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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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英抱着自己的本命法器，靠在六道轮回之镜的另一边，他身侧坐着半阖着眼的遥夜。
他和遥夜约定好，二人一人守着这巨大玉石一段时间。
扩大自身的神识，以察觉方圆百米的异动是一件及其耗神的事情，二人并非专精此道，又只是金丹期修士，每人至多能坚持两刻钟。
还要保留精力，随时准备应对意外情况。
沧前辈大大咧咧地躺在六道轮回之镜的最上边，以最舒服的姿态侧躺着，小胡子一翘一翘。
苏玉英不指望这位沧前辈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他和遥夜，他甚至有种古怪的感觉——沧前辈此行只是为了师父，他们二人的安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这在乾清派也是常态，除了高阶修士以大欺小，他们身陷危机时，师父一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
很小的响动。
以及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
苏玉英猛地挺直身子，方才有些起来的困意立马散去。
他一面用灵力提醒遥夜，一面小心翼翼地弱小神识的探索范围，以更加精确地确定这一声异响的位置。
在他们附近五十米……不，十米，不不，更近！
冷汗从后背渗出，苏玉英咬着牙看向遥夜，发现她也是同样的紧张。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有轻举妄动。
异动的来源虽然在附近，但不一定发现了他们……
“竟然醒来了，命挺大的，不愧是拿来保命的化身。”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沧老道的声音格外突出。
苏玉英心底一沉，接着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往玉石的另一侧看去。
遥夜绕过呆怔在原地的苏玉英，径直走向血人。
苏玉州的姿势与方才沧前辈摆的不大一样，身上结痂的血块也一块块掉下来，露出下面的伤口。
他痛苦地蜷缩在玉石的一角，紧咬着下唇，浑身生理性地战栗，伤口鲜嫩的皮肤沾上了土地粗粝的泥沙，却没有发出一声声音。
他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但竟然还吊着一条命。
苏玉英的心情……很复杂。
正常修士受到如此千刀万剐的伤，早就该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了……即使侥幸当时不死，也会很快死于心魔侵蚀，或者接下来的魂魄离体、魂归天地。
但他无端地坚信苏玉州还没有死，即使他当时看上去已经是半身入土了。
遥夜蹲在苏玉州跟前，声音里一如往常，没什么情绪：“听得到吗？”
尽管她判断此刻的苏玉州已经没有行动能力，她仍然在身上牢牢罩了两层灵气护体，并在惯用手贴上了师父赠予的符，以应对随时会到来的意外。
“……”
苏玉州还是低垂着头，他的脖子似乎已经断了，软趴趴地接在身子上。
他发出了一声极微小的声响，遥夜靠着金丹修士的五感才堪堪捕捉到，更别提听清了。
这一丁点响动并非从现实中传来，据遥夜判断，苏玉州现在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发声器官。
是从识海中传来的。
遥夜转过头，向苏玉英招招手：“还有意识，不能发声、不能动作、不能视人……动手的人做得很绝，废了五感，识海也破了。”
她说得很委婉，实际上现在苏玉州的状态和死人相比，除了还能喘口气，几乎没有区别了。
“灵力运转也出了问题，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不动手，他也活不下去。”遥夜补充道。
苏玉英站在远处，轻轻点头，没有上前。
“啧啧啧。”沧前辈不知何时出现在遥夜身后，右手摸着下巴，一脸的“人死了老道该如何交代”。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撑不住，一个身外化身要在这种伤势下坚持下来，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说着，左掌轻抚在苏玉州的额前。
一丝冰冰凉凉带着墨香的灵力浸入空气之中，遥夜不自觉地观察起沧前辈运转灵力的方式。
没有任何章法，随随便便，轻松得好像呼吸一般。
可他的灵力精纯得简直……闻所未闻。
只有在数不清的岁月打磨下，才能酿就如此精纯的灵力。
“好了。”沧前辈拍拍手掌，“还能挺一会儿，等曲小友回来吧。”
“沧前辈。”遥夜攥紧手中的符，“晚辈有一个问题……”
“问。”老道没那个耐性，直接打断了遥夜的话。
“因为您在这里，师……苏玉州身上才没有发生异变，对么？”遥夜皱着眉，求证一般看向沧前辈。
苏玉州虽然半死不活，但听沧前辈来时的语气，身上应该还有着不少“底牌”，比如随身的符、法器一类，而这些，才是她和苏玉英需要防范的，也是沧前辈所说的“怕曲小子他徒弟出什么事”。
他们在此处守了这么久，别说事了，一点响动都没有，。
真的“没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唯一的异动来自躺在玉石上小憩的沧前辈。
“差不多吧。”老道随口带过，“异变这不就来了，喏。”
遥夜抬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身子比意识先一步行动：“师父！”
“师父！”
一直没出声的苏玉英也向前行礼。
很快两名弟子面上的神情都由晴转阴，脚步也迈得小了些。
无他，跟在曲襄身后的，可是那位楚云端。
对于门内其他弟子而言，楚云端可能代表着“掌门”、“天下第一剑”、“绝对威严”。
对于苏玉英、遥夜二人来讲……显然还多了一层意味。
这使得他们一致地面色发灰。
“有没有出什么事？”
“没有。”
“无事。”
二人老老实实地回应。
曲襄自然不信口头上的话，迅速检查了两位弟子的情况，确认二人都四肢健全、五感正常、识海平静后，走向了六道轮回之镜。
当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血人。
遥夜顺着曲襄的方向看去，喉间滚动。
沧前辈已经消失不见。
那隐约流动的带着墨香的灵力也无影无踪。
沧前辈不想让师父知道他来过。
遥夜跟在曲襄身后，没有指出有人来过的事实。
“竟然没有在识海里埋炸弹。”曲襄喃喃着，“而且还活着，魂魄完整。”
“……”
他端详这个即将魂归天地的苏玉州。
现状实在太合他的预期，让他怀疑是不是又有哪位大能背着他帮了忙。
作者有话说第116章 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