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明覃

2、信物

　　宝月没听见后面那句话，走到常明姣跟前道：“姑娘，秦王殿下如今就在京城的，明日你要进宫面见皇后，说不定皇后娘娘会让你和秦王殿下见一面呢。”

　　常明姣含笑点头。

　　宝月又道：“姑娘，我看那边桌子上放着几个盒子，要收起来吗？”

　　常明姣顺着宝月的话往帘子外的桌子上看去。

　　“那是我让春燕特意挑出来放在那儿的，是给兄长和姐妹的见面礼。”

　　常明姣起身出去，宝月忙跟过去掀起帘子。到了桌边，常明姣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

　　“兄长喜爱读书作文，我特意寻了砚台。”

　　“这一个是给二姐姐的，是一副古画。”

　　“去年收到京城去的家书，信中提及四妹妹在跟着老师练武，所以给四妹妹准备的是一条软鞭。”

　　常明姣一一打开让宝月看过。

　　“一会儿你安排人送过去吧，最下面这个盒子里是给大姐姐的，明日差人送去给大姐姐。”

　　宝月道：“姑娘真是细心，我这就叫人先送过去吧。大姑娘和姑爷这两日不在京城，往外地探亲去了，等大姑娘回来再送去也不迟。”

　　“也好。”

　　——

　　京城外金佛寺。

　　程鹤林同寺中师父做完早课，从大殿出来，外面等候的王奇迎上前去。

　　因着在寺中，程鹤林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素净白袍，袖口用黑色束带扎紧。此时清晨阳光慢慢爬上来，照明了他上半身。

　　王奇见惯了王爷这番打扮，每次回京，王爷来金佛寺礼佛时，都是如此素净的装束。

　　“王爷，昨日常三姑娘已经进京，皇后赐婚的旨意也已经送往常府。”

　　程鹤林淡淡颔首：“我知道了。”

　　年前，皇后就说起他的婚事，如今才选中了常家的姑娘，想来不会有错。

　　他也清楚皇后此举，是想让他多为太子助力。

　　年幼时身陷火海，若不是当年的太子冒着葬身大火的风险将他救出，也就没有如今的秦王。况且太子为人敦厚善良，如今天下安稳不过十来年的时间，也正需要太子这样的继任者。

　　为此，就算皇后不以联姻为媒介，他也不会支持别人与太子相争。

　　但皇后既然这么做了，他应了这门亲事，让皇后安心也无不可。

　　二人才出来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秦王果然在此礼佛。”

　　程鹤林回头看去，三皇子齐王李启笑盈盈的上前来：“听说皇后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人姑娘都已经进京了，秦王却还在此礼佛，莫非是对这门亲事不满？”

　　王奇眉头一皱。

　　程鹤林道：“齐王说笑，皇后娘娘亲赐的婚事，岂有不满之理？”

　　李启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自顾自的道：“你就算不满，也无可厚非。此事本就是皇后做事有欠妥当。你是威名赫赫的秦王，皇后却还当你是那个无依无靠的程鹤林，给你配了这么一门亲事。听说那常三姑娘的父亲是皇后的庶兄，多年来和常家几乎没有来往。这是随手就把你打发了，还要你叩头谢恩呢。”

　　王奇彻底变了脸色：“齐王怎么能这么说？未免……”

　　“王奇。”

　　程鹤林打断王奇，王奇不情不愿的住嘴，看向李启的目光充满防备。这个三殿下分明就是故意找到这儿来挑事的！

　　程鹤林回头对李启道：“我不过微末之躯，却得皇后娘娘亲赐婚事，已是荣幸。况且，常三姑娘的父亲也是一方刺史，朝廷大员，何以嫡庶论之？齐王慎言，若教有心人听去，只怕要误会你目中无人。”

　　李启脸色微变，背在身后的手虚握了一下。

　　程鹤林拱手道：“我还有事，齐王自便。”

　　程鹤林带着王奇离开，李启盯着他的背影，恨恨道：“这个程鹤林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他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倒是要看看，他这门亲事能不能成！”

　　转身，李启气冲冲的吩咐：“回府！”

　　——

　　常明姣一早起来梳妆，随常夫人进宫拜见皇后。

　　宫中规矩繁琐，常明姣随着常夫人拜见皇后和贤妃后，皇后让人赐座，又招手让常明姣到她身边去，她笑着打量一番，才温声道：“进京这一路可还安稳？”

　　“回禀皇后娘娘，一切都好。”

　　“如今这里都是一家人，你唤我一声姑母也就好了。”

　　常明姣闻言，见长皇后满面笑意，眼角细细的皱纹，更添了几分慈爱。

　　而一旁的贤妃从始至终也是目光温和的不发一言，看起来皇后与贤妃的情谊不错，显然是将贤妃也当成了自己人。

　　常明姣这才唤了一声：“姑母。”

　　皇后笑着应声，又拉着她说了一些话，侧头对贤妃道：“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她，快拿出来吧。”

　　贤妃含笑点头，她身后的宫女将捧着的匣子奉到跟前：“常姑娘，这里是秦王留下的一块玉佩，是他父母留下。嘱咐我们娘娘交给姑娘，以做信物。”

　　常明姣起身接过：“多谢秦王殿下一片心意。多谢贤妃娘娘。”

　　贤妃只笑了笑，仍旧一言不发。

　　从宫中出来，常明姣打开匣子将里面的玉佩拿出来。玉佩的玉质并不十分好，雕刻了仙鹤展翅的图案，仙鹤翅膀处有一条细细的裂纹，裂纹两边蔓延了一点黄色。

　　不像是玉本身的颜色，更像是被火烧过，才出现这样的黄色斑块和裂纹。

　　听说秦王程鹤林幼年时确实经历过一场大火。

　　常明姣很快回过神来，细心的将玉佩收起，不管玉佩如何，至少表示程鹤林对这门亲事也呈积极态度，这是好事。

　　刚刚收好玉佩，马车忽然停下来，前面还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常明姣掀开帘子往前面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回头道：“姑娘，前面几个混混闹事，您在里面坐好。”

　　常明姣点头，正要放下帘子，余光忽然看见旁边酒楼的窗边站了一个人，锦衣华服，目光沉沉正盯着前面闹哄哄的那一块儿。

　　常明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人好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像是毒蛇一样的目光顿时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