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师兄，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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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当时九幽娶亲一事便不了了之。”曲襄简单叙述了整个经过。
当然，省略了一些令人浮想联翩、以及涉及他与掌门私事的内容。
“……当时就有这么一事？”詹月华斜斜看了楚云端一眼。
她身侧的关窥镜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向远离詹长老的方向侧了侧身。
曲襄：“然也。”
詹月华：“为什么不说？”
曲襄：“此事不大，何必多说？”
詹月华仍是看着楚云端，笑眯眯的，不作声。
曲襄亦是笑笑，见詹月华不搭理他，也没了下文。
此刻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而极寒的中心，唯一能打破这股寒气的人，楚云端，似是不为所动。
太虚殿诸位长老正襟危坐，连眼神都不敢动一分，度年如日的修真者第一次感受到了度秒如年。
詹月华的步步针对，与曲襄的刻意回避，在座诸位都听得出来，只是没人敢点出，也无人想点出。
因为詹月华问的，亦是他们心中的疑惑之处。
魔劫将至，骚乱四起，掌门却只做一些隔靴搔痒的镇压，既没有任何指令，也没有应对的布置，即使面对九幽派的上门挑衅也不为所动。直到今日突然有了动作，却是将江知齐送了出去。
——为什么？
背后的原因除了门内真正掌握大权的三大殿掌座，无人知晓。
无人敢问楚云端这个问题，因为人人都清楚，有的事情，掌门没提，那就是不该问。
詹月华可不管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她职分，知道真相摸清情况是她本心。
所以她今天就是撕破了脸皮，也要不顾曲襄的遮掩，针对楚云端。
曲襄知道的不一定是全部，但楚云端一定知道。
在乾清派共事这些年，詹月华对这个掌门的性子也有些数，知道十分的只说三分，做了十一分的最多让别人知道一分，谋划算计未必天下第一，隐忍功力确是实打实的举世无双。
可近十年，楚云端知道了十二分，却一分也不肯透露，未免有些过分了。
如此的僵持大致持续了数秒，直到紧绷着的楚云端终于松了口，看向的却不是詹月华，而是曲襄：“你若是不便，就由我来说。”
曲襄扭头，视线定在楚云端身上，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
什么叫我若是不便？
我倒是挺方便的，不是您不允许我说吗？
曲襄这突兀的一转头，不必多说，众人便读懂了掌门的意思。
这话一出，必定是和曲长老有关了。
陈留醉笑了一声，狡黠地眨眨眼：“让曲长老亲自送江长老出去，也是因为此事与曲长老有关？”
曲襄默默转过头，避开楚云端正直的目光，正声道：“九幽少主娶亲一事，虽看似玩笑，背后却是不好多加谈论的，还请各位见谅。至于其他安排……”
哗哗——
“魔劫将起，今日叫各位来做好准备。”江渚客晃动手中的竹竿，接过话头，“九幽少主娶亲，便是引子。”
“谁说的？”詹月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泄出来的。
江渚客长叹一声，轻轻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
詹月华重重拍了一下地面，两手抱胸，面上青筋爆起，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陈留醉方才还神色轻松，瞳孔震动间，嘴唇白得发紫。
而关窥镜、洛秉舟等人也很快悟出了江渚客摇头背后的意思。
万年魔劫，是上面的意思。
所谓此界一万年必经一次的魔劫，在座无人真正亲历过，不过是听门内长辈每每提及，后来掌门又专程开会提醒，门内大肆改革才真正信了。
但万年魔劫究竟是天命还是人为，无人提及。
江渚客如今这么说，大家心底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楚云端一直不说，是有太虚道人、曲襄亲娘的意思。
江渚客一个打岔，把众人的思路打偏了，曲襄暗地里松了口气。
九幽娶亲，明面上叫的是江知齐，可请柬上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曲襄的大名。
楚云端询问他是否不便，是拐弯抹角地想掐断话头，提醒他不可多言。
用九幽娶亲的故事“开场”，疑惑既已解了，楚云端终于开了口：“我已传书长天派、方真派、三大仙山，叫他们做好准备，如今各魔门小动作不断，斩天峰诸位弟子也被我派出镇压。”
楚云端顿了顿，道：“万年魔劫，从江知齐长老走出逢生门那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在座长老隐秘地互相交换着眼神，或摇头轻笑，或沉默不语，或屏息凝神，注意力更放在了楚云端身上。
乾清掌门开会一向不喜说废话，百年不开会，每次开会不超过一刻钟，像今日这般又是“起兴”，又是烘托氛围的，实所难有。
楚云端：“我，曲襄，关窥镜留守乾清派，关窥镜与曲襄负责镇守门内大阵。”
曲襄只点点头，表示同意。
关窥镜对自己的任务并不惊讶，他的主场在清心峰，靠的是窥天镜，留守宗门抵御魔门，情理之中。
而剩下没被点到名的长老，都不自觉吸了口气。
“江知齐已前往九幽派，时机到时会以秘法与我联络，洛秉舟，你先前往花闲阁，与阁主汇合，注意安全。”他提醒了一句。
洛秉舟应声道是，眼眸中有些兴奋。
百余年修道速度缓慢，兴许见了谭阁主，在修道体悟上能有所精进。
楚云端片刻不停：“沈集光，长天派那边会随时与你联系。”
沈集光绷紧的姿态动了一下，目视掌门，神情中不见异色：“是。”
“陈留醉，你即日前往东海。”
少年道人看戏的神色即刻收敛，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咧咧嘴，笑道：“掌门如是说了，陈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楚云端叫他去东海，摆明了和白鲟道人脱不了干系，偏偏楚云端又不点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来，陈留醉也只能语意暧昧地回复。
楚云端不为所动，继续道：“詹月华，你与江渚客一道，与方真派联系。”
江渚客缓缓颔首，显是早有预料。
而詹月华身子前倾，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当即起来了：“掌门这般安排是什么意思？”
方真派与九幽派虽然近，但还隔着一个花闲阁、仙乐坊，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
各大仙门必将派大批修者前往方真派，一来避免直接与九幽产生冲突，二来可以最大程度地与天下第一魔门相争。
江渚客是门内出了名的“哑巴”掌座，执掌太玄殿的时间长达数千年，在门内的存在感却微乎其微，楚云端叫他与方真派联系，其他人不好异议。
但詹月华主修杀剑一道，把她派往方真派这个不尴不尬的地方，不能直接上阵杀穿对面的魔门，令她颇有些不爽。
楚云端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道：“剩下三名长老各自看好九幽派之外的三大魔门，盯紧他们。”
詹月华已经被无视，三位长老更不敢有异议，皆是接下了担子，不再多言。
十二名长老已各自委派任务，楚掌门以雷厉风行的风格结束了这次长老会议。
众人静待着掌门一声令下，楚云端忽的眉头轻蹙，沉声道：“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诸位。”
他站起身，端肃地行了一礼，语气郑重：“各位道友，长老。”
十个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古铜钱币从楚云端识海飞出，落到各位长老手上。
“如有急事，靠此物联系。”
“走吧。”
整场会议都漠然得非人的楚掌门，在吐出最后两个字时，才流露出一丝个人的情绪。
各人收好钱币，离开太虚殿。
片刻，太虚殿只余下曲襄与楚云端二人，静得不同往常。
曲襄转过身，没有把钱币收进识海，而是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他看着楚云端：“师兄，我去了。”
楚云端神色晦暗，看不分明：“嗯。”
下一秒，青衣道人身子突然失了主，向楚云端的方向倒下去。
楚云端向前两步，把青衣道人揽在怀里，动作竟有些慌乱。
他轻轻说了声：“活着回来。”
只是怀中的道人听不见，也无法回应。
作者有话说第101章 师兄，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