站至他身前,歪头打量了一圈。

      “弟弟啊,你多大了?”

      她一过来,周围空气都染上烟草味道。

      江修暮对气味敏感,他不抽烟,也尤其最讨厌烟味,微微蹙眉,保持礼貌地回答她,“九四年的。”

      “生日哪天?”她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厌恶,还靠近捏捏他手臂,像看货物一样,用眼神评判他。

      江修暮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嫌弃之意,声音不免压低几度,“六月三十。”

      “六月份?”

      “哈。”少女耸肩,摇摇头很无语,“比我还大一个月,哪门子的弟弟啊?”

      她嗓音亮堂,在场的都能听见这句话。

      彼时,江修暮尚在读高中,心性高脸皮薄,没父没母长大的孩子,神经很敏感。

      听到她这句,难免多想。自以为是被这位大小姐嫌弃,不配做她的弟弟。

      不过,他受司家资助,司爷爷对他也一直照顾有加,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

      确实是不配。

      他的出身,和她比,简直云里泥里。如果爸妈还活着,倒还好...可他们在江修暮四岁的时候,被讨债的逼跳楼了。

      是司爷爷亲手把他从福利院抱出来。他一直记着。

      江修暮故作成熟地挺直身板,装出一副完全没关系的模样。

      司黎却眼睛尖,挑着他红透的耳垂看,眼神逐渐微妙。

      “我说,你别叫我姐了。”抢在司老爷子发话前,司黎率先道:“你就叫我名字吧。”

      “名字?”

      江修暮有些意外。

      对恩人的孙女直呼其名,这不符合他素来接受的品德教育。

      好歹,也要称呼一句,司黎小姐吧。

      “怎么?我没名?”

      这点破事惊讶个屁啊。娘们儿唧唧的。

      那一刻,司黎是有点子瞧不上他的。

      有名。江修暮在心里默默回答。

      可他不如她‘洒脱’,叫不出口。

      “行了。”僵持初现,司老爷子敲了下手杖,赶紧发话,“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黎,你以后就把修暮当亲人、当你亲弟弟对待。”

      司黎听见,垂着脑袋打哈欠,默了下,回:“行,知道了。”

      旁观的江修暮更诧异了,这位大小姐竟然...就这么爽快就应下了?

      那她刚才是什么意思?单纯嘲讽?还是心直口快,性格如此?

      如果是后者,也许以后他们还能好相处一点。

      年少起,江修暮便心思缜密,无师自通地擅于揣测他人的话语。可惜他当时对她的了解不足,思绪翻过几番,也不明白司黎当时短暂沉默的缘由。

      司老爷子咳了两声,继续道:“修暮这次转过来,我打算让他在海城参加高考。和你一个班,就住在你那里吧。你们姐弟俩相互也有个照应。”

      “我那没地方。您这儿大,他就住这吧。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人也见过了,司黎手指勾起外套搭在肩膀,挥手要走。

      走了两步,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停下脚步,倒退拐回去,司黎挑眉问他,“不过我家保姆最近有事,她的房间空着,你要不要来?”

      那张冶艳的脸突然凑到面前,江修暮先是一怔,低头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

      很美。

      很漂亮的一双狐狸眼。世间绝色。

      睫毛长长的,翘翘的,眼角锐利如锋,眼尾勾了一道黑色眼线,使得双眸更加狭长。媚眼如丝这个词,在这一刻、在他心里变得无比具象化。

      “要来吗?”她又问了句。

      声音很轻。

      除他以外,没人听得见。

      心脏怦怦,江修暮莫名其妙地对她紧张,喉结无法遏制地滚动两下。

      “好。”

      明知不该同意,那瞬间,他大脑宕机了,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过后,江修暮才明白,她哪里是善意地邀请他同住,分明是想拉他入伙。

      而他一时不察,对准火坑跳,义无反顾地跌到底。

      当天下午,司黎就把人领回了家。

      见识过司老爷子湖边别墅的豪奢后,再踏进这个在市里也不算小的平层,江修暮心里已经没什么起伏。

      他站在门口,换鞋,将行李先放到角落,跟着她进去。

      而司黎进屋后,忘了身后还有个人,径自开冰箱倒水,喝完,一回头差点撞上。

      “你跟着我干嘛?”

      “我..”又与她对视,他没由来地慌张,眨眨眼睛挠头,“我住哪里?”

      这下,司黎算是看清了。

      得。愣头小子一个。

      她左手指向后面,“那是我的房间。剩下的随你挑。”

      江修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深觉奇怪。

      这个高档小区的房型算是不错的,基本上卧室都朝阳,而她指的,是屋里唯一一个朝向背阴的书房。

      怎么会有人放着主卧不住,住书房?

      她是不是有点什么隐秘的...爱好?

      “那我...住那间吧。”

      他不愿意逾矩,指了下侧卧。

      司黎眼皮掀起,不解地瞧他两眼,不选大房间,住侧卧。这人有毛病。

      “随你。”她懒得管。

      不来烦她,睡厨房、睡客厅,哪怕睡马桶上都随便。

      转身回房,刚走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人轻扯了一下。

      怎么个意思?还没完?

      她略微不耐烦地转过脸。江修暮立刻松手。

      “我需要做什么?”

      虽然不确定她之前说的保姆的事是真是假,但借住别人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江修暮不觉得是侮辱。

      恰恰相反,他欠司家的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把司爷爷的这位孙女照顾好。

      尽管后者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领情。

      “真想当保姆啊?”

      司黎唇角弯起来,仔细地端量眼前这位...她爷爷养了十多年的孤儿。

      两根手指捏着衣袖,拎起他的胳膊,颇为感叹地啧啧两声。

      “我觉得你先别上学了。”

      “什么?”

      “去健身房泡两个月吧。”

      “啊?为什么?”

      黝黑透亮的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司黎勾起红唇笑,狐狸眼上挑,一字一句,佯装认真地告诉他原因。

      “因为啊,你、是、只、细、狗。”

      听清这句话,黑色瞳孔一下子紧缩,三秒后,他遽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低沉地开口。
      *
      呼!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

      一场长梦。

      江修暮自梦中回忆清醒,缓了缓,侧头去看自己僵直了一晚、麻酥酥的手臂。

      身旁,已人去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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