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救世主与冬兵的适配性》云镜

2、第二章

　　“所以，他真不是酷臂帅哥的儿子，额，孙子或者重孙子之类的？”火箭浣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咔咔嚼着薯片。
　　“黑头发，绿眼睛，矮个子，白皮肤，红嘴唇……哦这真叫人不敢相信——话说瓦坎达的基因检测技术应该不会失误？”猎鹰山姆·威尔逊挨着火箭浣熊，与他分享同一包薯片。
　　猎鹰和火箭浣熊都对哈利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很感兴趣，不过当他们发现哈利似乎有点儿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就没再追问。
　　他俩的旁边，树人格鲁特捧着一罐爆米花，脑袋几乎埋进罐子里。
　　幸亏这儿是瓦坎达，王宫里有相当大的休息室，否则塞不下这么多各具特色的超级英雄。
　　正对门口的C位是从天而降的两个巫师少年。他们俩左边的黑寡妇娜塔莎没怎么用上间谍套话的手段就把他俩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品尝着苹果。而他俩的右边巴基·巴恩斯坐着，抱臂在胸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瓦坎达国王，黑豹特查拉和公主苏睿在巴基的旁边，两个人还在看最新出炉的基因对比报告。他们的对面，战争机器、班纳在宫廷侍卫的帮助下处理伤口，绯红女巫和幻视头抵着头对彼此微笑，时不时交换一个亲吻。稍远一些的沙发上，索尔独自端坐，一动不动，手指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更远一点儿的窗户旁，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背靠墙壁，看着他们所有人。他的视线在哈利、马尔福和巴基之间来来回回。尽管留起络腮胡，但不难看出，队长此刻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哈利和马尔福本来以为不能透露巫师世界的存在，但为了解释清楚防止被当做间谍之类的，他们不得不透露。幸好没有什么反噬发生。
　　战争机器拍打着自己的膝盖，看看局促不安的时空外来客，笑道：“伙计们，我觉得巴恩斯上战场前没准儿还是个处男呢。至于后来那些……额，乱七八糟的，他应该也没有什么空闲，你们都懂。”
　　守卫在门口的奥克耶队长发誓她看到巴基翻了个白眼。
　　“咳。”美国队长终于发声，“罗德，注意言辞。他们还未成年。”
　　“噗！”火箭浣熊嘴巴里喷出薯片的碎渣，“不愧是美国队长！有意思，哈哈！”
　　马尔福嫌弃无比地扭动身子。他跟哈利的胳膊碰在一起，彼此对视，然后错开眼神，甚是嫌弃地离彼此远几公分。这导致马尔福更靠近娜塔莎，而哈利紧紧挨着巴基。
　　“抱歉！我，我不是……”哈利对上巴基的眼睛，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他想要移开视线的，然而当他盯着巴基的脸庞，他的视线就是很难移开。
　　“小天狼星……”哈利喃喃低语，神思恍惚。
　　马尔福诧异无比，扭头盯着哈利，表情复杂。
　　“小天狼星？那是谁？”山姆好奇追问。
　　哈利没有回答。悲伤笼罩了他，令他脑海中一片荒芜。他们都觉得他跟眼前这位有着振金断臂的年轻男子格外相似，但他自从瞥见对方的身影，就想到了小天狼星——那一头标志性的凌乱黑发，发梢略显卷曲，那种坚毅、孤独、冷酷不羁的气质，那饱经沧桑而显得疏离冷漠，却对身边亲近之人收敛锋芒的感觉……这位叫做巴基的年轻男子比小天狼星矮一些，也壮一些，可是哈利靠近对方时，难以抑制想要扑进对方怀中痛哭一场的冲动。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巴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哈利，等对方平复心绪。
　　休息室渐渐安静许多。
　　马尔福有些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搞什么？波特对着一个陌生人喊他教父的名字，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对方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人家一见钟情呢！
　　“我想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关于灭霸的去向，史塔克他们的下落，处理宝石的问题——陛下，我们能借用您的会议室吗？”史蒂夫轻声说着，大步走过来，停在巴基面前后，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你可以稍后再来，巴基。”
　　“耶，说得对，咱们休息得足够了，事情还多着呢。”火箭浣熊跳下沙发，顺势踢了树人格鲁特一脚，“干活了伙计们！本舰长的副手还不知所踪呢！”
　　特查拉走在最前面，让奥克耶去安排。史蒂夫、索尔、班纳他们陆续走出休息室，娜塔莎和马尔福还坐在沙发上。马尔福不确定是离开还是留下，毕竟在这儿他跟哪位都不熟，也不乐意去打交道。他只想眨眼间就回到霍格沃兹，忘记这诡异的几个小时的经历。
　　再说，他还穿着病号服，赤着脚呢。
　　“来吧，小帅哥。”娜塔莎丢下苹果核，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按在马尔福肩膀上，划过他的脖颈，将人顺势托起来。
　　马尔福黑脸咬牙。梅林的袜子，这个麻瓜女人力气可真大！
　　“呵呵，你脸红什么？”娜塔莎指尖点点马尔福的下巴，笑靥如花，明艳无比，“在娜塔莎阿姨眼里，你们就是新的小蜘蛛罢了。来吧，乖一点儿。”
　　她揽着马尔福的肩膀，轻轻松松将人带了出去。
　　休息室里，哈利呼吸急促，手心里都是汗。他不敢多看巴基，只好乖乖坐着，等候对方开口说话。
　　巴基瞧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什么，嘴角忽然弯了弯。他放下胳膊，侧过身子，伸手将手掌按在哈利的脖后颈上。他用的是那只完好的手。他的手指甚至揉了揉哈利的发梢。
　　“放轻松点儿，OK？”巴基觉得自己在哄孩子，“你知道我们没有敌意。”
　　哈利松了口气，扭头看看他，连连点头：“OK……我明白。”
　　巴基很久不曾高谈阔论，他这几年没怎么开过口。当他意识到需要跟这个陌生的少年谈一谈，他得思索很久之后才能拼凑出合适的语言。
　　“我们得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意外到来，也许我们已经输了，彻底输了。”
　　“……呃？”
　　“地球上一半生命都会消失的那种。之前与我们打斗的那个家伙，他是个疯子。他觉得拯救世界需要杀死这个世界上一半的人。他也快要做到了。”
　　“……像伏地魔那样的疯子？”
　　“伏地魔？你们那儿的杀人狂？”
　　“……是的。杀人狂。他不需要杀死我们那个世界一半的人，他只想杀死所有反对他的人。许许多多的巫师，我的父母，我的教父……还有我。”
　　“你们是在争斗的时候来到这儿的。这么说，那个马尔福是杀人狂的追随者？”
　　哈利没有接话。他犹豫好大会儿，轻声答道：“我想他不是自愿的。”
　　巴基苦笑起来。不是自愿的。这倒跟他很像。果然每个世界都不会那么完美，都得有一些可怜的家伙去承受他们不该承受的痛苦。
　　他放松坐姿，半躺在沙发上。之前被灭霸狠狠甩出去老远，他的肩胛骨和两根肋骨断了，在血清的作用下，他不至于躺上担架，但愈合的过程很疼。他能忍受，尤其是在史蒂夫的面前。几个小时前他们从森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史蒂夫就问过他的伤势。巴基坚称自己“至少比断了翅膀的小鹰仔”好得多。这会儿四下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巴基觉得有必要做几分钟真实的自己。
　　可真他么的疼！该死的狗屎灭霸！
　　哈利察觉到巴基的疼痛。他挥动魔杖，回忆着庞弗雷夫人给他治疗时的动作，念出治疗咒语。
　　白光闪过，巴基浑身不适霎时无影无踪，仿佛血清在身体里加速奔跑。不但如此，这些日子被索科维亚协议，托尼，外星人等纠缠思绪而难以入眠的疲惫感也跟着消失了。就像生锈的机器遇到大检修还涂上润/滑油，再美妙不过。
　　巴基露出难得的爽朗笑容：“好吧，我彻底相信你们是巫师了。”他挑了挑眉，帅气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调皮，“回头让史蒂夫介绍奇异博士跟你们认识。”
　　“史蒂夫？”
　　“史蒂夫·格兰特·罗杰斯。”巴基站起身，挥动双臂体验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无比自豪地介绍自己幼年就认识的至交好友，“一个满怀正义，热血爱国，真诚可靠的傻瓜。”
　　他的语气让哈利想到小天狼星怀念哈利的父亲詹姆斯·波特时的样子。
　　“那你呢？”哈利忍不住问道。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巴基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来自美国布鲁克林的帅小伙儿，史蒂夫·格兰特·罗杰斯最忠实的朋友。”他半歪着头，笑容灿烂。
　　詹姆斯？也是一个詹姆斯。
　　哈利对他更加有好感了。他也站起来，跟巴基郑重地握手：“哈利·詹姆斯·波特，来自英国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学生。很荣幸认识您。”
　　“哇哦，詹姆斯……”巴基用振金胳膊轻轻抱了抱哈利，神情动容，“难怪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太有缘了不是吗？”
　　“是的，巴恩斯先生。”
　　“你可以叫我巴基——不如，跟我聊一聊那位小天狼星？我猜，你觉得我像他？”
　　“……是的，非常像。”
　　他们并没有停留在休息室内。
　　巴基揽着哈利的肩膀，带他离开房间，下电梯后来到王宫花园，那儿有东非特色的绿植树木和花花草草，弯弯曲曲的路径铺满细碎的浅褐色、白色石子儿，更加适合边散步边闲聊。
　　他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分享小天狼星那坎坷曲折却值得回忆的一生，还有哈利和小天狼星共同度过的屈指可数的时光。传闻，误解，打斗，真相，守护，不舍，愉快，争吵，深情，还有那没有丝毫准备的对哈利来说引发一个个噩梦的离别。
　　“我欠他一个道歉。”哈利眼中含泪，低声说道，“我欠他一个拥抱……因为我的冲动固执，我永远失去了他——我的教父，我的另一个父亲，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曾打算在毕业典礼的时候跟他郑重地说一句我爱他，但是这永远不会发生了。”
　　巴基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内心酸楚。
　　“他是个勇敢的人，我想帷幕之后若能通向别的世界，他一定也会是那个世界最耀眼的星辰。”
　　“他会的。”哈利勉强笑笑，眼泪从他脸颊上滑落。
　　巴基看不得别人掉眼泪。他用振金手指，笨拙而温柔地抹去哈利的泪水。他上前一步，将哈利搂进怀里，亲吻哈利的头发：“我从他那里获得了勇气，作为回报现在我替他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你的拥抱。感谢这奇怪的空间变化让我们有缘相识，哈利。”
　　哈利难以克制心中的悲伤和激动，他将脑袋埋进巴基颈窝里，双手紧紧环抱对方，更加放肆地流泪——尽管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但是哈利凭直觉相信巴基的善意。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巴基和小天狼星，都是让人无法不喜欢的最耀眼的星辰。

　　瓦坎达王宫三楼会议室，谈论中间暂停休息的史蒂夫站在窗前，沉默地看向楼下花园的空地。巴基像多年前那样，以年长者的身份，笨拙地安慰一个失去亲人的少年。他始终那么温柔，尽管他的面容不再像少年时那般带着灿烂的笑意。
　　谁能体会到，安慰别人的人，曾经受过多大的折磨，经历多少难捱的痛苦时光呢？
　　也许他跟那位自囚囹圄以自省，逃出牢狱后为求真相吃老鼠为生，为了自由勇于反抗魔头，为了亲友不惜性命的小天狼星真的很像吧。
　　所以那孩子格外喜欢巴基。
　　马尔福也来到窗前，透过玻璃往下面看。只是他满脸沉郁，握紧双拳，似乎稍稍被激怒就会暴走。他换了身衣服，合身的白衬衫黑色西装，精致的裁剪和小饰品让他显得格外挺拔俊秀——忽略他扭曲了表情的脸庞。
　　马尔福怒火中烧。
　　这算什么？！他像猴子一样被抓着换衣服，被迫坐在肤色各异的麻瓜当中（甚至有一只毛茸茸的话痨动物！）听他们讲一堆高深莫测的话，被他们随时提问关于魔法、时空穿越之类的折磨人的问题，迟迟找不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一想到自己的失踪会给母亲、父亲带来怎样的折磨，马尔福恨不能挥舞魔杖破坏眼前的一切，管他什么国王什么队长什么超级英雄！
　　可是救世主呢？缩在别人的怀里，像一只撒娇的猫！他完全忘记了霍格沃兹的一切！
　　失去教父很痛苦吗？哈！真好笑！怎么不见他为他的亲生父母嚎啕大哭呢！
　　该死的哈利·波特！他根本就是……就是……
　　马尔福魔力暴走，没有挥动魔杖便震碎会议室的玻璃。巨响声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当玻璃碎片炸开掉落的瞬间，绯红女巫瞬间移动到窗前，挥手以能量将碎玻璃化作粉尘颗粒。
　　玻璃碎粉化作晶莹的薄雾降落，在阳光下闪烁浮动，在巴基和哈利的周遭盘旋落地，这副景象美得让人恨不能画下来。
　　“哇哦。”猎鹰惊叹着，收起带有录像功能的目镜，“大美人和小美人……”
　　“除了年龄，万分般配。”战争机器点头。
　　火箭浣熊从树人格鲁特的瓜子罐里抢过一把，咔咔磕起来：“巫师多大成年来着？十七岁？要是他们过几年还回不去，没准儿咱们这儿会诞生一对跨时空情侣！这多像星爵最喜欢的地球爱情剧剧情！美妙极了——你们该听听酷臂小哥儿跟我说‘这胳膊不卖’的语气，再看看他哄小孩儿的样子！老实说，老子比那孩子还要矮一半呢！他怎么不见对我客气一丝丝？”
　　“I am Groot ！ ”
　　“什么？！你说老子不配？你这个只会吃的臭小子！等我把他宝贝胳膊拆了……”
　　眼看会议无法继续进行，特查拉和班纳博士面面相觑，十分地无奈。而娜塔莎胳膊搭在班纳的肩膀上，笑得格外美丽：“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她冲史蒂夫和马尔福吹起响亮的口哨：“回神，金发大帅哥和金发小帅哥，他们俩暂时不属于你们哦！”
　　史蒂夫回转身，无奈地冲娜塔莎笑道：“好了，小娜。巴基本来就该多交几个朋友。”
　　“嗯哼。”娜塔莎向他摇了摇头，笑容狡黠，“交，朋，友。”
　　“小娜……”
　　“我这是善意的提醒——巴基就像刚刚破壳的小鸟儿，会对向他释放信任的人抱有雏鸟情节，等他长大了，会被拐跑的。”
　　史蒂夫没再说话。
　　马尔福的愤怒渐渐被恐慌取代。他被火箭浣熊的那句“过几年还回不去”吓到。视线余光瞥到电子光幕上那些复杂的推测，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种种，他意识到极有可能他和波特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喂！谁看到雷神了！”火箭浣熊四下张望。
　　“他说要出去走一走。”苏睿公主指指门口。
　　估计已经在几千里之外了吧。
　　拥有七个学位的聪慧无比的班纳博士摸摸鼻子，没有说出“其实哈利·波特跟洛基也很相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