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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庆桂阁中灯火明亮,如今夜色不早,穆双安忙嘱咐静川同玉笑退下去休息,正巧欢枝端进来热水,笑道:“正是呢,今日两位姐姐跟着姑娘都累了,这里有我伺候姑娘便是。”

      玉笑笑道:“欢枝姐姐最是灵巧,可在小姐跟前把我给比下去了。”

      穆双安闻言亦笑:“要看哪方面了,像静川和欢枝这样的,最是机灵聪颖,甚合我心,而你率直利落,特别是跟我同仇敌忾同人吵嘴时,可有大用。”

      几人都笑,玉笑自己也撑不住笑起来。她们退下后,欢枝这才恭恭敬敬伺候穆双安洗漱更衣。

      待到第二日晨起,才呈上一物:“这是昨夜整理姑娘衣物时掉出之物,想是姑娘一时忘了取出了。”

      穆双安垂眼一瞧,是一个小纸团,才想起这是昨夜澄明子偷偷塞给她之物,看着未曾动过的模样,对欢枝又多了一份称心,存敬畏,知进退。

      取来展开一看,上面两行小字:明日亥时,观星楼。

      她烦得紧,不爱睬他,团起就丢入纸篓。

      这时,纤维笑意盈盈走进来,穆双安忙迎了上去:“纤维姐姐怎的来了?可是娘娘有吩咐?”

      纤维笑道:“今日造办司呈进了一批物件,件件精巧,娘娘特让奴婢给姑娘送来。”

      穆双安笑道:“多谢娘娘恩赏。”

      昨日太后和魏妃刚赏过,今日皇后又赏了东西,庆桂阁中人人喜笑盈腮。

      请纤维吃过茶,说了会子话,纤维道:“可真得走了,娘娘那还等着我回话呢。”静川忙抓了一把金豆子与她,又将她送到门口。

      良音这才慢悠悠晃过来,抬眼在屋里找了一圈,问:“方才听说纤维姐姐来了,怎的不见?”

      玉笑道:“不巧了,她刚走,姐姐事忙竟没能遇上。”

      看她不阴不阳的,良音正要发火,见穆双安坐在屋中,终究压住五分,冷哼一声,想着待会找个由头歇着去是正经。

      穆双安把玩着一只玉钗,问欢枝:“几时了?”

      欢枝恭敬答道:“回姑娘,已经申时三刻了。”

      “可打听到二皇子今日在禁卫军几时下值?”

      “奴婢问了玉璋宫外门洒扫的小内侍,他说昨日夜间已看见二殿下去上值,一般是今日申时一刻下值。”

      穆双安思虑再三,带上静川欲去一趟启华宫。良音听了,立刻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咱们这去启华宫路远,岔路又多,还是奴婢在前带路吧?”

      穆双安见她突然这般热情,倒是有异,也不多说,只道:“那便你两人跟了我去吧。”

      良音连连答应,又请穆双安略等会儿,自己回了屋。再出来已是换了身藕白色的新褂子,面上绣着翠纹。虽是宫装的形制。但比寻常的宫女宫装更显精致。发髻也似更平整了,她本就有几分颜色,又一打扮果然娇俏可人。

      只差把那点野心写在脸上了,穆双安心中不快,她不是不喜有野心的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只是这野心直晃晃摆在明面上,却非是什么好事。

      走至启华宫,穆双安让良音侯在门口,看也不看她,只带着静川步入内间。

      良音万万想不到,本想叫住她,又碍于在启华宫,魏贵妃娘娘不是个好性的,到底不敢过于放肆。

      一直听闻启华宫最是富丽,宫内的装饰便可见一斑,虽不如太后宫中华贵堂皇,但一砖一物俱是上品。

      上官凌正坐在下首,看样子方才正在同魏贵妃说话。

      穆双安盈盈下拜:“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二殿下。”

      魏贵妃姿态雍容,身后几名小宫女轻轻挥着纱扇,她对着穆双安微微一笑:“穆小姐请坐吧。”

      穆双安依言坐下,从静川手中拿过一盒木匣子,笑道:“昨日得了娘娘的赏,心中喜不自胜,小女有西晶石一颗,呈送娘娘,望娘娘笑纳。”

      这西晶石着实是个稀罕物件,只生长在西北边陲的沙漠深处,夜间能发出荧荧之光,民间可炒到百金一颗,就连宫中也不多见。

      魏贵妃闻言一笑:“这可是难得的珍宝。”

      穆双安笑道:“此物原是小女幼时贪玩,机缘巧合在大漠寻得,娘娘不嫌弃便好,愿博娘娘一笑。”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魏贵妃笑吟吟道:“穆姑娘很是识礼数。”

      上官凌便是随了母亲,虽臭着一张脸,掩不住朗目疏眉,神仪明秀。

      穆双安也不看他,说话间,宫人奉上茶来,穆双安冲她莞尔而笑,素手伸出接过来抿了一口,姿态娴雅,一举一动规矩不错,只是手上密密包裹了一层白布,扎眼得很。

      上官凌见到她端着茶杯的手,眉心狠狠一跳,似是为了凸显出白布的白,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蓝靛色的衣衫,靛蓝映衬着莹白的素手,似润得晶莹剔透。

      上官凌却觉刺眼得很,果然,听见魏贵妃问道:“穆姑娘的手可是受伤了?”

      穆双安闻言瑟缩了一下,飞快扫了一眼上官凌,低头略有些委屈道:“无……无事,前些日子不小心烫了一下。”口中说着无事,却摊开手伸至魏贵妃近前,似是想让她看得更真切些。

      白布边的手掌渗出些褐色印记,瞧着不太像烫伤,她与穆双安不相熟,本不欲再问。只是一抬头看见穆双安眼包含泪,似抱期待的模样,心中虽有些怪异,却也多提了一句:“这倒不像是烫伤。”

      就等她这句话,她话音一落,顿见穆双安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奇道:“这是怎么了?”

      穆双安凄凄艾艾看了上官凌一眼,方道:“娘娘恕罪,是我自己不小心。”

      上官凌气得牙痒痒,看不出来,这丫头还会唱戏,若穿上行头定比梨园那帮人唱得还好些。

      穆双安两番看向上官凌,魏贵妃此时也知此事定与上官凌有关:“凌儿,这是怎么回事?”

      穆双安捧着手哭得越发真切了:“不怪二皇子的,二皇子定是不知小女自幼黄刺虫过敏,二皇子定不是故意的。”

      魏贵妃听得这几句,已然知道定是上官凌拿虫子吓唬她了。

      上官凌幼时是个最任性捣蛋的,可自她头些年出了事后,他似一夜间变得少年老成,沉稳得很,简直让她快忘了他其实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也有急躁淘气的时候。

      魏贵妃有心护着儿子,只是穆双安哭得她头疼得紧,瞪了上官凌一眼,吩咐道:“还不快给穆小姐赔不是。”

      上官凌也瞪着眼,不情不愿的作揖道:“穆小姐,对不住了。”

      穆双安似是受了惊吓般往后一缩:“不敢……不敢受二皇子赔罪之言。”嘴上说着不敢,屁股却不挪动半分,生生受了他这一礼。

      随后便顶着上官凌恶狠狠的目光又与魏贵妃说话几句,这才告退辞出了。

      太阳暖暖照着,一时心情不错,这时上官凌追了出来:“你站住!”

      穆双安迎着阳光偏过头,眼睛微微眯着。

      上官凌语气不善道:“你胆子不小,敢受我的礼。”

      穆双安微微退了一步,笑眯眯道:“方才是贵妃娘娘让殿下给小女赔罪,我实是心中惶恐不已。”

      上官凌立时气笑了:“行,你等着。”

      穆双安也笑着福身:“二皇子无需这般客气。”

      上官凌气得咬牙,又拿她奈何,对峙片刻一甩袖转身而去。素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何尝被人欺得无言,此刻就连迈步也比平日要重,可见是气得紧了。

      静川环顾四周,奇道:“良音呢?”本该侯在门口的良音此时不见踪影。

      该出现的不见,不该出现的却立在一边。穆双安径直往前,只做不见。

      澄明子伸手相阻,问:“你怎的在这?”

      穆双安冷道:“大人年纪轻轻的,就患了失忆症么?不知我如今住这宫里头?倒是你,一介外男,成日里往后宫跑个什么劲。”

      澄明子道:“你莫误会,我不过是来替太后娘娘讲经。”

      穆双安不理会,只道:“你做什么与我全然无关。”

      澄明子顿了顿,道:“无论你如何不喜我,我却总不会害你,魏国公一脉张狂,二皇子亦是个刻薄寡恩的性子,你且远着些。”

      穆双安冷笑:“论张狂,谁张狂得过你们神教的人,动不动就判人恶命,道降世恶言,小心损德太过,才该下阿鼻地狱呢。”

      澄明子不欲与她相争,只问:“纸团你可看了?”

      穆双安道:“我与阁下无话可说。”

      澄明子只道:“你难道不知穆家前路多艰?不论是你,还是穆家,如今都已身在局中,若想破局,你必要来。今夜,我等你。”

      穆双安听他说完甩手便走,这皇宫着实是个堵心之地,一个左松,还有个上官凌,就连昌慧也是个阴阳怪,她简直怀疑若真有天命,她的天命就是在皇宫里四处争吵的,真是堵心之至。

      直到回到庆桂阁,穆双安方听玉笑说良音早回来了,只说头疼回来便躺屋里了。

      穆双安沉着脸,未置一词,待到晚间,欢枝亦跑前跑后忙着,只是头上有一片红肿,看着很是显眼。

      穆双安看了几眼,问:“你额头是怎么回事?”说起这个,欢枝但是有些委屈,“今天下午,良音姐姐也不知怎么回事,气冲冲的从外头回屋,狠狠的撞了奴婢一下,奴婢一时不注意磕门上了。”

      穆双安面色冷凝,道:“叫良音过来。”

      不一会儿,良音扭着腰弱柳一般的就来了,身上的新衣服已换了下来,也未曾好好行礼,只道:“听说姑娘找我?”

      穆双安道:“我夜间习惯写几个字,黄蜡烟太大,我看月例上我该有几只白蜜蜡的,本是让欢枝去领,可她刚磕了头,只得劳烦你跑一趟去领回来。”

      良音甩了甩帕子,不愉道:“宫中定例是有规定领取的日子的,不是想什么时候领就什么时候领的,这个月的已过了时候,姑娘下月再领吧。”

      穆双安又道:“既如此,磕碰红肿的药,总能领吧?”

      良音道:“不能。”

      穆双安语气不愉:“这话不通,药还需按例领?若是流了血,宫里头还规定,需得流上半个月的血,待到下个月再抹药?”

      “吕姑姑说了,姑娘尚算不得这宫里头的正经主子,还是别要了这个要那个吧,省的招了闲话,奴婢也是为了姑娘想。”良音这话说的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穆双安怒道:“我算不得正经的主子,看来待在庆桂阁。很是委屈你了。”

      良音撇撇嘴,道:“委屈不委屈的,反正是皇后娘娘派的,我做奴婢的不敢委屈。”不是不委屈,只是不敢委屈。

      穆双安怒极,玉笑见状走上前,对着良音就刮了两个耳光。

      良音一时懵了,圆瞪双目:“你敢打我?”

      玉笑冷道:“这一巴掌是我替小姐教训姐姐。姐姐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宫规森严,上下有别。冒犯主子,应当鞭四十。这两巴掌亦是小姐给姐姐的机会,若日后再犯,便是鞭子伺候了。”

      良音在庆桂阁横行多年,如今竟被个外来的丫头扇了巴掌,实在狠丢了颜面,眼泪止也止不住,也不告退,恨恨捂着脸就跑走了。

      穆双安夜间写字,原为平心养性,今夜“宁静致远”几字写完,将笔一扔,只坐在椅中一语不发。

      静川观字轻语:“小姐今夜似心有不宁。”

      穆双安咬唇默了须臾,道:“你们都退下吧。”

      几人不敢多问,只以为她还为良音的话不痛快,依言都退下了。

      穆双安再坐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换了一身利落短打,从窗户翻身而出。

      观星台为皇城最高处,台下夯土垒石为垫,方形覆斗状,在夜间遥遥望去,似真能吞吐漫天星辰。

      观星台本该由司天监使用、管辖。但如今神教得皇帝青眼,早将包括观星台在内的数处地点交由玄及管理。而此地又属后宫,寻常神教中人轻易不可涉足,更可况夜间,是以此时,观星台内寂静无声。

      穆双安借着满天的星月之辉,踏着石阶往上走,越往上风声越大,呼呼地叫人升起悚然之感。

      她走到露台之上,空荡荡无一人,她又候了一柱香的功夫,心中狐疑,难道被左松给骗了?她正要回转,忽听得楼下传来一凄厉惨叫,听着可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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