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来去》吐絮

25、第二十五种自由

　　任尔抬起头：“没删就没删吧。”反正换了手机，聊天记录全没了，跟删了没什么两样。

　　“十五分钟到了。”她再伸手去开车门。
　　“不用卡那么紧。”

　　“你抠门，你别忘了 。”门顺利被推开，任尔双脚依次落地。
　　车窗降下，她冲里面招手说：“我回家了，你也回吧。”

　　道路的车停成一条线，往前走的第三辆就是任尔的。
　　引擎启动，任尔打转方向盘，进入机动车道。

　　一路正常行驶，直到任尔无意扫了眼后视镜，车后跟着一辆黑色SUV。
　　她拐弯，后车也跟着拐弯，两个路口之后，任尔忍不住趁着红灯停下来，掏出手机给后面的人发消息。

　　任尔：【你干嘛？！】
　　qh：【有话想说。】

　　任尔：【微信就是用来说话的！】
　　qh：【这次可以打开朋友圈了吗？】

　　任尔没回复这个问题，转而说：【跟踪犯法。】

　　前车启动，任尔来不及思索，匆忙放下手机跟上去，或许是把想说的说完了，后面的车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方向，直到在后视镜里看不见了。

　　最近降温，她已经套了个薄外套，任尔到家之后脱了外套，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解锁后，手机自然而然显示的是黑屏前的原貌，对话框仍悬挂着邱壑的最后一句消息。
　　任尔点进他的头像，朋友权限那一栏里勾选的是“仅聊天”，难怪他就像从来没存在过她的列表一样，没看见过他的朋友圈，也没收到过他的点赞，甚至有这么个人她都完完全全忘记了。

　　他的朋友圈空空荡荡，只转发过几条公众号推文，任尔扫了一眼，退出去，把“仅聊天”改成了第一栏。
　　任尔：【打开了。】

　　把手机放回原位，任尔伸了个懒腰，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打算洗个澡。

　　外套脱在了外面，只剩一件T恤，任尔捏住衣角提起来准备脱掉，脑子里一瞬间电光石火，忽地记起来自己前两天才在朋友圈发过她躺在地上找角度的花絮丑照，还是吕之样陆陆续续在不同时间给她拍的，正好凑成了九张，拍完还笑说她们为了客妹的美真是牺牲不小。

　　手上动作比思维更快，T恤已经脱了，任尔抓过浴巾披上，一个箭步冲出去找到手机解锁。
　　果不其然，第一条就是九宫格，她为了找角度也算是豁出去了，什么样的姿势都有，她以后再也不要发这么没形象的照片在朋友圈了。

　　任尔手指开始八百米冲刺，删除，确认，一气呵成。
　　删完她也没有掉以轻心，继续往下滑仔细检查。

　　她发朋友圈的频率比发社交账号的频率低一些，第二条是些日常碎片，第三条是条碎碎念，说遇到不公平待遇了，庄小谷都有好看的书签而她没有，第四条是炫耀拍的漂亮客妹......总的来说都一切正常。

　　任尔放下心来，退出去刚好看见邱壑两分钟前发来：【好的。】

　　黑色字体规规矩矩地放在对话条里，他说“好的”，任尔却一点都不好。
　　比对了下时间，任尔挠了挠头发，有些懊恼，所以他是看见了吗？

　　在沙发上坐下，再一次估计了下时间，两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问题就在于是她删得快还是他点进去得快了。
　　看见就看见吧，任尔点进相册，重新翻看刚才删除的那组照片，不过就是要么躺，要么蹲着，情况复杂一点的，至多不过是斜仰在大石头上，也没多丑嘛，任尔安慰自己，正常工作而已。

　　她撂下手机，重新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上浇下，任尔条件反射性闭起眼睛。
　　应该没看见吧。

　　--

　　胡苒的策划任尔一早就做好了，期间根据工作室的要求进行了一些修改，最终敲定的拍摄时间是明天上午。
　　任尔洗完澡，晚饭随便凑合了一点，窝在沙发上进行了最后一次交接。

　　看了胡苒近几年出圈的写真，风格试过不少，一开始任尔是打算创新，拍一组女团风格的。但根据团队交流的意思来看，是想拍青春校园那类的。
　　当时庄小谷就在她旁边，看见这条消息，一拍手告诉任尔，胡苒最近杀青的就是个校园剧，这是她第一次演女一号，也是第一次尝试校园剧，物料还比较少，团队的目的可能就是想预预热。

　　任尔当即重新做了份策划过去，对面果然再无异议。

　　群里商定了明天到达时间是九点，任尔回复了个“好的”表示收尾，退出去时发现微信列表多了一个小红点。

　　qh：【我的相亲对象在干嘛？】

　　食物会烫嘴她知道，手机竟然也会烫手，任尔动作一顿，手机差点没拿稳。

　　幸好只需要打字，要是说话的话，她说不定就结巴了：【谁是你相亲对象？！】
　　qh：【你不是任尔吗，任尔是我相亲对象。 】

　　还提，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任尔看见这四个字就觉得要丢脸死了，她把手机甩到一边，不打算再回复。

　　晚饭随便糊弄了一下，现在开始感觉有点饿了，任尔去厨房洗了个苹果，没削皮，甩甩水直接开始啃。
　　太久没回复，即将黑下去的屏幕又倏地亮起，任尔瞄了一眼静静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又有点忍不住想去看看。

　　好奇心害死猫，任尔只是看了一眼就后悔了。

　　qh：【相亲对象人呢？/疑惑/疑惑】

　　她一手拿苹果，一手用食指戳键盘，屏幕上沾了一点点水渍：【abcdefg。】

　　qh：【abcdefg是什么意思？】
　　任尔：【意思是不准再提！】

　　qh：【为什么？】
　　任尔忍不住了，上下牙咬着苹果，双手打字：【都失败了，算什么相亲对象。】

　　qh：【那就是前相亲对象。】

　　任尔说：【我睡觉了。】
　　qh：【好巧，你跟上小学的邱壑睡得一样早。】

　　任尔发完这条就真的没再说话，刷了会儿微博，或许是见她这么久不回复，邱壑的新消息又从通知栏弹了出来。

　　qh：【还在生气吗？】

　　qh：【别生气了/可怜/可怜】

　　任尔顺手裹了条薄毯子，又去各个app逛了一圈，回来看见还悬挂着两条消息，呼出一口气，摁灭手机，这回真的决定睡觉了。

　　--

　　拍摄地点是对方定的，选在一家民宿，对方自己带了化妆师，任尔直接和庄小谷到达目的地。

　　民宿绿树绕着白墙，集咖啡店文创店于一体，有部热度不小的剧就是在这家民宿里取的景，现在一些艺人偶尔也会来这里拍杂志。
　　树叶隐隐开始泛黄，任尔到得早，在约好的楼层后面草坪里等着。

　　还差几分钟到九点钟，胡苒团队到达，她长得比任尔想象中要高一点，官方身高写的是170，这一眼扫过去，估计不止。
　　大高个子，却是个甜妹，胡苒笑着冲她招手：“任尔，终于见到你了。”
　　熟络的语气让任尔有点受宠若惊，她也笑：“也终于见到你了。”

　　胡苒沿着石子路走过来，“我读书的时候就关注你了，嘿嘿，没想到吧。”
　　任尔确实没想到，算算年龄，她还比自己小一岁，说话给人的感觉挺率性的。

　　胡苒看见她身后的庄小谷，有些惊讶：“是你呀？”
　　被偶像认出，庄小谷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我是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一次。”

　　“庄......?”胡苒回忆着。
　　庄小谷立马回答：“庄小谷，庄小谷！”

　　胡苒在凳子上坐下，化妆师过来一边给她补妆，她一边说：“上次忘了问你，你和我表哥认识呀？”
　　“表哥？”
　　胡苒配合化妆师抬起下巴：“邱壑。”

　　“哦。”庄小谷这声“哦”有些意味深长，看了眼任尔，然后道，“其实邱壑跟我不太熟，但是跟任尔姐挺熟的。”

　　熟什么熟，最多之前熟过。
　　忽地被点到名，任尔幽幽地别过来一道目光，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信号立即接收，压迫感上升，庄小谷连忙道：“其实也没很熟啦，就是偶尔来工作室帮个忙，哈哈！”
　　“帮忙？”

　　胡苒还想多问，各项准备已经充足，一个年龄稍微年长一点的女人开始催促她们各就各位。

　　她已经提前按约定做好了妆造，白衬衫和百褶裙，配蓝天绿草地，有那张脸加持，只要不是套路的糖水拍法，一切都不难。
　　以前给艺人拍过，任尔知道，镜头的表现力自然比普通人好太多，她只需要考虑的是时间问题，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出图，十分考验摄影师的前期准备。

　　天气转凉，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这么好的日光了，时间紧迫，大家来不及多说话，胡苒脱下外面披着的外套，缩了缩胳膊，站到树荫底下，笑容清透又干净。

　　团队里的人拿道具的拿道具，监工的监工，这么几个人在场，任尔还是有点心里压力的。
　　拍完，胡苒脖子上还挂着耳机，想过来瞧一眼，背后有音乐声响起，是她放在助理那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你们先选着。”胡苒把选片的工作交给另一个姑娘。
　　为了后期修图，任尔听着对方列出的喜好和习惯，一边从前往后一一挑选。

　　等她打完，另一边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任尔装好相机，胡苒跟过来说：“我表哥正好在附近，你们认识的话我让他来送你们回去，幸苦啦！”
　　“不用不用。”任尔客气地说道，“我家离这挺近的。”

　　团队另一个人过来再次叮嘱任尔，工作室发图前她不可以提前发，任尔配合地点点头：“明白的。”

　　一出后院，再一抬头，人逐渐多了起来，胡苒步履匆匆，助理回过头跟她们说：“那我们先走了。”

　　任尔看着她弯腰上了车，车启动开远，后面停放的车辆露了出来。
　　她坐过一次，对此还算熟悉，一抬头，果不其然，邱壑也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