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十年》山松子

38、少年

　　自从确认了爹的死讯，我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带着遗骨回去的路上整个人意志消沉，即便遇到有人见我孤身一人想要敲点钱财，我也是懒得计较双手奉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有个少年站了出来将那些人统统打跑，替我拿回了银钱。
　　“姑娘，你一人孤身上路难免危险，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那少年倒是热心的很。
　　我只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用，便自顾地往前而去。
　　那少年看着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锦衣华服，光是佩剑上的剑穗便价格不菲，想来是出身名门。不过难得的是，他满腔侠义，脾气也是顶好的，就算我如此冷脸他也并没觉得生气，反而追上来继续说：“姑娘你不用不好意思，放心我不收你钱的。我此次出来闯荡江湖，见义勇为锄强扶弱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定住脚步刚想拒绝，他以为我回心转表现得一脸期待，我不由语气软了下来：“方才谢谢你，只不过我此去路途遥远，你实在不用跟着，况且我能自保。”
　　少年笑了笑说：“你若是能自保，方才何苦还要受那些人的欺负。”
　　“我……”
　　“你是怕我跟着你别有意图对不对，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方才也就不会帮你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总之别再跟着我。”我说完也不再管他，直接坐上马车离开。
　　只不过那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任我这般严词拒绝，他还是没有离开，转而骑着他那一匹小红马远远的跟着。
　　由于我拖着一口棺材，投宿客栈难免不方便，晚上我便生了火在树林过夜。
　　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早就咕咕作响，好在出发之前备足了干粮。
　　我转而看向一旁，那少年远远的坐在树下，眼巴巴得看着我手里的饼，他见我注意到他便假装望向别处。
　　如今已然入秋，虽然白日里依旧炎热，晚上却是有些寒凉。这小子，也不知道给自己生个火，后半夜铁定受不了。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他以为我是要生气，忙说：“我可没跟着你，我只是恰好与你同路而已！”
　　我无奈一笑，递给他一张饼，说：“怎么如今来闯荡江湖，还要饿着肚子吗？”
　　他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搞得他颇为尴尬。
　　“吃吧，就当我回报你的恩情。”我说。
　　他悻悻地接过饼，道了声谢。
　　我还没说，他倒是主动站起来往火堆靠过去，二人也这才算有了正式的交谈。
　　他此次初出江湖，本想大干一番，奈何刚出门没多久便和丫鬟仆人走散了，而后还被人顺走了钱财，紧接着便遇到我。
　　他像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饼，一下子就噎住了。我抵过水壶，他狂饮了几口，一时有些急猛的咳了起来，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可你若是离开这里，你的丫鬟仆人不是更找不到你了吗？”我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问。
　　他摆摆手说：“不用管他们，他们找不到我自然就会回去的。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平安送到，我方多病说到做到！”
　　“方多病？”
　　“是啊，我自小体弱多病，我娘怕我难以养活便取了这个名字。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小宝，这是我的小名。”他吃完东西拍了拍手，站起身朝我作了一揖郑重得道，“这一饭之恩我记下了，改日我定重金酬谢。”
　　他这等举动让我有些惶恐，我站起身将他扶起说：“你言重了，若是要谢也得先让我来说。行了行了，快坐下吧！”
　　方多病点点头，对我同意让他同行这事，他似乎高兴得很，还主动说替我守夜，并去林中找些柴火，好一会儿才回来。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杨霖。”
　　“哦，原来是杨姐姐！”
　　“可以别叫我姐姐吗……”
　　“为什么？”
　　“我听着别扭……”
　　“好，杨姑娘你说了算！”
　　不知怎的，这一声声姐姐里，总让我觉得不怀好意。
　　方多病也是个话多的，又问：“杨姑娘，这棺中放的谁啊？”
　　“我爹。”
　　“啊，不好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方多病也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身边便想起了轻微的鼾声，他倒是睡得快。
　　我往火中又加了些柴火，侧了侧身闭上眼，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影，连那匹小红马都不见了，看来经过一晚上方多病是想清楚了已经离开。
　　我正准备解开缰绳驾着马车离开，一声声杨姑娘在不远处传来。
　　只见方多病一手牵着马，一手捧着荷叶走了过来。
　　原来他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河，于是去打了一壶水顺便饮了马。荷叶里还装了很多水，是他捧过来给我的那一匹马儿喝的。
　　想不到这方多病看着年纪小，倒也将事情想得细致。
　　这一路上除了吵了点倒也顺利，没再遇到什么麻烦，不到半月时间我们便到了地方。
　　我将父亲安葬好，方多病也上了一炷香，并安慰着让我节哀。
　　二人正要离去，却迎面撞上一对白发公婆拦住了去路。
　　“还请姑娘与我们二人走一趟。”
　　方多病挡在我身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公婆二人相视一笑，那婆子说：“小娃娃，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误伤了你！”
　　我感觉到此二人身手不简单，便拍了拍方多病示意他后退，方多病也是个不怕事的，直接回怼：“哼，就凭你们两位老人家，我都不忍心对你们动手！”
　　那婆子也不再多说，眼神变得凌厉直接出手，她的武器是一条铁爪，灵活自如如同毒舌一般在空中穿梭。方多病拔出长剑没过几招便落了下风。
　　对方一看就是心狠的，出手并未对方多病留有余地，眼看方多病连连后退，我拔刀加入战斗，替他挡下那婆子的一击。那婆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一时不察收了武器后退一步。
　　我将方多病扶起，好在他并无大碍，不过他一脸惊讶我居然真的会武功。
　　我来不及多说只听耳边响起一阵剑鸣，我立马将方多病推开迎上来人，原先没出手的老头也发起了攻击，且出手也是狠戾。
　　我只接了一招，便知道我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于是赶紧叫停表示愿意配合他们走一趟，不过前提是他们不要为难方多病，毕竟此事与他无关。
　　那老头笑道：“姑娘放心，只要姑娘配合我们二人走一遭，我们是不会与这娃娃计较的。”
　　“杨姑娘！”方多病跑过来将我拉住，在他看来我此举实属委曲求全。
　　我回头冲着方多病笑了笑，低声说：“你放心我没事的，他们只不过是有求于我，你赶快回家吧，别再外面多呆了。”
　　其实我不算是有多委屈，只是这件事总该有个了结，我倒要看看他们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如此苦心积虑要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多病还想说什么，我只将自己的钱袋交给他，便转头跟着那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