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思考和日常》果子篮

63、我的母亲

　　晚上总是难以入睡，又在想东想西，突然就想到了我妈。想到了她替我哥准备以后他结婚时要用的红包时柔和的情景，我突然就很悲伤，眼泪也止不住的流。那是联想到如果这个有着过往思想的平凡妇人，如此平凡而温馨的愿望如果不能实现，她时日无多时，是多么大的一场悲剧。虽然想的还很长远，但是我担心也许真的会发生。
　　我的哥哥在我眼中是个得过且过没有思想和追求的人，只能在流水线上任人摆布，被狐朋狗友三言两语轻易哄骗，不爱干净，不会说话，一心只有游戏的人，之前给他撮合的女朋友也不被他放在心上信息不爱回，这事儿就黄了。就像根本不回我和爸妈的信息一样，一个月都不一定联系的上，哪天死在外面了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在未来如果不是女方倒贴他，他真的很难结婚。他本来挺帅的，但是吃得太多已经很圆滚了，曾经还指望他能傍富婆现在毫无期望可言。
　　我的哥哥结婚的可能性很小，而我又不想结婚，因为我对婚姻很悲观。但是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被他们给予最高期望的我却不想结婚，我们的思想一定是冲突矛盾的。
　　现在时间还长，所以没什么危机感，但是他们已经开始变矮变短是个不争的事实，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我这个在传统家庭中受着不公待遇长大现在也在操劳的母亲，能在晚年时享受到一份清闲。她偶尔也会看书，看什么调整自己心情的一百种方法，锻炼自己的口才的书，虽然锻炼口才的书是给我哥买的。就是这样一个传统而又平凡的女人，她的希望就是在她受到的思想的指引下，过上她向往的平凡的一声。但是我看见她逐渐衰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在某一时刻我突然悟到了这句话是多么的让人心酸。
　　我希望我足够强大，能保障她晚年无忧，那时候我会跟她探讨人生，告诉她活着为自己就好，不用管我爸；但是我又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也许能保证自己无忧，但是我不能保证当疾病来临时他们带来的经济之忧，而这种情况将是最悲观的，虽然都不会说出来，但我和他们都知道这是我们的拖累，我不想看到因为金钱而导致的分离惨剧。
　　虽然这些都为时尚早，而且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改变我不想当医生摆烂学习绘画也不思进取的行为的，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因为这会是我真的可能面临到的问题。比起我爷爷，一个有主见有理想抱负甚至有些偏执的老人因为忍受不了疾病的疼痛而自杀的悲剧，我觉得以为老实规矩的传统妇人，按照所受到的教导踏实度日，晚年却没有收获到期望中普普通通的平凡一生更令我悲伤。我爷爷好歹也曾是个少爷，也被娇养着长大，虽然后来落败了，爸妈外出务工时，他还一身骷髅的去打石头，但他心里总是有傲气的。而我的妈妈，我只是可怜她按照她传统的思想一路走来，却与孩子走不太亲。
　　我们的矛盾根本不重，就是传统思想与新一代的思想冲突，但就是无法消释，因为无法开口。孩子还小时就为了家庭外出务工，孩子由爷爷奶奶抚养，每天都是跟着村里其他孩子野，久久不能见一面，见面的时候孩子脸上敷着泥巴认都认不出来，孩子也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了，她该多伤心。回来一趟太不容易了很快就要离开，孩子舍不得爸妈，在后面追着骂她们是，她该有多心痛和舍不得。但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做父母的想给孩子的是物质上的吃饱穿暖，为此忍痛舍弃自己的陪伴。但孩子哪懂这些，想要的只不过是父母的陪伴。在孩子最依恋父母的几年里联系少，以后的情感羁绊就更不容易了。我还记得后来大了点的时候，跟着幺爸去外地看爸妈，途径的某个地方，竟然还把躺在大床上睡觉的女人误当成了妈妈。后来见到了真的爸妈，他们住的房间很小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还有其他什么，我忘了，一个房子分割成很多小房间住很多人的那种。
　　后来他们挣了些钱，从村里搬到了城里。但是他们又去打工了，我也记不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务工的，只记得我爸工作很清闲，带我时就是带去茶馆，和他的战友打麻将，让我自己玩，我从小就不喜欢烟味，每次爸爸带我出去就最高兴了，因为可以吃好多东西，尤其是泡面，钱由他们赢得多的付。我妈对此很生气。我妈带我时就是带我去那个叫什么车间厂？每天看她做裤子，还给我带了一条，当时应该挺喜欢的？我记不清了。只是后来感觉那条裤子真的好丑，就是那种由布料初步拼接成的正品，听说他们还做过军训服。这段时间我哥在哪？我没什么印象了，也许在上课吧，毕竟他长我一岁，但在我小学之中对他的印象也很少，记得最多的就是我们抢遥控板看电视。总之这段时间虽然是有爸妈陪着了，但是说话也很少，她们的家庭教育也很少。
　　那段时间他们还是忙着挣钱，一方面是书学费，另一方面是家太小了，三个房间要住七个人，当时还有我堂妹。那时候我们三个和爷爷奶奶挤着睡，几个睡这头几个睡那头，但是妈妈一直担心房子太小，以后孩子们再大点就很不方便了。所以他们还是在挣钱，到后来爷爷奶奶搬出去住了，堂妹也被接走了，房间由。爸妈一间，我和哥一间中间隔堵墙，爷爷奶奶一间，变成了爸妈一间，我一间，哥一间。所以说生活是按他们想给予的方式变好的。但是我们的交流还是不够，尤其是长大后。
　　小时候一天零花钱五毛一块，还很羡慕班上的朋友有好几块，家里有别墅，能吃德芙巧克力。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缺乏正确的教导，只有懵懂的攀比心，在开家长会时竟然还跟妈妈说不要去，让爸爸去，妈妈丑。她该多伤心，这时也一直被她记着。但按照我现在对过去的理解，我并不是真的觉得她丑，而是觉得讨厌，爸爸会带我出去玩让我随便吃零食吃泡面，妈妈却管着我让我吃饭，爸爸不管我作业不管我放完学后多久回家，妈妈却老是指责我回家太晚，让我不要在外面看那么久的书。所以我决定爸爸温和，妈妈严厉，讨厌妈妈，妈妈丑。但是我不懂我的想法，我也不能准确表达，我只会说妈妈丑，不想让妈妈去，让爸爸去。现在想来，就像我妈说的，我爸一点都不负责，小时候我会觉得跟着爸爸好，但现在却感觉到了妈妈才是真正的好。
　　关于跟爸爸好还是跟妈妈好的问题他们真的问过我。当时没什么印象，当我妈说我爸p了她和他大闹了一场当时想离婚时，我的记忆似乎突然就上来了。我不知道我又没有回答他们，我只记得当时很晚了我被他们吵醒了，对着他们哭。现在想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我妈没离婚。按她的说法，婚内的很多财产都被爷爷奶奶算计着，她离婚了也拿不到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我们去。而按照当时我的思想来看，真要分娃我很大概率会选择跟我爸走，如果她没吞这口气离婚了，面对孩子这样的选择，她该多伤心。
　　由小学到初中，因为平时玩去了考得很不好，上不了公立小学，在家闷闷不乐时，他们拖了亲戚关系说情，对方比较了我和另一个女生的成绩后，我还是成功入学了。零花钱也比以前多很多了。但是不知道是假期间开悟了，还是因为我逐渐长大能担重任了接起了看店的担子后所经历的，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家好像是贫穷的，别人能有的我们不能有的就是因为我们贫穷，在理解了贫穷之后，我的开销十分的节俭，一周的饭钱甚至可以在五十块以内。我当时虽然很自我克制的节俭，但是同时也很怨恨我妈一点都不关注我，一周吃饭花这么点钱她知道我吃的都是什么吗！直到后来因为低血糖晕倒后，她才知道我吃饭少，跟我说要吃什么就说，该花的花不摇生。到现在我花钱花多了不好意思找她要的时候都会跟我说，该花的花，不要太节约。但是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节约，虽然资金的爱给足了，但是对我的开销还是不了解。关于小时候家里没钱有一点印象很深，就是我很想吃一个糯米饼，在周围无人时捡起了地上剩下的半块糯米油饼，以及和我妹妹捡到了一颗旺仔牛奶糖，用牙齿要开分了吃。其实找他们要钱应该也能要到，但是当时我们在外面，他们没在身边，兜里也没钱，印象中这些也都是奢侈的存在，那时候还不懂这个就叫穷，只是感觉能吃到自己想要的就很好了。这时候的我是心智最坚定的，也是思想最禁闭的，但是他们太忙了关注不到。我学的东西他们帮不上忙了，对我的关注也只能局限在每天问我学懂了吗考试成绩怎么样，但是从来不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或者说问了我也只会说很好。他们没有对老师和学生再问问我的情况，其实这也是很多家长都会有的，一般来说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很不巧，我的情况并不好，就像今天看到的，一个人问，英语中说我很孤独怎么说？一个人回答：I'm fine, thanks一样，我很好。他们不知道，他们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希望他们多关心我让我能被动说出来，但是没有，这划出了我们之中最深的沟壑了，我再也不会和他们说自己了，因为那时候的我相信，他们关注的只有我的成绩。错过了许多次最好的机会，现在，已经说不出口了。
　　我应该是一个问题还算多的儿童，但是很幸运，我到现在都好好的，如果我不好，我很难想象他们会好。这么平凡的我，却在这个家庭中像是希望一般的存在，是情感的纽扣，但是这个纽扣确是最没有情感的。我能逐渐理解，他们的情感，我也会流泪和伤心，但我更多的是能接受，无论什么发生在我身边，好像都能接受。但我不知道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时还能不能处变不惊。
　　这就是我理解中的，母亲视角下的付出，与孩子的想法。明明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跨过去的矛盾，但就是无法交流了。为什么至亲之人总会存在比陌生人更重的隔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