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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良缘 ...


  •   沈姮曾见过魏忱一面,在皇宫宫宴上。

      那人一身玄色锦衣坐在大殿主位左侧,偏着头和主位上小皇帝说话。

      沈姮随母亲一品诰命夫人坐在下方女眷位置上,远远地看见魏忱,便懂了为何即使魏忱声名狼藉,仍有不少闺中小姐对他趋之若鹜。

      “魏忱啊,我见过他,他长得确实如传言一般。”

      此时太后宫里某处,几位华服小姐在一处闲谈,说话的正是右相嫡女沈姮。

      方才几位官家小姐见沈姮坐在园中,便围了上来,听说沈姮曾在宫宴上见过魏忱,便央着她讲讲。

      沈姮回忆了当日场景,继续描述道:“眉如远山,鼻梁白皙高挺,唇不点而朱。”

      有小姐作花痴状,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听说他腹黑狡诈,生性残忍,远不如陆公子品性高洁。”

      左相嫡子陆清浦,品行温良,待人谦和宽容。而同样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魏忱可谓与陆清浦天差地别。

      沈姮摇了摇头,说道:“传言也未必可信。”

      张家小姐用手帕捂嘴笑道:“你不会是瞧着魏大人年轻貌美,便想着替他说话吧。”

      沈姮笑眯眯摇了摇头,“打住,我沈姮可不是瞧脸的人。”

      王家小姐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道:“唉,谁人不知你与陆公子青梅竹马,陆公子光风霁月,你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左相陆文忠早年与右相沈护交好,为两家儿女定了亲事。

      沈姮自出生起,便与陆清浦有了一纸婚约。

      一个是光风霁月丞相公子,一个是才貌倾城相府千金,整个上京谁人不道一声艳羡。

      沈姮但笑不语,过了会儿便借口离开,等走远了些,侍女喜云朝着那几人努努嘴,又转过身气呼呼道:

      “陆公子是光风霁月,可小姐也是芳名在外,要不是因为与陆家婚约在身,那媒婆指不定先踩坏谁家门槛呢!”

      沈姮睨了一眼喜云,故意打趣道:“喜云啊,你真是半点不大度。唉,我这般貌美又大度的人哪里去找!”

      喜云嘴角抽了抽,平心而论,自家小姐大度这件事水分确实很大。

      “小姐,你方才为何要帮魏大人说话?”

      听闻曾有大臣在魏忱面前说了一句:君貌若好女,有倾城之姿。魏忱听后面色一变,直接命人将这位大臣拉去斩首。

      从前好奇过,于是她便命人去打听。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可也省了很多真相。

      比如该大臣本就声名狼藉,逼良为娼,再比如这件事之前,该大臣就曾多次公然挑衅魏忱。

      她砸吧砸吧嘴,转移了话题。方才在那些人面前还得维持些端庄样子,如今又没有外人在场,她眼中闪着八卦的光彩。

      “你可知为何魏忱不近女色?”

      喜云果不其然被八卦吸引,只听沈姮神神秘秘道:

      “听传言说,魏忱好男风!”

      此时宫中园子里花木长得正好,四周静寂,少有宫人。

      喜云忽而惊惧,短促地出声:“啊!”

      沈姮有些疑惑道:“你怎么这般激动,传言当不得真。”

      喜云欲言又止眼神示意看向沈姮身后,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样子,而后恭顺地垂着脑袋。

      沈姮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看去,心脏猛地一收缩,入目是玄衣雪肤。

      再瞧一眼,好家伙,这不是魏忱还能有谁!

      沈姮咽下了惊呼,说人坏话被正主抓了现行,她有几分心虚地朝着面前年轻男人行礼。

      “沈姮见过魏大人。”

      等到沈姮忍不住抬眼,才听到淡淡一句

      “免礼”

      沈姮自知理亏,喊住了魏忱:“魏大人,方才我——”

      沈姮想要道歉的话被魏忱打断,他背影身姿挺拔,声音淡雅中带着冷漠。

      “就像你说的,传言未必可信。”

      沈姮若有所思,目光看着魏忱阔步离去。

      “喜云,你觉得,他这算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

      若是魏忱当真如传闻中一般,也不知自己今日的言语,会不会招来祸患?”

      喜云摇了摇头,顺着小姐的目光看过去,呆愣愣道:“小姐,我瞧着,这魏公子长得不像个残暴之人啊。”

      沈姮抬手屈指轻轻敲了下喜云脑袋,“好人坏人是可以看出来的吗?”

      喜云点了点头,若是依着外貌体肤评判,那魏大人真真就是个菩萨了!

      她敢说,魏大人这般相貌身段,放眼整个京城也是屈指可数了。

      喜云揉了揉头顶,跟在沈姮身后,看着小姐皱着眉思考,喜云试探着开口:

      “小姐,魏首辅当真权势滔天,将丞相府也不放在眼里?”

      沈姮抱着手臂,边走边解释道:“按理来说相府并不比魏忱差多少,可是那魏忱是当今圣上亲舅舅,更别说皇帝还小——”

      沈姮凑近了喜云耳边,说道:“如今据说是魏忱把持着朝政。”

      喜云小脸苦巴巴的,拽了拽沈姮衣袖,“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

      见吓到了喜云,沈姮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真坏,你居然骗我!”

      沈姮笑着躲开,其实魏忱权倾朝野是真的,不过想来魏忱应当不会那般小气。

      沈姮也着实好奇,魏忱此人年纪轻轻便当了首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自己的父亲大人对他也要敬上三分。

      况且,魏忱这人的长相,比之一向以容貌著称的城北张公子,也是丝毫不逊色,更别说,魏忱身上天然的上位者的矜贵气息。

      传言若是假的,那能让魏忱喜欢的,究竟是何等女子?

      出了宫坐上了回沈府的马车,沈姮靠在车厢软垫之上休憩。

      今日太后设了宴,宴请京中名门贵女,太后此举想来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魏忱婚事,也怪不得那些贵女们一个两个打探魏忱了。

      可作为当事人的魏忱,却并未出现在宴席上。沈姮弯了弯唇,看来哪怕权势滔天,也抵不住会被催婚事啊。

      她忽而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沈姮朝着车厢外出声问道:“如今是什么日子?”

      “回小姐的话,今个儿是三月十二。”

      三月十二,离自己笄礼还有不到一月,及笄之后,沈家与陆家便要开始商量婚事了。

      沈姮合上了眼,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这般快……

      沈府之中

      沈姮坐在房中作画,听到声音便搁下了笔,笑着起身相迎。

      “母亲怎么来此?”

      一旁侍女躬身拉开了凳子,伺候着两人落座。

      沈夫人年近四十,脸上却少有细纹。她一手搭在桌边,腕上成色极好的祖母绿手镯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过来,是想瞧瞧你,一转眼姮儿果真长大了。”

      沈夫人眉眼柔和拉过女儿的手,又状似不经意开口:“如今是该开始绣些什么了吧。”

      沈姮抬眼,眼底闪过一丝羞窘,却逃不过沈夫人的视线。

      沈夫人笑着拍拍女儿的手,道:“好了好了,母亲知道你明白了,前院还有事,母亲就不打扰你了。”

      沈夫人走到门口,回过头端庄地笑着提醒道:“多练练,绣得漂亮些。”

      等沈夫人离开后,沈姮看了眼方才丫鬟呈上来的几匣子红色锦缎和金丝绣线,泄了力气般趴在桌上,恹恹开口朝喜云吩咐:“先收着吧。”

      燕国有传统,新人婚服上的绣花由新妇绣成,能讨个好彩头。

      沈姮针线活不算差劲,毕竟是大家闺秀,这些活计自小便有专人来教。只是沈姮看样子,不开心的是成婚之事。

      喜云凑了过来,轻声开口问道:“小姐瞧着不高兴,可是紧张了?”

      喜云宽慰道:“小姐别担心,你与陆公子自小一起长大,陆公子温柔宽和,又待你极好,想必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姮不想回答,便敷衍地点点头。“喜云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喜云走前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门,她其实能感觉到,小姐对这场婚事不是很热切,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罢。

      沈姮躺在贵妃榻上,想起来一件幼时旧事。

      幼时沈姮贪玩爱惹事,被父亲禁足了半月,沈姮趁着陆家登门拜访之时,偷偷带着陆清浦溜出了府。

      陆清浦试图劝沈姮,奈何沈姮犟得和头小牛一般,任他陆清浦怎么劝,沈姮也不回府。

      路过一个巷子,遇到一群比他们稍长几岁的人,正围着中间一人拳打脚踢。

      沈姮瞪大了眼睛,陆清浦猜到了沈姮想做什么,拉着沈姮便要离开,“沈姮,沈伯父让我看好你,不要多生事端。”

      沈姮却灵巧地挣开了陆清浦,气势汹汹地便上前使劲拍了一人后背。

      “哎,干什么欺负人?”

      那几人果真停了下来,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倒是可爱,只不过凶巴巴瞪着他们就不可爱了!

      “滚开,少管闲事,不然别怪我连你一块揍!”,那人同样一身华服,瞧着也是哪家贵公子。

      沈姮自小娇纵惯了,没吃过亏,使了力推开面前公子。嘴里还不知死活骂道:“给我滚开!”

      这下子是惹了那群公子哥儿,一人手劲大了些直接将沈姮推得摔在地上。

      陆清浦连忙上前扶起沈姮,挡在沈姮面前开口平静:“我瞧你们衣着不俗,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便应该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吧。”

      陆清浦语气冷漠,“她是当朝沈丞相之女,你们若是想生出事端……”

      那几人骂骂咧咧,却也不愿触这个霉头。

      沈姮连忙蹲下来扶起了地上的人,是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子,他看着沈姮,眼底神色莫辨。

      沈姮见他一张嘴嘴角便涌出鲜血,连忙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没关系的,大恩不言谢,我知道你想感谢我,可是真的不用的。对了——”

      沈姮将自己整个荷包摘了给他,硬塞给了他手里。“我看话本子上都是会慷慨解囊,给你。”

      沈姮又想起了什么,试探地又将荷包取了回来,从中取出小小一颗金豆子,又将荷包塞回他手里。

      那少年走后,沈姮笑着拉过陆清浦,“今日多亏你,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后来回了府上,陆清浦先沈姮一步揽过了罪责,沈父终究没多说什么。

      旧事在脑海里复现,沈姮忽而一笑,算了,反正嫁谁不是嫁,总归自己是和陆清浦一块儿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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