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楚云端你也有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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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待在这芙蓉楼。”
李忘怜走在前边，脚步也快了些。
“李姑娘今夜怎么新带了个人儿来？您的房间一直留着呢。”芙蓉楼门口的侍女瞧见李忘怜，忙道。
“上壶好酒，今夜我和曲先生畅谈一夜。”李忘怜递给侍女一小块碎银。
侍女双手将碎银小心收进怀中，低声应了个喏。
她偷觑了一眼李忘怜口中的曲先生，一时晃了神。
……如此标志的人物，她以前在阁中怎么没见过？
曲襄亲眼目睹眼前的李姑娘从兜里掏出碎银，看也没看就取一块给了侍女。
财大气粗啊。
虽然这些碎银他也可以随手拿出，但不知是因为前世的节俭习惯，还是作为归问峰峰主的收入实在少，就算几两碎银，他也会扣扣搜搜，算个清楚。
李忘怜轻车熟路地上了芙蓉楼的顶层，推开其中一扇门。
这是一个典雅的房间，不像花闲阁外边那么绮丽华美，墙面刷白，挂上几幅水墨丹青，房中并无曲襄担心的床榻，只有一张小木桌，两把竹椅，桌上边置一个光滑瘦长的雪白瓷瓶。
唯一的亮色是瓶中插着的一枝红梅，开得高傲而独立于世。
侍女呈上一瓶青花瓷瓶，和两个小酒杯，道：“李姑娘，酒已经备好了。梅花也换上了新的。”
“行，你出去吧。”李忘怜摆摆手，几步迈至窗前。
侍女悄然阖上门，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曲道长，你可知我为何喜欢这间房？”李忘怜转头笑问。
尽管眼中倦意还在，她比来时也兴奋了许多。
“曲某不知。”曲襄自然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作为服务人员，还是提供情绪价值的服务人员——虽然只有一夜的工作时间——还是要给客人最佳的发挥空间嘛。
绝对不是他想划水。
“你看。”
李忘怜哗地推开木窗。
万里星空流转在窗外，一颗一颗地闪烁着，而远处一座直入苍穹的高峰，遮住了天空的一角。
站在窗前，好像随时可以融入那没有尽头的银河之中。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曲襄下意识地感叹道。
没文采如他，此刻也只能借前人的诗句抒发情思了。
李忘怜轻吸一口气：“曲道长说得真好，手可摘星辰啊。这诗可有下一句？”
她专注地看着窗外，两手微微张开，任由夜风吹起她的发丝。
不，这诗可不是我写的。
曲襄心中否认三连，无比平淡地接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忘怜忽然转过头，终于看清了曲襄的面目。
眼中的群星失了颜色，一袭青衣的清俊道人在星河中清亮得一塌糊涂。
如果说世间真有天上人，也不过如此了。
她喃喃着：“说得真好……恐惊天上人。天上人可真看得见我们？”
“自然。”曲襄答得毫不犹豫。
以天人的感知能力，此方世界之事，定看得一清二楚，区别只在于天人愿不愿意分一丝神去看罢了。
太虚道人大概也看着这片土地罢。
“曲道长喝酒么？”李忘怜问。
曲襄委婉道：“曲某没有喝酒的习惯。”
李忘怜反而突然笑了：“那就好，今日我便带道长尝尝好酒。”
她说着，从桌上取下酒壶，在两个杯中各斟满了酒，递给曲襄一杯。
曲襄拿着酒杯：“……”
他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要不施个法术，把这酒喂给阴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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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国，方真派外。
楚云端面无表情地抚摸着手中的枉断肠。
这柄白玉细剑不断在其手中颤动，似乎下一秒就要脱手而出。
“楚掌门怎么有兴致来大梁这边了？”
一位石榴红裙女子立在巨树枝上，一手搭在树上，一手牵着发丝，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凤眸上挑，眼中传情。
楚云端端坐石上，头也没抬：“来办点事情……顺便来找一趟谭阁主。”
谭暮嗤笑：“你来方真派门口找我？”
楚云端不为所动，道：“只要镜花缘还在你手里，我就找得到。”
他抬眼，眼中没有半分温度，语气冷到了冰点：“镜花缘……只是师父寄放在你这里罢了。”
“……楚掌门要违约？”谭暮从头上折下一根细细的树枝，左手把披下的头发卷起，灵巧地以树枝作发簪，把长发扎起。
“不……我自然不会坏了师父的誓言。”
楚云端放下枉断肠，平稳地静坐，静静地望着谭暮。
“行，几十年了，你还是那个臭脾气。”谭暮从树上一跃，如花瓣一般，随着微风轻飘飘地落地。
她径直走向楚云端，石榴色的红裙随她的步伐，一步一动。
花香在一瞬间绽开，弥漫了整个空间，但并未浸过方真派的护山大阵。
谭暮没有那个兴趣去招惹方真派，她现今全部心思都放在楚云端身上。
楚云端长吐一口气，吹散了迎面扑来的香气。
“阁主，你还是老一套。”
“那不一样。”谭暮笑出声来。
“……嗯？”她向前探探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楚云端。
许是有些不敢相信，谭暮又拨弄拨弄腰间的小灵盘，看了又看。
谭暮：“我没看错吧？”
她试探似的，又往前走一步。
楚云端面不改色：“天下修此道者，也只有你不可能看错。”
从方真派出来后，能正巧碰上花闲阁的谭阁主，也免得他多跑一趟。
“你这时候还能一本正经？”谭暮捂住嘴，弯弯的笑眼暴露了她的心情，“楚云端，我能看到你今天，还真是福分不薄啊。”
想几十年前，她也曾试想过楚云端如果真被自己抓了把柄，或是落了情障，会是什么反应。
以杀绝一切的斩天剑闻名天下的楚云端，杀不了情丝，那场面一定有趣得紧。
在初见楚云端，收下镜花缘时，谭暮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那是某种质疑与难以置信。
天下人皆不知楚云端的弱点，她这个不问世事的花闲阁阁主却看见了一丝端倪。
但鉴于她实在想象不出楚云端害羞局促的样子，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是人就有十情八苦，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楚云端难得开了个玩笑。
谭暮歪头，两手抱起：“罢了罢了，我本来有些急事，但被你这么一打扰，头发也乱了，急也没用。”
“抱歉。”楚云端认真道。
他看谭暮有意躲着自己，一时心急，不小心动了剑气。
谭暮之道本就不擅斗法，楚云端泄出的哪怕一缕剑气，就足以断了她的头。
谭暮堪堪躲过，发梢的簪子却被斩断了……好在她戴上的只是仿制品，当年的念想，也早就断了。
“所以楚掌门，您这大动肝火的，找我到底什么事？”谭暮离楚云端已足够近了，她眼中轮转着无数花叶，一寸寸地审视着楚云端的面部。
一个小小的花香把戏，她在见楚云端时耍了不知多少次，这还是他头次中了招。
六道轮回花，问心不问道。
楚云端酝酿了整整一刻钟，才憋出一句话：“我问了沧老，他替我算成道机缘，只给了三个字，镜花缘。”
现在是楚某人有求于自己，谭暮动作逐渐放肆起来，拍拍楚云端的肩：“所以你就直接过来找我了？”
这么冲动可不是楚掌门的作风。
“……不，我还去找了其他线索，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你。”
“……”
谭暮松开手：“你的意思是，我这儿又成风暴中心了？”
“我一个小小的花闲阁，百年后九死一生的废人，哪有这么大的排面？”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山雨欲来，她不希望自己的花闲阁成为那个“楼”。
楚云端欲言又止。
他大概是知道根本的，但又不大确定，所以才来找谭暮。
术业有专攻，修有情道能修到金丹圆满、半步元婴的，也只有她一人。
“也许要回花闲阁才能说得清楚。”他余光瞟向方真派的方向。
“我还有点事。”谭暮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小女子半生没出过花闲阁，楚掌门大恩大德，就让我先走一遭吧。”
她嗓子捏着说话，脸上也戴了张看不透的面具，让楚云端分辨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楚云端：“很重要？”
谭暮不再调笑，语气凝重道：“她回来了……不，应该说，我希望她是的确回来了。”
“你就不怕是陷阱？”楚云端站起身，脚下幻化出一把白玉长剑，升入空中，“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想要什么。”
在熟人面前，他一向有话直说。
“认识我的人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大不了一死。”谭暮冷笑，“我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她不会来见我的，但这陷阱的源头，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她心念一动，一朵水芙蓉现于脚下，两脚一踏，便踩着芙蓉，也紧随楚云端升入高空。
千丈天穹之上，山野水流，飞鸟彩云，都尽收眼底。
可距离头顶的银河永远那么远。
“方无觅？”楚云端俯瞰方真派，提出自己的猜测。
“他都几十年没在世间露过面了，见我一面都不敢，就偶尔在天机阁待上一天，哪来的这个胆子？”
谭暮手中夹着一片灵气化成的花瓣，口中不断念着，一指落向西南方向。
“方真派西南五里，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楚云端你也有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