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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八爪鱼款,亲夫面料 ...

  •   萧明允在收拾自己踩翻的药草,谢澄安在给梁大夫展示他的新衣裳。

      梁大夫:“他娘做的?”针脚这么粗,一看就不是他的乖徒儿做的。

      谢澄安:“嗯,他娘说有什么活儿,都叫萧明允干,不叫我干重的,还说叫他去赚钱,让我继续跟着师父学医。”

      梁大夫:“他们不要你了?!”我梁知水要有亲孙子了?!

      “没有!”谢澄安连忙抱住跳起来的梁大夫:“封印!”

      梁大夫便坐下了。

      谢澄安:“只是赞成我学医,不是要把我赶回来,出门的时候、他娘还叫我们早些回去呢。”

      梁大夫:……

      啊、哈、这样啊。

      谢澄安这个名字是梁大夫取的,像到处炫耀新玩具的孩子,谢澄安跟别人打招呼的时候,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澄安给婶婶问好、澄安给爷爷问好、澄安吃过了,叔叔吃了吗?澄安采药去……时间一久,大家都叫谢澄安,不再叫谢石头。

      梁大夫:“师父叫你丢脸了。”

      谢澄安倚在梁大夫身上:“怎么会呢,师父永远是澄安最亲的师父。”

      梁大夫:“他们不会为难你吧?”

      不该对萧明允那么凶了,万一……梁知水心念一转,怕他作甚?他们要是敢让他的宝贝徒儿受委屈,他就拎着烧火棍,挑了萧家!

      谢澄安:“不会的,他爹娘人都挺好的,也不溺爱他,师父不是也说,他们一家高风亮节、是难得的清流吗?”

      “师父放心吧,他们要是欺负我,我就跑回来告诉师父,让师父替我出气。”

      师徒二人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梁大夫心情刚好些,门口就探进来一颗讨厌的脑袋。

      萧明允:“师父,都整理好了。”

      除了那把扫帚,萧明允不会绑扫帚,按照原先的印子也不行。

      为了得到善待,萧狗子表现得十分乖巧,梁大夫却扔给他一块黄、灰、黑相间的石头,说要黄色的粉末。

      如果做苦工能赢得认可,那么萧明允把爪子磨穿也要做。

      以前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如今却要做这种粗活,怕萧明允心里生怨,谢澄安便时刻关注着他,若萧明允面有厌色,他就打个圆场,让人歇一歇。

      萧明允却认真得很,感觉到谢澄安在看他,还冲谢澄安笑,还给谢澄安使眼色:去陪师父吧。

      谢澄安:知道了。

      转身就走,再看他要脸红了。

      昨日,有淮安府的病人来看梁大夫,送了几只熟鸡,谢澄安本想做个陈皮兔,后来只简单的炒了个素菜,那两只兔子又得了几日寿命,开心地在院里蹦跶。

      除了被郑丰年半路上拐到郑家的,婚宴只余了五坛酒,萧家父子都不贪酒,萧远之便叫谢澄安给梁大夫送过来。

      谢澄安却没有一股脑儿都搬走,他们家底薄,不如等正式些的场合再送,省的另买。

      吃人嘴软,梁大夫喝多了酒,不小心同意让萧明允上桌吃饭了,还大发慈悲地把了脉,确定他身体健康。

      萧明允家在三家村的最西头,梁大夫家在临溪村的最东头,离得不远。

      这个不远是对跑惯了山路的人说的,太阳下山时出发,还没到三家村,天就黑透了。

      散碎的星子照不亮归路,山谷像极了牢笼,黑暗无边无际,却又密不透风,又像吞噬勇敢的迷雾,适合促进一下感情。

      萧·夹子音·明允:“夫君,好黑呀,我害怕。”

      小·死鱼眼·天爷:“恶心。”

      谢澄安:“这条路经常有人走,野兽不会来这里的。”

      萧·夹子音·明允嘴巴一撅:“那万一有鬼呢,我怕鬼,牵着么。”

      小天爷自闭。

      萧明允本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将撒娇这项技能运用得如此熟练、自然,传说中的悟性高?

      不仅不羞耻,甚至非常好用,看,没有人能拒绝嘤嘤嘤着求牵牵的狗子,谢澄安脑子里还在反问:什么?手已经伸了出来,根本不怕鬼的萧明允赶紧牵住。

      连送酒都替他想到了,小郎君的心里一定有他,萧明允的尾巴都翘上了天。

      不想自己神仙似的老公看到那双满是冻疮的手,谢澄安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一晚上都挺莫名其妙的,先前,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萧明允牵着手,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正在被萧明允洗。

      有手的人不是都自己洗吗?吵吵闹闹又奇奇怪怪的一天。

      初春的夜晚并不暖和,他们盖的还是冬被,木炭是到三家村以后,他们自己用木头烧的,备得不丰,早用完了。

      一双大手突然把谢澄安翻了个面儿,一个超大号汤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了过来,八爪鱼款,亲夫面料。

      跟昨晚不同的是,今晚省去了:夫君,你冷吗?不冷;我冷;的非必要环节。

      全自动智能贴心汤婆子萧明允,把谢澄安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嘶,好冰,小郎君定是水做的。

      萧明允不是故意撩骚,只是一低头,恰好碰到谢澄安的额角。

      萧明允:“暖和吗?”

      谢·一下就被翻了过来·好没面子啊·澄安觉得此时此刻,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深山,破院,小黑屋,强壮的妖精和他弱小的食物。

      谢澄安:“我不冷。”

      萧明允却把人抱得更紧了,声音都在抖,还说不冷,真是嘴硬。

      谢澄安:……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来人啊,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针在枕头底下(早被萧明允拿走了),人却被萧明允抱着,太暖和了,不想动,师父说的对,就不能和男人往同一张床上睡,尤其是擅长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明天吧,今天他被封印了,被成了精的超大号汤婆子封印了,扎针计划行不通就离吧,不能害人不孕不育。

      萧·汤婆子精·明允用暖乎乎的爪子蹭了蹭谢澄安的小腿,又蹭了蹭谢澄安的膝盖,说:“羞什么,我们不是一直贴着睡的嘛。”

      这句话带不带情.欲的色彩,谢澄安永远无法得出客观的结论,首先,他们已经成亲了,其次,萧明允真的是他见过生得最俊的人,再其次,萧明允竟然可以一整个把他抱住……

      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谢·天人交战·澄安不停地翻烤着自己的手,烤了手心烤手背,烤了手背烤手心,这个汤婆子,质量真是好啊。

      夫夫之间好像有那种义务来着,他是男人,不能扭扭捏捏,如果萧明允一定要的话……

      汤婆子精不会吸人精气吧?萧明允那么俊,算起来,他也不亏,谢澄安眼一闭,心一横,来吧。

      漫漫寒夜,相拥于方寸之间,呼吸和心跳都显得过于吵闹,谢澄安自以为的洒脱,还是败给了初次的羞耻和对未知的不安,他的紧张,被萧明允看了出来。

      他要谢澄安的真心,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出于义务或者好奇,就跟他行了夫妻之实。

      他还要把小郎君养的白白胖胖的,在那之前,暂且做个莫得感情的人形汤婆子吧,既然时机未到,那还是不要叫小郎君胡思乱想的好。

      萧明允:“澄安,这三个月里,我虽然睡着,但是外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小天爷:“不许说。”

      为什么暖和的被窝会对一个人的行动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它好想看萧明允被扎。

      萧明允:“耳朵没有闭,我是听到的。”

      谢澄安:“哦。”

      昨晚说过了,但他说过些什么来着?说婆婆做饭难吃,说公公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说大伯子劈柴的时候像索命的鬼?啊,怎么都是些不利于家庭和谐的话。

      谢澄安又一次在不安中睡着了,萧明允又一次因为谢澄安没有听到他的真情告白,懊恼了两个时辰,他们要搭冯爷爷的驴车去县里卖草药,天不亮就得起。

      每月初八是筑阳县逢集的日子,周边的村民都会来县里置办、或者售卖东西。

      食盐、食醋、食用油、

      木桶、木盆、木梳子、

      粗布、细布、绢丝布、

      羊皮、牛皮、兔子皮、

      耙子、叉子、戽斗子、

      簸箕、油篓、竹蒸笼、

      瓜子、花生、牛轧糖、

      胭脂、妆粉、青雀头、

      人山人海,琳琅满目。

      萧明允和谢澄安在集市口跟冯爷爷分开,他们要去的医馆在另一条街上。

      筑阳县周边有很多村子,一些偏远、或人口较少的村子,没有自己的大夫。

      若非紧急,他们往往会在赶集这天顺便看个病、抓点药,当然了,这不是个好习惯。

      每月初八是南山医馆最忙的日子,一忙起来,就难免烦躁。

      大师兄顾升升狠狠地打了一下小学徒朱小雨的手,朱小雨手里的药材哗啦洒了一地。

      顾升升:“长着眼睛干嘛用的?好好看看清楚,这是香加皮,不是五加皮,第几次了?给人吃出问题你担待得起吗?要干就认真点!”

      顾升升砰的一声把贴着“香加皮”三个字的抽屉推了回去。

      朱小雨揉了揉手背上鲜红的印子,给师兄道了歉,心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迟早也要学会的。

      这边还没忙完,就听见二师兄在喊:“小雨,过来收下药!”

      朱小雨:“诶!”

      一个两个,看病的本身没学下,惯会使唤他,什么德行!

      天上的星子隐约可见,朱小雨打了个哈欠,把空簸箕踢到一旁。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却叫他来了精神,之前,他托谢澄安问过梁大夫,还收不收徒,应该有回复了。

      “澄安,你来了!”朱小雨上下打量着谢澄安,他实在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谢澄安的袖子,说:“这身衣裳不错啊,从哪儿弄得?”

      谢澄安:“我娘做的。”

      朱小雨:“你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谢澄安:……

      说的倒是也没错。

      “是我婆婆,”谢澄安保持着顾全大局的脸,说:“十二斤大黄和十六斤土牛膝,你过下称。”

      朱小雨这才注意到萧明允,只是,那个半眯着眼睛的人,活像一头伺机而动的虎,只一眼,就叫朱小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错觉?

      朱小雨:“这是?”

      谢澄安:“呃……”

      萧明允面无表情道:“他老婆。”小郎君的人际关系,怎么处理,还是要看小郎君的意思。

      谢澄安:……

      谢澄安笑了笑,说:“嗯。”

      萧明允好像并不在意称呼?

      朱小雨打量了萧明允一眼,还没说话,耳朵先红了。

      朱小雨:“放那儿吧。”

      生得俊又不能当饭吃,不是梁大夫新收的徒弟就行,收的徒弟越多,将来抢饭碗的人就越多。

      朱小雨把谢澄安拉到一旁,问道:“澄安,你问过梁大夫没有?梁大夫怎么说?”

      见谢澄安面露难色,朱小雨便知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朱小雨:“你也知道,我师父总共收了五个徒弟,平时号脉问诊根本不带我,不教我东西就算了,连那几个师兄也对我呼来喝去,脾气上来了还打人。”

      谢澄安看着那道鲜红的、鼓起来的印子,恻隐之心打败了先前的不愉快。

      谢澄安:“他们为什么打你?”

      朱小雨:“我把香加皮当成五加皮了,但这不能怪我,他们从没告诉过我,香加皮长什么样,五加皮又长什么样。”

      香加皮可用的病例不多,五加皮功效虽多,但是能代替的东西也多,两种药材在当地产量少,所以新手很容易混淆。

      谢澄安放慢语速道:“有香味的是香加皮,没香味的是五加皮,淡黄色、”

      朱小雨:“哎呀我知道!今天早上太忙了,我一时眼花才看错了,就抓了一点点,又没多少,怎么连你也说我。”

      谢澄安:……

      小天爷:“那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萧明允:“我哪儿知道。”

      谢澄安本来还想说,看病救人最忌讳把错脉、抓错药,香加皮有毒,怪不得你师兄打你,但是突然不想说了。

      谢澄安:“你不是认得字吗,不确定的时候看字就、”

      “好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了!”朱小雨嘴巴一撇:“我跟你说真的,除了使唤我,我师父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

      “他都这样,底下的人能把我放在眼里?还不是全看他的脸色?也不知道我哪里惹着他了。”

      “每天就属我干得最多,擦地板、擦药橱、洗他们的衣裳、还要给他们做饭!我是来学医的,不是来伺候人的!”

      朱小雨看了看四周,确定他师父和师兄们都在忙,才继续说道:“都这样了还落不下一句好,人家都不正眼瞧我,你说我图啥?”

      谢·不知道该说什么·澄安:……

      他只是来南山医馆卖药的众多采药人之一,每个月来一次,和这里的大夫还有学徒,都没有太深的交情。

      可能是年龄相仿,朱小雨才跟他倾诉心事?但是对于不了解的人和事,他没办法评判。

      谢澄安试着安慰道:“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朱小雨打断了谢澄安,拧着眉头说:“梁大夫什么都手把手得教你,带你问诊,教你把脉,就连采药都跟你一起。”

      “功效禁忌跟你讲的清清楚楚,从来不会避着你,还给你买那么多好吃的,都快把你当成儿子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头三次卖药,确实是梁大夫带着谢澄安一起来的,他那时候还小,又不认识路,梁大夫每次都会给他买好吃的,但是也没朱小雨说的那么多。

      那个时候朱小雨还没来,可能是跟他师兄打听的吧,但是只有三次,谢澄安认识路以后,就一直是谢澄安一个人来卖药。

      谢澄安再次试着安慰道:“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你们医馆这么大,还有那么多医书、”

      朱小雨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光看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病例一个病例学得快,这里的教学方法根本不适合我!”

      他还有很多话想对谢澄安说,但是卖药材的人都排到了巷子里。

      “澄安,你一定多帮我说说好话,我先忙了,”朱小雨嘴巴一瘪,小小声道:“不然一会儿又要挨骂。”

      谢澄安:……

      有那么多医书,有漂亮的药橱,接触的病例也多,他们的药橱都快散架了。

      小天爷:“我不想问。”

      萧明允:“我也不想。”

      出门的时候,萧明允拍了一下谢澄安的肩膀,算是安慰吧。

      他家小郎君还是太有礼貌,要是他,他会这样说:“哎呦,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还没有把你赶出去?”

      南山医馆消耗不了这么多药材,有府里的大医馆来收,价钱高一些。

      但是对谢澄安这样的采药人来说,来回一趟淮安府,费时又费钱,还不如卖给小医馆落得多。

      靠山吃山,不富裕的人们会在种田之余,采药补贴家用,赶集的时候捎带一卖,所以每月初八是南山医馆最忙的日子。

      忙起来就难免烦躁,两个人刚出了门,身后就传来朱小雨的声音:“弄成这样怎么用?我们不收这个,下一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八爪鱼款,亲夫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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