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人间一念

15、忍无可忍了

　　千允辰的母亲告诉过他，如果睡梦中睁眼看见容貌绝佳的人，无论男女，一定是噩梦的开始，必须及时打醒自己。

　　直到咽喉被锁呼吸困难，千允辰才意识到自己在不是做梦。
　　真的有个谪仙般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但千允辰知道人不可貌相，依然警惕道：“你是谁？”

　　“我是……”魔头本想拿魔界吓唬他一番，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决定隐瞒身份，“神界的神。”

　　“神？”

　　魔头笑道：“我只是个新飞升的小神，不隶属十三神君，你应该不认识。叫我…尘羿便好。”

　　千允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思索片刻后道：“抱歉，方才失礼了。”

　　尘羿摆摆手道：“无妨，我这人心胸宽广，不在意那些。”

　　“那不知尘羿公子为何要将我们带到此地？”千允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很明显是到了凉州城外。

　　“为了帮你们啊。”

　　千允辰一头雾水：“帮我们？”

　　尘羿连连点头：“是呀，你看那么多神君围攻你们两个，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们两个救出来呢。”

　　千允辰象征性地道谢：“呃…那真是…多谢尘公子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定……”

　　尘羿毫不客气：“没事没事，不用谢，你们帮我个忙报下恩就好。”

　　千允辰：“？？”
　　我还没敷衍完呢你就提开始要求。

　　“那个…尘公子稍等一下。”千允辰打断他说，“我现在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能不能劳烦公子帮忙找点吃的回来？要是聊着聊着我突然晕了，岂不尴尬。”

　　“有道理。那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稍等片刻。”

　　尘羿消失在他视野的那一刻，失血过多浑身无力的千允辰就立马起身，背起旁边还在昏迷的池渊消失在夜色中。

　　“哼，真当我在奉神殿多年白呆的。”千允辰边跑边说，“说哪界的不好偏偏说神界，不知道奉神殿里什么没有只有神界各位神官神君的生平资料吗！”

　　每每有人飞升成神，皇帝便会派人去调查此人的生平经历并记载下来放入奉神殿中。偌大的奉神殿除了神像便是这些资料，千允辰在殿中修炼十几年，上到神尊下到负责给神界看大门的神官他都认识，可从未听过尘羿这个名字。

　　而且“尘”字在神界属于禁忌，他说自己叫尘羿，不明摆着跟神界反着来么？

　　什么样的人喜欢跟别人反着来？
　　敌人。

　　神界最大的敌人是谁？
　　魔界。

　　由此可见，这个叫尘羿的多半来自魔界，且为池渊而来。

　　“你说你，勾搭哪界的强者不好，偏偏勾搭魔界的。”千允辰对着还在昏睡的池渊骂道，“亏你做神封印了那么多年的魔头，魔界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邪术，邪气蚀骨的感觉很爽吗！”

　　骂完千允辰才想起来，每次池渊邪气不受控要反噬的时候，都是发泄给自己，没准邪气蚀骨是什么滋味他真不知道。

　　这么一想，千允辰更气了：“自己修炼邪气也就罢了，拖我下水是什么意思？说到底我就只是一个给你上香的凡人而已，你放着那么多供奉你的人不选偏偏选我，我上辈子欠你的？”

　　千允辰从被绑到现在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发泄了出来，但他确实失血过多还没有缓过来，如此跑了小半个时辰便感觉体力不支，不得已只能在附近找山洞暂时歇息。

　　千允辰现在对山洞属实没多大好感，生火的过程中好几次都想放火烧洞。

　　特别是在看到身旁某个昏睡不醒但依然要拉着自己衣袖的人后。

　　千允辰索性把外衣脱下来盖在那人身上，然后继续抱怨：“我上辈子是盗了你的墓吗？你这辈子要来这么报复我。”

　　见对方呼吸平稳睡得很沉，千允辰索性挪到他身边，开始单方面算账：

　　“一笔一笔来啊。”千允辰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烧的奉神殿价值百万两银子，毁的神像都是纯金的，加起来便算你八百万两。”

　　“还有你为了压制邪气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是女子，虽然不会喊什么你动了我就必须对我负责一辈子的话，但该有的赔偿还是要有。按我的身价，你便按八十万两给吧。”

　　“最后，我跟着你一路跋山涉水打打杀杀，身上可没少挂彩，尤其是这只手。”千允辰把伤痕累累的右手举到池渊眼前，“因为你，这只手从出瑶情江就没好过，你看你给我咬的，必须赔偿，八万两不过分吧。”

　　“所以你一共需要偿还我八百八十八万两银子，沉默代表同意，我就当你答应了。”

　　过足嘴瘾的千允辰满意点头，然而在他准备收回手睡觉时，池渊忽然睁眼，一把抓住千允辰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温热的触感自手腕传来，池渊小心翼翼抚摸并亲吻着这只被他撕咬过的手腕，千允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分不清他究竟有没有清醒。

　　若是清醒，这个眼神就太不对劲了。
　　若还没清醒，这个动作又太温柔了，完全不符合他被邪气控制时的样子。

　　千允辰试着询问：“你…醒着吗？”

　　池渊没有回答，只是一遍又一遍亲吻着他的手腕，虔诚至极。

　　“你，你要醒着就回句话。这里不安全，外面还有个魔头正在找我们，若你状态恢复，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处，找个安全的地方。”

　　池渊依然没有回应。

　　千允辰急了：“喂！清没清醒都给点反应行不行！”

　　这回池渊倒如他所愿。

　　只是给的反应出乎千允辰意料。
　　点个头就行的事，干嘛要把他摁到地上！

　　千允辰不愿去想那种最糟的情况，可奈何眼下偏偏就朝着那种情况发展。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没礼貌。”千允辰挣扎着说，“话本里写这种事，要么洞房花烛夜，要么是你情我愿，再不济也准备充足，字里行间都是浪漫。你呢？次次都是荒郊野岭，上来就扯衣服咬人，一点都不考虑另一半的感受。”

　　千允辰本以为这番话会像给池渊看自己放血那样有点用，可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身上那个人还是该扯扯，该咬咬，一点都不改。

　　被强迫过几次，千允辰已经有了肌肉记忆。在池渊的气息扫过来时，他会下意识仰头将雪白的脖颈全部暴露在池渊面前，供对方享用。

　　千允辰闭上眼，做好了忍受邪气入体的痛。可等了许久，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始终没有来。
　　颈间传来的，只有柔软的触感。
　　他没有撕咬，而是在亲吻。

　　没有发狂，所以池渊是清醒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千允辰再次喊他：“池渊神君，你…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池渊抬头看他。

　　千允辰长舒一口气说：“太好了，你是清……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池渊便把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这个吻绵长而温柔，与千允辰以往感受到的都不同，就在他要沉沦其中时，忽然感到一股热流流进体内。

　　千允辰顿时清醒，他奋力推开池渊，质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池渊未言，只是扑过来继续刚才的事。

　　刚才的温柔亲密犹如幻影，再次吻上来时，池渊又恢复了以往的霸道。

　　千允辰被摁在冰冷的地面上承受这个霸道的吻，越来越多的热流顺着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进入体内。这股热流是一种不同于邪气的力量，很强大，却很温暖。

　　如果说邪气入体带给他的是锥心刺骨的寒冷和疼痛，那么这股力量就是令他四肢百骸得到洗髓，犹如脱胎换骨。

　　紧绷的神经在这股热流的影响下慢慢放松，连带着千允辰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见他不再挣扎，池渊也放轻力道，给出对方喘息空间。

　　将力量全部传过去后，池渊才缓缓松口。千允辰喘着气，一股怒火莫名涌上心头，趁池渊松口抬头的刹那咬破了他的唇。

　　池渊轻笑一声，也不恼，而是俯身下来再次抵上那一抹红。

　　尘羿找过来时，正好看见火光映出洞内密不可分的两道身影。最终他的脚步停在洞外，甚至还贴心落下一道挡风结界，免得里面的人受风感冒。

　　翌日。

　　千允辰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池渊的衣服，唇间还隐隐作痛。

　　回想起昨晚他给自己灌的不知名力量，千允辰心里总感觉不安。

　　“池渊，醒醒。”千允辰晃着身旁的人说，“你昨晚给我灌了什么力量，起来给我说清楚。”

　　回应他的只有呼吸声。

　　昨晚不好好睡折腾他，现在睡不醒了？

　　“昨晚在我身上作妖时不是挺有精神的吗，这会儿怎么了？给我起来！”千允辰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由于这掌声势威力极大，不仅里面的池渊被打醒了，连带外面支着头打盹的魔头也被吓醒了。

　　池渊捂着脸迷迷糊糊睁眼，问：“奇怪，脸怎么那么疼…”

　　“你落枕了。”千允辰活动着手腕，满脸笑意说：“需不需要我再帮你平衡一下？”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池渊不装了，握住千允辰的手道：“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不信。”
　　都害那么多次了，怎么让人相信。

　　池渊苦笑道：“真不会。乖，回头再向你解释，外面还有人呢。”

　　“谁？”

　　千允辰刚回头，就见尘羿面带笑容走进来，说：“二位，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