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寻星稀》朝朝江碧

18、姻缘石

　　情侣会分离，夫妻可相守。

　　灵幽脑中不禁有这样一个念头，她心里不知是甜还是忧，凤奕是因为在意这个而生气吗？想起凤族大长老这次差点让她死在云澜山，灵幽又闪过一丝忧色。

　　三生桥很快到了，这是一座碧玉的石桥，在满是冰雪的冰城里有些突兀。

　　“神者和夫人过去探查，我等在此等候。”青年将军提醒道：“切记不可在姻缘石上刻下姓名。”

　　凤奕带着灵幽踏上三生桥，并无什么异常，两人走的异常安静。

　　在快要下桥时，凤奕一脚带着神力踩在石桥，石桥立刻张开了屏障，稳稳静立桥中。

　　凤奕收回视线，神令不在这石桥上。

　　三生桥对岸立着一块硕大的石头，石壁像刀切般的平坦，灵幽感慨道：“这就是姻缘石？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凤奕将手指接触石壁，运起神力探寻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神令的踪影。

　　他轻蹙眉头，难道……

　　“阿幽刻上你我的名字。”凤奕突然出声道。

　　灵幽没有犹豫地拿出匕首，在石壁上笔画一下：“阿奕，我刻了。”

　　粗糙的字迹刻上，石壁没有什么变化，灵幽好奇地凑近，过一会字迹被姻缘石吞了，突然两道金色的光印打进两人的胸口。

　　凤奕用灵力搜寻了一下周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转而看向灵幽：“你靠我近些。”

　　灵幽知凤奕是安抚自己但是刚刚的光印打在身上暖暖的，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心里也没有怎么担心，反而道：“我们可以入梦了吗？”

　　正说着突然两人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吸了进去。

　　对岸的青年将军震愕地说不出话来。

　　周围黄沙遍野，烈日焦烤着地面，砂砾滚烫，一群百姓拼命地在沙丘中逃窜，几个老弱妇孺力气不行，跌倒在地，被冲过来的匈奴用弯刀一刀划破脖颈，血流入注，妇女哭喊着被掠夺到烈马上。

　　匈奴们兴奋的吆喝，一群人围上了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匈奴在马上弯下身子，一刀朝着女子怀中的孩子脖颈而去。

　　突然从旁冲出一个少年，将惊恐中的妇人扑倒，错过了弯刀的刀锋。

　　“奶奶滴，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匈奴人骂骂咧咧直起身子，驾着马就要冲过来捅少年一刀。

　　少年迅速起身，踩着松软的沙子，艰难地逃跑。

　　匈奴人盯着了少年人，取出腰间绳索，一把套住了少年人的腰背，一拉，直接将少年人拖拽到马后，然后骑着烈马又去追刚刚的妇人。

　　少年被拖拽着滚入黄沙里，身子与沙石剧烈的摩擦，磨出了血迹，疼得少年冷汗涔涔。

　　匈奴人吆喝着一把捞起飞奔的妇人，一刀割破她孩子的咽喉，顿时妇人嗷嚎大哭。

　　哭声和笑声混淆着在这滚滚黄沙中呼啸，被拖拽在马后的少年艰难的举起手指，抓住拖拽他的绳索，一道黑气蔓延到手上。

　　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兵马的轰隆声。

　　少年心下一凉，匈奴兵马又来了吗？

　　就见刚刚还在行凶的匈奴们突然驾着烈马朝相反方向逃窜。

　　猛然的加快了速度，少年被拖着又行了好长一段。

　　身后批甲的骑兵追了上来，匈奴们使劲抽着马鞭，想要摆脱身后的追兵。

　　少年被拖拽着滚入黄沙，吃了好几口沙子，卷起的沙砾模糊了视线。

　　他只感觉身后有人追赶，然后紧绷犯疼的身体一松，连着在黄沙里翻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在卷起的沙尘中，少年抬眼看到一个骑在马上的女子，身披盔甲，一杆银枪挥洒，身姿矫健又潇洒，落入了滚入沙尘里的少年眼中，他怔怔地看着女将军，逐渐清晰了视线。

　　女将军追上前面的匈奴，一枪一扫一挑，将匈奴首领挑下了马。

　　其他匈奴见状纷纷拔出了腰间弯刀，女将军身后的骑兵加入了混战。

　　最后女将军救下了两名妇女，和一个受伤的少年。

　　将他们带回了军营。

　　将军大帐里灵幽提笔在信函上写着汴都的回信，帐外的卫兵进来禀报人已带到。

　　少年走入营帐，在灵幽的眉宇间看了看，低下头：“凤奕见过将军。”

　　灵幽抬起头，好心情地道：“你这名字倒是特别，我看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几日便好的七七八八，根骨倒是不错，你愿意留在军营里吗？我亲自教导你。”

　　凤奕心里有些惊奇，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居然愿意亲自教自己，他敛下眸子，收起自己的欢喜，不动声色地叩头道：“谢将军。”

　　灵幽赶忙扶他起来：“别没事就跪，在我这里不用跪。”

　　灵幽对凤奕很好，教他武功，传导他兵法。

　　军营里的生活并不太平，灵幽好几次亲近战场。

　　凤奕在学了一些时日后，要求和灵幽一起出战，灵幽犹豫了一瞬，让他带着后援边从侧面包抄，自己则亲领着一队兵马上阵。

　　鹿城外的黄沙肆虐，天气越来越恶劣。

　　这一战打得异常艰苦，匈奴人长了脑子，居然对灵幽的兵马设了埋伏，后援兵迟迟不到。

　　灵幽几乎杀红了眼，就在灵幽为了留下将士的命，只身冲进对面阵营中心，想直取对面王子的头颅，以慰三军时。

　　对面阵地里突然窜出两名将军，这两位灵幽以前都交过手，他们凶悍有余，脑子却不够，但是在重重包围的匈奴中，灵幽纵是有再多智慧，也突破不了重围。

　　匈奴将军两人一前一后牵制住灵幽，后面的匈奴士兵们时不时上来补刀。

　　灵幽在匈奴心中早以闻名，他们早已恨她入骨，灵幽浑身是伤，血水模糊了视线。

　　灵幽就好要力竭了，她看向人群身后浴血奋战的将士，心有不甘，奋力起身，一枪戳穿一位将军的胸口。

　　匈奴兵生了惧意。

　　但是他们没有就此后退，而是扑绞的更加凶猛。

　　剩下的一个将军用弯刀架住了灵幽的枪，身后匈奴又上前补了几刀。

　　灵幽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匈奴将军满口血水的啧笑，一脚就要喘向灵幽胸口。

　　突然，匈奴将军动作一顿，一支箭射去他的心口，他吐血倒地。

　　灵幽在万千兵马中抬眸，看着凤奕一骑绝尘，朝着匈奴阵中而来，身后是带来的援兵。

　　她们有救了，灵幽虚弱一笑。

　　凤奕杀进阵中，将灵幽扶上马匹，拿起灵幽的银枪，浴血奋战。

　　这一刻，少年坚实的臂膀成了灵幽最踏实的依靠。

　　这一战，灵幽重伤但却胜了。

　　凤奕也逐渐加入了战斗中，灵幽的大军越发强悍，无往不利。

　　这日，凤奕入了鹿城买了一只玉簪，他踟蹰着待会怎么向灵幽表露心意。

　　军营刚打了胜仗，夜晚烧起了篝火，有烤羊肉和最烈的塞北之酒。

　　灵幽好心情地和将士们围坐在一起，提着酒坛，喝着烈酒吃着烤羊腿。

　　凤奕在她身边坐下，灵幽递来一坛酒，对她笑了笑。

　　凤奕抬手接过，喝了一口。

　　灵幽呵呵地笑了起来：“难得啊，今日居然肯陪我喝点。”

　　凤奕轻声呢喃：“想壮胆。”

　　“这塞北的风沙吹不了几日了。”灵幽突然道。

　　凤奕诧异抬头：“将军要离开了？”

　　灵幽笑笑，容颜在篝火中别样惊艳，看得凤奕眸中墨色深沉。

　　“不日，我就要返回汴都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凤奕着急道。

　　“你想去汴都？也是，这塞北待久了，也是时候去别处看看，那我带你入汴都，兴许能为你谋个一官半职。”灵幽笑着道。

　　凤奕深深地看着灵幽，心里想着我不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是因为你在那，我才想去。

　　凤奕又灌了自己几口酒，他有些醉意染上眸子，目光一转不转地锁在灵幽身上。

　　将士们喝到高处，唱起了歌谣，灵幽看着大家笑闹了一阵，才起身回营。

　　凤奕又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起身跟上了灵幽。

　　在大帐外，凤奕鼓起勇气叫住了她：“将军，我有话要对你说。”

　　灵幽步伐一顿，回身看他。

　　“我……我……”凤奕忍了半天就是开不了口，他突然从袖里拿出那枚玉簪：“我今日进城看见的，觉得你带肯定好看，就买来送你了。”

　　说罢，凤奕将玉簪塞入灵幽怀里，就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黑暗中看不见他已经面色酡红。

　　灵幽在帐前拿着那枚玉簪有些愣神，她低头看了看玉簪，簪子雕了朵玉兰，小巧而精致，这般女儿家的东西她已许久未用，想起刚才凤奕生怕她不要。硬塞到她手里，她忍不住一声轻笑。

　　阿奕他是不是对我……

　　很快汴都催灵幽回去复命的信件又来了几封。

　　灵幽不得已得迅速上汴都一趟。

　　凤奕跟着灵幽一起返回了汴都。

　　那句心悦你也一直没有说出口。

　　凤奕和灵幽进汴都城时，正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热闹早市。

　　凤奕和灵幽骑在骏马上，放慢了步子。

　　看着街边的酿圆子，灵幽想起凤奕说他最爱他娘做的酿圆子，便拉了马回头道：“要不要来一碗？”

　　凤奕心里微暖，应好。

　　过一会，热腾腾的酿圆子端上桌，灵幽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你尝尝。”

　　“阿幽，你真好。”凤奕看着碗里的酿圆子，心知灵幽是为让他开心，才在这刚入汴都的时间，专门来吃酿圆子。

　　灵幽笑得道：“我这么好，你怎么感谢我？”

　　我娶你为妻，照顾你一辈子可还行？凤奕在心里道。

　　突然有兵马司的人赶了过来，带头人在酿圆子小摊边弓身道：“殿下命我等来接将军。”

　　酿圆子只吃了几口，灵幽就被太子带走了。

　　凤奕被留了下来，兵马司的将领吩咐，殿下只见灵幽一人。

　　凤奕低着头吃完了这碗酿圆子，也把灵幽没有吃完的吃了，口齿中都是甜香，但是凤奕心里却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绪不宁。

　　傍晚，灵幽终于从太子处回来，夕阳落在她的眉宇，染了几分清愁，凤奕看出了她心情不佳。

　　“用了晚膳吗？”凤奕关切道。

　　灵幽摇摇头，却没什么心情用膳：“阿奕，你回塞北吧，汴都不适合你。”

　　凤奕心里一凉：“发生了什么事吗？”

　　“汴都要不太平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凤奕突然握住灵幽的手指，撰得紧紧的，生怕她要自己去涉险。

　　“阿奕，人的心是贪婪的，圣上妄求长生，荒废朝政，太子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阿幽，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