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玉食记（美食）》嗑嗑

22、酸辣土豆丝、挖墙脚

　　上次来闹事的瘦猴和马三已经入狱了，府衙那边判了流放西北修筑防御工事，人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伙计，再打包几样吃食带走。”

　　小杨准备好装盒给客人带走，看起来两人是主仆关系，矮胖那个是主人，瘦高那个落后半步在左后方，腰微微弯曲在听着主人说话，脸上带着恭敬。

　　“东家怎么不问？”下人马杨问道。

　　“先回去，让酒楼里的厨子都试吃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马杨口中的东家是望江酒楼的东家廖世江，望江酒楼是都城最有名的食楼，几代经商，富甲一方。

　　食铺这边，还在不停上客。

　　“东家，酒楼那边传话来了，做不出来，齐名嘴也来尝过了，有几味调料他也尝不出来。”马杨小声回话。

　　“都是废物，每年那么多银子白给了，让赵管事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挖过来。”

　　廖世江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把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散，吓到伺候的人连忙跪地喊息怒。

　　“是，我马上去安排。”马杨马上借口退出，擦了下头上的汗，吐了一口气，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办好，办不好，好日子就到头了。

　　“阿烟姐，酸辣土豆丝和辣子鸡。”小杨终于搞定了一位选择恐惧的食客，赶忙报给姜烟。

　　将土豆洗净去皮，切成厚薄均匀的细丝，用清水将切好的土豆丝泡水去淀粉，将葱切末、辣椒剪成小段、红椒切丝及姜切末。

　　起锅烧油，放入花椒煸炒出香味后捞出花椒渣，处理好的放入葱、姜、辣椒煸炒出香味，放入土豆丝，炒制均匀倒入醋烹出香味，放入盐调味和放入红椒，翻炒均匀。

　　做辣子鸡姜烟选择点都是鸡腿肉，鸡腿肉质会比较嫩滑，口感会更好，鸡腿剔骨洗净之后，改刀切成小块，放入调味料，玉米淀粉以及油抓拌均匀腌制。

　　鸡肉腌制好之后，起锅烧油，油温五成热下锅炸至金黄、定型，待油温升高后再复炸一次，让鸡肉更加酥脆。

　　另外起锅热油，往锅中放入干辣椒翻炒出香味，把炸好的鸡肉倒入锅中一起煸炒均匀，最后出锅撒上葱花点缀。

　　“叮铛。”

　　姜烟拉响铃铛呼叫上菜小扬。

　　“阿烟姐姐，好香啊！”小亚不知什么时候带着煤球窜到了厨房。

　　“谢谢小亚，来把小碗端好姐姐给小亚拿一个小鸡腿，带煤球去后院玩吧。”

　　厨房东西太多，边边角角的也多，难免会磕磕碰碰，姜烟为了哄着小亚出去玩，碗里放了两个小鸡腿，让小亚带着煤球出去。

　　食客桌面上不断添加的米饭和逐渐减少的菜就是对一个厨师的最好嘉奖。

　　“小兄弟，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下，你看？”

　　说话的正是廖世江派来的赵掌柜，见小扬不解，那人露出笑容，立刻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赵，单名一个让字。”

　　小扬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就狼夸羊肥——不怀好意，又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就答应了去门口看看这人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小扬假装犹豫，才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十分钟。”

　　拥挤的食铺里，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离开。

　　“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意愿到望江酒楼做事，我看小兄弟是有能之人，在一个小娘子手下做事岂不是浪费了才能，只要小兄弟能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赵掌柜在酒楼里做了那么多年，对望江酒楼的名号还是很自信的，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认为只要搬出酒楼的名号，有心之人，都拒绝不了。

　　小扬愣住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跑堂，竟然还有人来挖自己，那可是名满都城的望江酒楼啊。

　　“望江酒楼可以给你这个数。”赵掌柜比了一个巴掌，胜利在望地笑了。

　　小扬看呆了，“五……五十两？”

　　“没错。”

　　赵掌柜下了血本，只要能挖到姜记小食的秘方，多少银子赚不回来，一个贪婪的蠢货罢了，五十两而已，就被迷花了眼。

　　“可是赵掌柜，万一我丢了这边的活计，望江楼那边又反悔，那我不是亏了？”小扬矜持老实地问。

　　“你想如何才能同意？”赵掌柜瞧见有希望了，想着只要不太过分自己都能做主答应。

　　小扬暗示先要看见甜头，比了一个巴掌。

　　“先把钱付了？五十两？那不行。”

　　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就先给出五十两，不值，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五两。”

　　小扬也不多要。

　　“一言为定。”赵掌柜没想到还真是个蠢的，鱼一下就上钩了，真没意思，想要拉着小扬击掌为誓。

　　“等等，赵掌柜知道我有两个弟弟对吧，如果我一旦背主，那么我的两个弟弟也会遭殃，所以……一个人五两，那么三个人就是十五两银子，同意的话先给我十五两，赵掌柜想让我做什么……那……”小扬提出两个弟弟也要给点，不然不干，要的银子精准踩在了赵掌柜的底线上。

　　赵掌柜一脸肉疼，又自我脑补，大手一挥同意了，当下给了小扬十五两银子。

　　叮嘱好让小扬要做的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小子离开太久会遭怀疑，就让小扬回去了。

　　廖世江吩咐办的事情办得十拿九稳了，赵掌柜心情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想要去乐呵乐呵。

　　小扬揣着到手的十五两银子，颠了颠重量，果然不一样，响都比铜板清脆些，把银子塞兜里，又开始兢兢业业上菜跑堂。

　　都是一个地方的，做同样的生意，人就那么多，你多点，我这边就少点，各拼本事而已。

　　小扬美滋滋的收拾着桌子，前后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哥，你干什么了？天上掉馅饼砸着你了？”小歌看着嘴巴一直咧到耳后根的大哥。

　　“没，今天天气特别好，就是高兴。”小扬虽然没有弟弟聪明，但也不傻，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吗？不过这个小扬可不敢和弟弟说。

　　小扬的快乐一直持续到了下工的时候，没到时间就和弟弟小歌说好了，让小歌先把弟弟小亚带回去，自己会晚点，一到点，像条鱼一样，嗖一下就溜到了姜烟面前。

　　“怎么了，小扬，有什么事要说吗？”姜烟刚想走，看到了拦在面前的小扬欲言又止。

　　“阿烟姐，我想和你说件事儿。”小扬还没想好措辞，心里正在组织语言。

　　姜烟看小扬没了声响，看了一眼，示意让小扬直说就是。

　　“今天有个叫赵让的，说是望江酒楼的掌柜，想让我偷食铺秘方。”说着，从兜里把馅饼十五两银子给了姜烟，“这是我蒙那个人的，我说答应给他做事，让他先给我五两银子。”

　　姜烟把钱袋里的银子倒了出来，有十五两，“怎么那么多？不是五两吗？”

　　“嘿嘿，我还有两个弟弟呢！五两岂不是亏了，我现在开始当家人，养弟弟很辛苦的，我说的是五两一个。”小扬挠了挠头。

　　姜烟看着老实巴交的小扬，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也是个天然黑芝麻馅的。

　　“阿烟姐，你放心，我是不会做那些事的，娘亲去世前也曾教过我和弟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小扬念得磕磕绊绊，但是知道意思的。

　　“知道了，阿烟姐相信小扬，银子呢阿烟姐就不收了，拿回去买点好吃的，和弟弟一起吃，接下来的事阿烟姐自己会解决的，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姜烟把银子装回了钱袋，交给小扬，让小扬先回去。

　　“阿烟姐，我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我都可以娶媳妇了。”小扬不满姜烟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自己明明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小扬和姜烟谈完，萧长风已经在等着了。

　　“饿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萧长风没有提信的事情，姜烟不知道他看没看，现在天气热，姜烟都会直接把煤球给萧长风拎着，煤球还不是很重，但是拎着走一段路还是会累。

　　“好，今天晚上就有劳萧右卿安排了，我全程配合。”

　　姜烟搞怪地朝萧长风作了个揖。

　　“那阿烟就等着吃吧。”

　　萧长风带着姜烟七弯八拐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终走到了一家深夜馄饨摊里。

　　“黄阿婆，两碗混沌。”萧长风熟练地叫人。

　　那位叫黄阿婆的抬起头来，脖子前倾使劲辨别眼前的人，“是小萧啊！好久没过来了，先坐着，阿婆马上就给你做。”

　　黄阿婆看萧长风身边还有个姜烟，这是萧长风第一次带姑娘来自己这吃馄饨，便以为是萧长风新娶的娘子，“小萧啊，这是你娘子吧！这姑娘可真好看，你有福咯！”

　　“黄阿婆，我……”

　　“谢谢黄阿婆，我会努力的。”

　　萧长风不否认，只说了会努力的。

　　黄阿婆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对，笑容更加慈祥，给上的混沌一碗里绝对不止一份的量。

　　“尝尝，这馄饨可是黄阿婆的拿手绝活。”

　　萧长风把滚烫的馄饨小心翼翼地移到姜烟面前。

　　姜烟用勺子轻轻舀一只，怕太烫小口小口吹着气，入口鲜香，果然有一手。

　　“对了，你知道廖世江这个人吗？就是望江酒楼的东家。”想起小扬说的事，姜烟对那个人不了解，也许萧长风会知道点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怎么打听他了？”萧长风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姜烟，萧长风了解姜烟，他知道姜烟是不会随随便便打听一个不认识的人的，他可以给姜烟自由的空间，但那也是在已知的情况下，不安定的因素排除掉。

　　姜烟简明扼要地和萧长风说了小扬的事情，看样子萧长风是知道廖世江消息的，姜烟也不是不识好歹，皇权时代，谁和你讲绝对公平。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解决，阿烟你就别管了。”

　　萧长风直接接手，姜烟这次没有拒绝，萧长风不让碰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说着说着一碗超大份馄饨吃完了，姜烟吃得很撑，一只手揉着肚子，一边懊悔吃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横向成球就不远了。

　　“黄阿婆，钱我就放这里了。”

　　萧长风把铜板搁在碗边，按照之前的老样子，谁知黄阿婆早就盯着了，不愿意收，把铜板塞回给萧长风，“你好不容易带人过来一趟，就当阿婆请你们的，阿婆今晚高兴。”

　　黄阿婆看着萧长风和姜烟想起来什么，不想让孩子们看见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小辈面前失态，侧过身擦了擦眼泪。

　　“黄阿婆，不……”

　　“那谢谢阿婆了，第一次来看您，这是做晚辈的一点心意，您看您不收这不是不把长风当亲人了吗？我们也收到了阿婆的祝福。”姜烟让萧长风不要推拒，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钱来递给黄阿婆。

　　“好好好，那阿婆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好好过，小萧是个好孩子。”黄阿婆连说了三个好字，眼冒泪花。

　　送姜烟回去的路上，萧长风给姜烟说了黄阿婆的故事。

　　黄阿婆父母双亡后，嫁给了早早定亲的夫家，谁知老天并不垂怜这苦命之人，一场大病夺去了丈夫的命，夫家嫌弃黄阿婆是个克亲克夫之命，把黄阿婆和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一同赶出了家门，黄阿婆靠卖馄饨为生，养活了女儿，到了嫁娶年纪，女儿竟死在了井里，人人都说她女儿是自杀，可黄阿婆了解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去自杀，从家里杨溪镇带着女儿的尸体走了三天两夜的路，黄阿婆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却花不出去，租不到一辆车，别人嫌晦气，无一人敢让阿婆乘车 ，到达大理寺时，黄阿婆的女儿已经有些不成样子，当时是松年和我一起给阿婆翻案，找出了凶手。

　　那个凶手是当地富商的儿子，自幼喜好美色，当时路了黄阿婆的馄饨摊子时，瞧上了黄阿婆的女儿小芳，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也是个会看眼色的，隔天趁着小芳逛街之际直接把人给掳走了，关在了别院里，小芳誓死不从撞了墙，脑袋破了一个窟窿，富商儿子慌了，让下人直接把人投到了黄阿婆居住院子附近的干井里。

　　萧长风每次面对黄阿婆总是不忍和愧疚，他没有告诉黄阿婆的是其实小芳被投到井里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井壁上带血的抓痕，述说着了小芳的绝望。

　　之后萧长风帮黄阿婆租了屋子，把阿婆的摊子放到了大理寺附近，时常和张松年一起去光顾，但阿婆总是不收钱，二人每次都是搁在桌子就悄悄离去，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姜烟不是一个懂得安慰人的人，黄阿婆看见今晚萧长风带了自己，估计是想到了女儿小芳了，她留在了最美的年纪，花不再盛开了。

　　“你已经很棒了，你帮阿婆找到了凶手，将他绳之以法，你还保护了黄阿婆，小芳如果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姜烟第一次主动牵起萧长风的手，他的手很宽大，也很温暖。

　　“我知道，谢谢阿烟。”

　　萧长风的低语消失在风中。

　　人的一生花期太短，愿你来世能成为野草，满地都是，野蛮生长，肆意张扬。

　　那个叫小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