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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竹马 ...

  •   一群人风风火火走了,厢房重复寂落。

      秋墨是这几天派来伺候楚问尘的侍女,说实话,这并不算一个好活,每月银钱都比其他侍女少发几成。
      但她来的这一周,诚然为楚问尘风趣优雅气质折服,为了维护楚问尘,一时上头说了方才那话,现在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当。

      什么“病死了都没人来看”,换做一个有心的人听了,恐怕都觉得她这是在咒人。

      楚问尘唇边弧度放平,静静地看向她。

      他笑起来时温柔缱绻,现在不笑了,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气质。

      秋墨脊背发寒,连忙跪下:“主子,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没过脑子的……”

      楚问尘反倒是没太多诘责,但也没让她起身,嗓音平缓:“你有发现,少爷变了吗?”

      “啊?”秋墨一怔,“没……没有。”

      她们内部都有小流言,觉得时晏是个无脑又蠢的,去仙门还要死皮赖脸带上十多个小厮,刚刚就那一会交锋……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变化啊。又不是妖怪,还能长出三只手五个腿。

      楚问尘兀自笑笑,垂眸眼睫冰冷:“今日之事,不可再犯。”

      分明那么温和一个人,这简简单单几个字,竟让秋墨背后生寒。
      她低头,嗫喏道:“……是。”

      -

      楚问尘病好是在三日后。

      练剑一事,基础功很重要,腕法、身法、还有步法一样都不能少。

      按理说,这种东西在宗门里多少都学习过,身体该有点肌肉记忆。

      然而练了一段时间下来,时晏浑身疼得像是日了狗,完全没有肌肉记忆这种东西!

      原主的宗门生活——吃、喝、玩、乐、水。

      时晏如今的练剑日子——扎马步、练劈剑、学身法、剑招、背剑法、练习手腕灵活、学转步……

      这对比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尤其时晏发现,楚问尘当真算得上一名严师。
      说练两个时辰就练两个时辰,半点都不带水的。

      多少个清晨,时晏还在睡梦中,楚问尘含笑敲门的声音就响起了,简直是古代的定时闹钟。搞得有几天,时晏看到他就很怂。

      冬天练剑也贼痛苦,时不时的,肩上就落满了雪。但这在练习中也有讲究,就是锻炼人心性的,前期越苦,越是得咬着牙熬过去。

      快到早春,光秃秃的树枝也抽出了芽,温差变化大,时晏又高烧了。

      他这具身体实在是被养得羸弱娇气,冬天拿个剑都能被冻得发红。习剑大业不得不停摆,时晏昏沉迷糊地埋在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团。

      缓步走近的声音。

      时晏还以为又是林静琬和时山,勉力撑起身子。

      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还占了别人的壳子,时晏每次对上他们都感觉奇奇怪怪的,还抱了种愧疚感。谁料这回抬头,是楚问尘。

      “少爷生病了?”嗓音熨帖磁性,像春风拂过耳畔。

      时晏又躺下了,鼻腔闷闷:“嗯。”
      嗯完,又惨兮兮地幽怨道:“这次是真不能练剑了啊,不是装的。”

      楚问尘笑了。

      大概半月前,时晏对古代的大千世界很好奇,又对府里的一个小厮描述的蹴鞠和夜市很是心痒痒。
      他知道请假估计在楚问尘这一关过不了,就想装病偷偷去玩,连大夫都串通好了,但楚问尘恬淡笑着把了把时晏的脉,几秒后,就温柔款款表示:“少爷身体无虞。”
      “晚上加练。”

      真是,有这样的吗?!

      时晏当时都风中凌乱了,“虚弱”地蜷在被窝里不知道该不该出来,和楚问尘大眼瞪小眼。

      所以从开始练剑起到现在过去了小两个月,时晏兢兢业业,没敢偷过一点儿懒。

      “少爷很厉害,”楚问尘笑着说,“这些天风雨无阻,很让人刮目相看。”

      他要求得很严格,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日日练夜夜练,时晏也只有那天实在憋狠了才装病一通。其他时间,都蛮乖的。
      甚至进步神速,这才让楚问尘也从最初的不甚上心,到后来的侧目。

      来夸,时晏这可就神气起来了,脸病态的红,可神采飞扬,“谢谢夸奖,咳,一般一般啦!”

      楚问尘含笑:“我还以为,少爷不会坚持太久。”

      他有在抱着种逗弄的态度,存心刁难,想让时晏知难而退。但看到时晏清晨迷迷糊糊爬起来,有时鞋还能一左一右穿反,莫名又觉得挺有趣的。
      像养了个小宠物,闲来没事逗一逗,会很快乐。

      时晏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的大男生被夸时的羞赧表情,略微支起身子,半严肃道:“不会吧?我还是挺想练剑的。”
      三四月桃花盛开喜人,婢女折了两三桃花枝在瓶里养着。时晏顺手拿过来一枝,在手里把玩。

      他运转灵力,手指用力,猛地劈出——

      “砰”!

      银瓶乍裂,桃花瓣散落一地,水汨汨流了出来,时晏一愣,赶紧喊人:“地毯、地毯湿了!”

      他就是想试试这些天练习的威力,没想造成破坏啊!本来角度是只对着桃花枝的,怎么连瓶子也殃及了!

      话音未落,那些水突然又凝成了冰,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倒映在时晏眼眸,他怔了下,抬头问楚问尘:“你弄的?”
      那天楚问尘让邪煞顷刻间成为个冰雕的场景,他还记得。

      “嗯,”楚问尘低头拾起桃花枝,微微低了眸。

      时晏舒心,但一躺下,灵力告竭后那股子钻心的疼又涌了上来,脸色煞白。见状,楚问尘说:“少爷先躺着。”

      “嗯?”时晏发懵,感觉手腕处被轻轻牵了下。紧接着,从手腕处像是有股热流,缓慢而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让人舒爽至极。

      楚问尘温声说:“这是在输送灵力,我们都有冰灵根,同系灵力多少能让人好受些。”

      哦对,时晏记起来了,他和楚问尘这极垃圾的天赋灵根。

      总觉得疑惑,楚问尘好歹是个主角,况且走的就是“人生赢家杀天杀地”的路线,又不是废柴退婚流路子,天赋真有那么垃圾吗?
      原文似乎有更多线索,但时晏打开这本书就是抱了个吃瓜乐子人心态,具体怎样,还真忘了。

      楚问尘灵力比他浑厚许多,输送得很轻松,片刻后,将搭着的三指收回。

      他温声:“少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时晏阻止,“你先别走!”

      楚问尘已经转过的身子又折回,衣袍曳地,如堆积的雪。

      一阵清香拂过鼻侧,时晏不自在地偏了下头,而后抬起脸,肤色白皙,此刻烧得微微红。

      他神色掺了点儿恹恹,又很认真地说:“你不要喊我少爷了,就叫姓名,时晏。”

      楚问尘轻声念:“时晏?”
      “嗯!”尾音上扬。

      两个字,反复在唇齿咀嚼许久。
      也叫时晏吗,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片刻后,楚问尘轻笑:“好。”

      -
      时晏把系统333从遗忘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

      333像被旅游在外的主人丢弃俩月的狗子,差点哭出猪叫:“你们00后都这么狂野的吗!”
      一丢,把它丢了两个月!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它向时晏发过多少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看都不带看的QAQ!

      时晏翻了个身,开门见山:“亲爱的系统,小说能传给我一份吗?”

      333猝不及防,支吾了会儿,“啊?没……没有……”

      “……”这回轮到时晏沉默了。

      “不是你们让我走的白月光路线么? ”

      333:“……”
      333极力:“不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三个壳子呢!这可相当于三条命了啊,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吗?”

      时晏嗤笑:“小说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走白月光路线?”

      333小声逼逼:“可是你不走白月光路线的话,会被抹杀的……”

      头还在疼着,时晏平静地再翻了个身,这回没那么疼了。

      他拿出理科生的思维,像个无情的法官,高举正义审判之剑。
      “可是,我穿书前只是在睡觉而已。”时晏微笑,“你不要告诉我,我是睡觉睡猝死了!我体检健康,19岁,裸身高183厘米,一名素质良好的爱国青年,大好前途就这么葬送在你手里了,你们系统不痛心吗?!”

      333:“……”
      它,竟然,没办法反驳!

      因为时晏,就是它们从睡梦里拉过来的啊!

      漫长的沉默。
      “呵。”时晏讽刺地笑了一声。
      语气苍凉道:“还好我父母双亡,没什么亲情羁绊,不然,还等着你们抹杀我?我早就一抹脖子想自己穿回去了。”

      “年轻人别冲动,”333沧桑地劝,下一刻,竟然诡异地接上梗了,“你是不是还要说你有车有房啊?”

      “?”时晏,“你怎么知道。我市中心二环内十八套别墅还有配套车库的消息暴露了?”

      333:“…………”

      时晏问了好几个问题,发现系统是真一问三不知,比他还迷茫。

      但是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自知将时晏拉进了这趟浑水,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必答就是俺也不知道。

      索性放弃了,时晏摘下桃花瓣,抛出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原主已经死了?”

      333这次答得飞快:“嗯!在你穿来前一刻死了,现在灵魂应该已经去投胎了吧。”

      桃花瓣四周粉红,中心嫩白的花蕊微微颤抖,时晏揩去露水,“嗯。”

      这次也许是被楚问尘输送了灵力的缘故,身体好得很快。隔天一早,时晏就能活蹦乱跳了。

      没有训练,天光熹微时时晏就悄悄摸起来,在小厮带领下,出了府门。

      大清早,333倒是不用睡,但看到时晏不辞辛劳醒那么早,在马车上头还一点一点,很纳闷,“起那么早出去干嘛?”

      “啊?”时晏打了个哈欠,眼里蓄了泪水,“我去买枇杷。”

      三月早春,正好是枇杷上新的季节,时晏是祭祀给原主的。
      纸金银链子他已经烧过去了,供奉的水果这玩意儿嘛,每月上新,时晏就看着换新货。前几个月供奉的是苹果山楂冬枣之类,都是时令水果。

      这次还是他头一次出门,昨夜里才下过雨,能嗅到空气里的微微土腥气和清润的雨水味道。

      早市里很多卖水果和米面蜜糕香囊的,两天一来,很早就会收摊。摊主们在地上铺了粗布袋子,或者自带竹篓柜台,东西就在上面摆着卖。

      时晏相中了一家老大爷的枇杷,据说是自家种的,个大饱满,黄澄澄的很惹人喜欢。

      他刚要掏钱买了,老大爷一把挑起扁担就要走,脸上是副“我忍你很久了”的表情,“不卖!”

      “?”时晏确定自己没惹到他,疑惑地看了遍周围,发现不少人都围过来了,形成一个半真空的小圈。

      “……”时晏问,“为什么不卖?”

      老大爷:“不卖就是不卖,还要原因?”

      “或者,”老大爷放下来扁担,愤怒神色一闪而过,“你去打败那比武赛的第一名,我就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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