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儿捉妖》观樱

11、第 11 章

　　宿星从头到脚都是泥，小聋子比他更惨，连裤子都没了，光着屁股，两只手分别拿着两个荷叶，前后遮挡着。

　　“宿星，快点给我找个裤子啊！”小聋子大喊。

　　宿星见他身上脏，便让他在院里等着，他自己洗了手清理了一下身上，才进屋找衣服。

　　小聋子哎呦哎呦的叫，叫了一会感觉不太对，一侧头，刚到他大腿处的小孩歪着脑袋看他。

　　“你在干什么？”黎臻问。

　　小聋子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转念想，一个小孩而已，什么都不懂。于是小聋子胡说八道：“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黎臻认真的点头，奶声奶气道：“确实不懂为什么要光屁股走来走去。”

　　小聋子一时无语，脸色涨的通红，狡辩道：“我哪里光着了，这不是有东西挡着吗？”

　　黎臻好奇的盯着他，虽然只是孩子，但还是让小聋子无地自容，喊道：“宿星，管管你家小崽子。”

　　“我不是他家小崽子哦，我是黎家的崽子。”

　　以前宿星总是这样喊她的。

　　不远处一群大人乌泱泱吵吵闹闹朝着这边而来，小聋子赶紧窜到厨房躲着，而宿星已经把裤子拿来了，叫他穿完记得洗干净还给他。

　　这个功夫，外面的人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手上还带着个翡翠扳指，喊道：“带赵秀才回来的小英雄在不在？”

　　黎臻歪头看他：“你找宿星哥哥？”

　　中年男人回头确认道：“是叫宿星吗？”

　　“镇长，就是叫宿星，还有个叫小聋子！”

　　镇长转过头笑眯眯道：“宿星，他在家吗？”

　　这时候宿星已经听见动静走了出来，黎臻指着他道：“喏，这就是宿星哥哥。”

　　“宿星啊，你快来讲讲，赵秀才是怎么晕倒受伤的？还有，你们带回来的藤蔓是做什么用？怎么像蛇一样粗？”

　　宿星已经走上前，开始一五一十的说当时的情况。

　　小聋子也凑过来，时不时的补充。一盏茶的功夫后，宿星道：“我说完了。”

　　在场的人都是听到消息凑热闹的街坊四邻，一听藤蔓能喝人血还会杀人，众人顿时白了脸，现场鸦雀无声。

　　这时一道稚童声音响起：“宿星哥哥，我们从林子里回到镇上那天，不就告诉过大人吗？”

　　迷雾林里就有古怪的藤蔓，宿星下山之后已经去过镇长家了，但当时镇长不在，是他儿子摆摆手，认为宿星在胡说，胡乱应付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镇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咳了几声后转身道：“诚如大家所见，那种藤蔓竟然长达几丈，而赵秀才身上的伤大家也看见了，分明就是藤蔓捆伤！”

　　众人压抑不住的惊恐，已经有人开始捂嘴哭了，更有年岁小的孩子被吓的嚎啕大哭，镇长指了指大人，小孩母亲立刻抱着孩子小声安抚。

　　“我认为，肯定和半个月多前的那场地动脱不开干系。现在只是发现一根，若有两根，有三根，甚至有十根怎么办？”

　　底下纷纷响应：“是啊，镇长，我们怎么办啊？”

　　黎臻看见镇长伸出又白又胖的手，双臂展开，振翅高呼道：“我们要保护自己，先下手为强！方才小英雄宿星说了，这种妖异藤蔓会怕童子尿，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各家各户都准备童子尿防身！”

　　“镇长，我家没小孩啊！”

　　“镇长，不行，我家是丫头片子！”

　　“哎呦，真要了命了，我们夫妻没孩子啊。”

　　有孩子的已经开始抱着孩子匆匆往家赶，就是为了接尿，而没孩子的开始自己想办法，求爷爷告奶奶的借童子尿。

　　更有眼尖的瞧见院子里就有三个小孩，还直奔最小的黎臻而来。

　　“小孩，你给我尿一泡，我送你两个肉丸子。”

　　抱住黎臻的是个大婶，拿着一个大碗是本来要去盛豆腐的，如今为了保命要紧，顾不上许多，作势就要让黎臻尿在碗里。

　　别说黎臻不是男孩，就算是，她也做不出当众撒尿的事情。于是小孩的两条小短腿挣扎，还大喊着：“宿星哥哥救命！”

　　宿星走了过来，对那婶子道：“孩子还小，婶子你若是着急，去让那个给你童子尿。”

　　他指向小聋子的方向。

　　婶子热烈的目光看过来，小聋子只觉得裆下一热，赶忙捂住不让人看。

　　宿家门口闹哄哄的，还有人来抓宿星和黎臻，嘴上说着给好东西换，结果手蛮力的凑过来，半点都不客气。

　　他们不客气，宿星也不客气。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手劲大，和青壮年比不遑多让，一把就拨开他们，然后带着黎臻跑屋里去了。

　　苦了小聋子，被好几个人追着，无奈之下只能尿了一碗，让他们几个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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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异怪藤吃人事件，犹如雨后春笋似的传开了。

　　人人自危，甚至不敢出家门，那些没孩子的到处找孩子借童子尿。有孩子的更是过分，直接让孩子大口喝水，一天灌个水饱，尿半桶出来。

　　宿星自然也要准备，他拿出一个不用的小桶，还里里外外的刷洗干净，放在屋里角落，道：“你晚上起夜往这里尿，等白天我就会收集起来，然后白天也要尿到这里，听懂了吗？”

　　说完，宿星觉得小孩没太懂，因为小孩一脸不解和紧张，正用一只手去戳另一只手的窝窝。

　　“尿在桶里，尿尿不会？”

　　黎臻有点委屈，扁着嘴道：“可是我在家都是用恭桶，而且旁边会摆放好闻的花花草草。”

　　宿星家茅房有点脏，每次如厕前她都让宿星去铺一层草木灰，然后她再拔几株花草拿在手里玩。

　　宿星素来讨厌这些娇贵的公子哥，尤其对方还是黎家人。这孩子娇气的像是小姑娘，宿星更不耐烦了。

　　于是他没好气的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凶巴巴的，黎臻被他吓了一跳，先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而后啪嗒坐在凳子上，转过身背对着宿星。

　　小孩子才四岁，缩在那小小的一团，光是背影都透着委屈。

　　宿星挠头，暗道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他忽然想起来做糍耙那次，于是他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孩，能尿到桶里，就是……就是……”

　　就是半天也说不出来，绞尽脑汁才拍手道：“就是这个家里最听话的孩子！”

　　一听这话，小孩慢吞吞的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和大黄特别像。

　　宿星再接再厉，说的多了也就顺溜了。“大黄就不能尿到桶里，但是你能，你说，是不是比大黄厉害？”

　　黎臻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璀璨如星的眸子看他。

　　宿星再接再厉，当即就要脱裤子，“我先尿，一会你也尿，看谁尿的多。”

　　宿星走过去尿尿，没瞧见小孩下地，蹬蹬的跑出屋了。

　　宿星也没多想，以为小孩饿了。之前村长来的时候带了一只烧鸡作为感谢，俩人晚上就吃了半只，留下半只明天吃。

　　大黄也跟着享了回福，啃了好几块鸡骨头。

　　晚上临睡前，躺在床上的宿星还嘱咐道：“记得尿在桶里，别浪费。”

　　就听小孩猫儿似的小声道：“知道了。”

　　翌日清早，宿星起床惯例要收拾屋子，黎臻慢吞吞的起身，眼睛时不时的瞟宿星一眼。

　　好几次之后，宿星叠完被褥正好起身，四目相对。

　　“看我做什么？”

　　黎臻挠了挠脸蛋，“没、没什么。”

　　黎臻看着宿星下地穿鞋，直直的略过角落里的尿桶去院里，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下一瞬，宿星折返回来，拎起桶道：“差点将它忘了，小孩，你昨晚尿了吗？”

　　“尿了……吧。”

　　宿星先是看了眼桶，又看黎臻，重复问道：“尿还是没尿？”

　　刚睡醒的小孩发鬓乱的像是鸟窝，一张小圆脸睡的红彤彤，还带着印痕。她一边抓自己的手窝窝，一边小声道：“尿了。”

　　宿星砰的一声把桶放在地上，竖眉呵斥道：“好啊你，才四岁就会撒谎了是不是？”

　　什么意思，难道宿星发现她是女孩了？不行的，蔡嬷嬷说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

　　“我站着尿了，”黎臻心虚的坚持，还假模假样的学宿星的动作，先解开裤袋，掏出来，然后就开始放水。

　　这一些列动作都是在证明她是男孩，不是女孩。

　　小孩一本正经的撒谎，把宿星给气笑了。

　　“你说尿了，但这里明明水位没动过。”宿星揪住小孩的小耳朵，“撒谎，罚你不许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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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星吃完饭擦擦嘴，“我要去赵秀才那里，你自己乖乖在家莫要出门。”

　　一大早就有一队巡逻的人走过，都是青壮年汉子，人手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的童子尿。孩子们都不允许外出，甚至大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都怕碰上索命的妖异藤蔓。

　　黎臻哦了一声应下，等宿星走了后，她偷偷摸摸去厨房。

　　今早宿星做个好几个小饼子，想必自己都不记得一共几个，她偷偷吃一个没事的，还把角落里的烧鸡啃了一块。

　　吃完饭，无所事事的黎臻拿着水瓢过来娇花，小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指着光秃秃的几朵小花道：“小孩，你听没听过一种糕点叫鲜花饼，就是用花瓣做的？”

　　黎臻摇头，“没听过。”

　　刚浇过水的几株花儿随风飘动，看着像是活了似的。

　　宿星很快回来了，拎着一个布兜子，里面是赵秀才的谢礼，笔墨纸砚等玩意。

　　小聋子看的稀奇，宿星则是郑重的净手，像模像样的磨墨，而后拿着狼毫笔沾满了墨汁，大笔一挥，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一个字。

　　宿星满意的点头，小聋子凑过来，不过他不认识字，便问黎臻道：“小孩，你识字不，看看写的怎么样？”

　　黎臻走过来两只手扒在桌边，努力踮起脚尖，虽然只露出半个脑袋，但足以看清纸上的——一团黑。

　　这是字吗？黎臻有点疑惑。
　　也或许，是她没学过的字？蔡嬷嬷说了，要虚心求教，不耻下问。

　　小聋子追问：“写的啥？怎么样？”

　　宿星也一脸期待的看她。

　　“这个……挺好的吧。”

　　宿星哼哼两声斜眼看她。

　　黎臻抓了下脸颊，才四岁就知道怎么昧着良心说话了。

　　“好字，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