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撷小花娘》夙与合

4、王府

　　花鸳吓得瞬间抽出手，赵夜清也没恼，反倒是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她：“怎么？不愿意？”

　　“小花娘，”天河走到花鸳旁边，说：“殿下鲜少想感谢一个人，你就答应吧，到了王爷府，想看兔子那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天河还是吊儿郎当的，花鸳却也忽然觉得他陌生了。

　　原来天河是赵王爷身边的左膀右臂，而赵明，是万人之上的王爷赵夜清。

　　这些人本该距她千里之远，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去王爷府啊。

　　赵夜清如同看穿她的心思，随后补充道：“并非白吃白住，本王任务派给你，用你种的草药，治本王的失眠，能办到否？”

　　花鸳一愣，随机赶紧和旁的人一样下跪行礼：“谢过王爷，小女定然……不负使命。”

　　赵夜清看她行事生分不少，微微皱了皱眉头，点头：“起来吧，明日便随本王走。”

　　所幸无人因火灾丧命，这场闹剧之后，赵夜清命天河找了个客栈开了房，送花鸳进房门前特意笑了笑，说：“殿下是看着凶了点，其实人很好，小花娘你别紧张。”

　　花鸳点了点头。

　　赵明公子确是如此，外冷内热，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是赵夜清王爷……也是她能妄自揣摩的人吗。

　　花鸳躺在舒舒服服的软塌上，怎么睡怎么不舒服，失眠的倒是轮到了她自己。

　　旁边的房间，赵夜清喝着清茶蹙着眉头，看起来倒是也不太高兴。

　　“殿下，”天河为他分忧道：“您贵为王爷，那小花娘一时间有些害怕是正常的。”

　　“那又如何，”赵夜清很不理解：“她在此之前都能与我正常交流，换了个身份就做不到了吗？还是说她一听见我是王爷，就改观了之前的看法了？”

　　“这……”天河又道：“没事儿，大不了到了王爷府，属下带她好好玩玩，她不紧张了，种出来的草木才能给您治病呢。”

　　当务之急的确是先治好失眠。

　　赵夜清茶也喝不下了，挥手把天河给打发走了。

　　花鸳一直到夜班三更才睡着，天一亮就随着生物钟醒过来了，迷瞪了一会，才回想起昨日的种种。

　　她现在……是王爷大人的药师了？

　　推门出去，天河竟比她还早就在门口守着了，依旧是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小花娘，早啊。”

　　“早……早。”

　　“马车已经备下了，随时能走，”天河视线飘到隔壁房间，说：“拜托你个事儿呗。”

　　花鸳点点头：“天河公子，尽管说。”

　　天河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房门，说：“殿下在里面睡着呢，他昨天又睡很晚，你能去叫他起床吗？”

　　“这……”花鸳犯难：“恐怕，不太好吧……”

　　“哎，小花娘你有所不知，”天河巧舌如簧，道：“殿下起床气可重了，平日他睡不好没少发落我们，我们哪敢去叫他起床啊，你能为他种草熬药，他定不会凶你，去吧去吧。”

　　花鸳被他说的半信半疑，犹豫着推开房门，才看清赵夜清连床都没回，而是在案上用手撑着头，眉头紧锁的闭着眼。

　　花鸳下意识想喊他“赵公子”，忽然发现有失礼数，心里想了好几个称谓，最后轻声道：“殿下……殿下……该起了。”

　　赵夜清是好看极了，怪不得成衣铺的姐姐们对他赞口不绝。

　　赵夜清微微睁开清俊的眸，皱着眉头想要发作，一看见花鸳的脸，气消了个七八成，但还是没什么好气道：“本王知道了。”

　　“……”

　　赵夜清忽然换了个口气重新说：“我是说，我知道了。”

　　花鸳这次倒不是被他吓到了，而是道：“殿下，这样睡觉对脖子不好……”

　　“睡不着，”赵夜清随手揉了揉脖颈，说：“走吧，回府再给你置办点东西。”

　　她的所有物件在一场大火中都烧没了，确实没什么能带去的。

　　马车在楼下已经备好了，云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牵着马在等了。

　　经过昨夜一事，苏城的百姓无一不知道赵王爷亲临，都围在客栈门口不远处张望。

　　“这小花娘运气也太好了吧？赵王爷这就要带她回府了，那岂不是不用天天卖花，也能衣食无忧了。”

　　“那可未必，那得看赵王爷是找了个丫鬟还是找了个夫人，否则啊，难说。”

　　“有什么难说的，这小花娘长得这么好看，王爷定是找的夫人啊，留这样的美人去当丫鬟？岂不是太荒谬了。”

　　“可不是吗，只不过之后咱们不就见不到小花娘了，那我们找谁买花去啊？”

　　“是啊是啊，这苏城，不就没有花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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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闹的人声中夹杂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花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身形一晃被人拽进了马车。

　　赵夜清的声音响起：“站那么高干什么，多危险。”

　　赵夜清和她面对面坐着，花鸳朝后面挪了挪，赵夜清又冷不丁道：“不是朋友吗，躲着做甚。”

　　“没，”花鸳微微低头：“哪有躲着。”

　　窗外云汉走过来，他的声音显得稳重许多，道：“殿下，可以走了。”

　　“嗯，”赵夜清点头，说：“让你们找的东西都怎么样了。”

　　“天河一早便去了，有的花草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有，约莫是找不全了……”

　　赵夜清点头应了。

　　他只能靠记忆记起来一点花鸳院子里的花草，至于他想不起来的……

　　“还记得你院子里有哪些花草吗，”赵夜清看她：“想起来了告诉云汉，他会帮你找来。”

　　然而那些花草都是这些年间花鸳陆陆续续得来的，去过悬崖峭壁也走过崎岖山路，要让人在短时间内找到显然不太可能。

　　“殿下这般小女已经很感谢了，”花鸳有些动容，道：“那些东西没了便没了，给殿下医治几种草药找到就行。”

　　“无妨，”赵夜清示意云汉离开，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说，也不晚。”

　　马车徐徐启程，逐渐离开了喧闹的人群，花鸳不由得探头出去，看着自己里印象中的苏城越来越远，不免有些伤感。

　　进了王爷府，可能她再也不能回来了。

　　花鸳是感谢赵夜清的，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赵夜清的失眠，只不过……

　　“我们还能回来吗，”她不知不觉间把这话问出来了：“苏城的大家，其实都挺好的……”

　　“为什么不能。”

　　赵夜清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在她意外的看过去之后，赵夜清又说：“真当你是卖给戏班子了？又不是签了卖身契，是本王请你来治病，只要是不违背天道人论，有什么要求，本王自然尽力满足。”

　　他在“请”字上可以加了重音，花鸳眨眼看了看他，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别的地方，坐直了道：“戏班子是骗我的，那两个人，两个人是……”

　　赵夜清居然跟上了她急转直下的脑回路，道：“真的刺客。”

　　花鸳屏住呼吸，心有余悸的问：“他们要杀你？为什么？谁派来的？”

　　“云汉去查了，就那两个三脚猫功夫的半吊子，不足为惧，”赵夜清说到这个提醒了一句：“跟在我身边不免有危险，以后行事，应当更加小心。”

　　花鸳点了点头。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花鸳的衣服都还是脏的，显得和这精雕细刻的深宅大院格格不入，里面的丫鬟估计都穿的比她好。

　　众人皆是头一次看王爷带外人回来，还是个衣衫不干净的小姑娘，有些私语不敢当面说，只能背后讨论讨论。

　　“从今以后，这位花鸳花娘子，就是王府贵客。”

　　赵夜清的声音本像涓涓细流，对下人说话却十分有威慑力，王爷府的人除了天河和云汉都怕他，他低声吩咐下人的时候，花鸳看见那些人都紧张的冒汗。

　　花鸳跟着他进了正厅没等一会，一个比她还矮了点的姑娘走过来，对赵夜清行了一礼得到许可后，转身对花鸳道：“花娘子，先随我去换件衣服吧。”

　　“奴婢唤作杏岁，花娘子叫奴婢岁岁就好，”那姑娘领着她边走边说：“花娘子来的突然，我们都还没准备好什么……”

　　“叫我小花娘就好，”花鸳跟着她，道：“是我麻烦你们了才对。”

　　“哪里哪里，您是王爷府的贵客呢，以后岁岁就是您的丫鬟了，有什么事您都可以找我的。”

　　她还能有丫鬟？

　　岁岁把花鸳带到一处偏院，这里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下人住的地方。

　　“衣服给您放在房间里了，奴婢帮您……”

　　花鸳看着这么大的阵仗咽了咽口水，赶紧摇头：“不必了不必了，谢谢你们，麻烦了。”

　　说罢钻进房间里，关上门。

　　屋内的摆设很常规，但是光是卧房就有原本花鸳整个屋子这么大，床榻上安静摆着一件白衣，一摸便知道是上好的丝绸。

　　“嗯……岁岁，”花鸳换好衣服探头出去：“你……在这个王爷府多久了？”

　　“回花娘，岁岁自小便在府中长大的。”

　　“那殿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