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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十年之后 ...

  •   自昆仑封山那日起,已过了十年。这十年间风云巨变,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族,一夜间亡国,落入凡尘。而蛰伏了200多年的妖族一朝崛起,带着他们的怒火席卷了九州大陆。

      自此世间再无安宁可言,人族更是在京城城破和人皇殉城的消息传遍后成了一盘散沙。被妖族大军冲的七零八落。

      这场战役凤凰羽涟打的是一举消灭人族的主意。却没成想,1个月后,北方宣阳长公主的驻地传来,先皇第七子祁衍,受传国玉玺和万民推举继任人皇的消息。随后,祁衍亲率人族残兵与妖族进行殊死战斗,一举收复了包括冀州在内的东部和北部的人族领地。

      也是这十年间里,人/妖两族征战无数,曾经秀美的九州山河,也被战火摧残的不成样子。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损失惨重,民不聊生。

      可哪怕如此,两族都未曾放下过恩怨……

      只因当年流的血太多,仇怨太深了……

      “已经过去了十年啊……”凤凰羽涟感慨着,孤身落于毕方领地。

      于他而言,这十年间也有一件心事一直哽在他心里,难以释怀。

      当年他的一意孤行,虽换来了昆仑隐遁世间,却也与自己唯一的亲人断了感情。以至于这十年间,他都未曾踏足过这片,曾经跟心爱之人生活过的土地。

      如今放眼望去,被战火摧残过的大地虽然已于往昔不似相同了。可生活在这里的毕方一族,依旧一如既往,过着悠闲自乐的生活。像是也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一般,他的眸光难得的柔软了下来。自他称皇以来,心底第一次如此平静。

      他微微牵起嘴角,似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君上,白少主说……不想见您。”阿乘的一声禀报打断了凤凰羽涟的希冀。

      他是先妖皇一步来毕方族求见少宗主的。却是吃了个闭门羹,只好灰头土脸的回来向凤凰羽涟回禀道。

      凤凰羽涟并不意外,却还是遗憾的长叹一声。

      “无妨,予亲自去见他吧。”说着便让阿乘在前引路。

      阿乘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抬起头,看见妖皇眉间深深的皱痕时住了嘴。只好默默引着妖皇来到毕方宗主的宅院。

      这些年,凤凰羽涟偶尔也会生出片刻后悔。若当年他不曾一意孤行攻上昆仑,如今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那点少的可怜的的后悔,在他踏入族长故居望见竹楼上的匾额时,顿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恼火从心底窜了上来。

      这白止,竟将故居题匾为——凌虚院!!

      如今这天下谁人不知,是他凤凰羽涟毁了玄门之首的昆仑!
      而他亲手养大的小舅子,竟还在这追忆旧人!

      他不顾侍女小莲的阻拦,以妖皇莅临的架势强闯凌虚院。
      可当他真迈入竹楼之后,每走一步都让他不禁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十年前,凤凰羽涟因担心玄门会介入人/妖两族的纷争,而先下手为强。却没料想到被封印千年之久的黑龙会在那时破渊而出。

      它一出封印就袭向传承了以墨秘术的弟子花瑛。一爪将其心脏毁去落入深渊。这本也不干他凤凰羽涟什么事。只是天意弄人,白止恰巧此时赶到。亲眼目睹了花瑛落入深渊的一幕。

      那时他察觉到昆仑有异动,一个巨大的封字在他头上逐渐变大。凤凰羽涟察觉到不妙,立刻来到白止身边想带他一同离开,却不知白止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凤凰羽涟的手。失了魂一般一步步走向深渊,嘴里还喃喃念着:“阿瑛……”

      凤凰羽涟气的火冒三丈,可时间紧迫,眼看着“封”字越扩越大,就快要笼罩上整片昆仑敷地了。无法,他只得用妖法禁锢了白止,将他扛起强行带离了昆仑。

      他们是在昆仑封印落下前的最后一刻,才侃侃从中飞出来的。整片昆仑敷地在他身后,在众人面前,也在白止眼前,一点点,化作光点消散在天地之中。自此以后,昆仑将不复存在,而那片地域广阔的雪山消失后,只留给了世间万里平原。

      眼睁睁的看着昆仑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白止瞳眸中的光亮也随封印一同暗淡下来。他怔怔的望着那消散在空中的光点,心如刀绞,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一口血涌了出来。

      “阿止?!”凤凰羽涟吓坏了,慌忙撤下禁锢。可他的禁锢一消失,白止整个人再难站立,直接跌跪在地上。

      众人担忧的声音已经完全传不进白止的耳朵。他整个人茫然四下寻找着,可这一望无垠的荒原之上,再没有一处叫昆仑的地方,也再没有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姑娘。

      渐渐的,白止躬下身,整个人跪伏在地,砂石擦破额头,他都丝毫未觉。只低低的泣哭声在平原上响起,越来越大。

      直至最后恸哭出声。

      无人敢上前安慰,只因那哭声中绝望太过,似已超过生灵可承受的限度,让闻者都为之骇然……

      终是他白止错了,错信于人,也错失所爱。

      余生他将活在痛苦之中,为其赎罪也好痛悔曾经也罢,却是再换不回当日那笑的明艳的姑娘了。

      【白止,我喜欢你。你呢?】

      ***

      良久后,凤凰羽涟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斥出声道:“白止!你给我振作一点!你是毕方的少主,怎可为人族落泪!”

      白止听闻这声斥责,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整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一把揪住凤凰羽涟了领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已尽是血丝。凤凰羽涟望见,那瞳眸深处有仇恨的怒火生起,可令他怔然的是,那怒火竟是朝向他凤凰羽涟的!

      “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攻打昆仑!昆仑不曾介入过世俗的斗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等凤凰羽涟开口,白止便已嘶喊出声。

      他平日里或风流倜傥,或忧郁公子。却是从未有过像眼下这般似是疯了魔的样子。他抓着凤凰羽涟衣领的手上青筋凸显,整个人都狰狞异常。让人不禁寒栗,若他揪着的不是衣领,而是脖颈的话……这自小感情就如亲兄弟的白止会否下手杀了凤凰羽涟。

      凤凰羽涟自也感受到了他的这份愤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算今日没有黑龙搅局,他也准备将花瑛毙于剑下。不为其他,只因他还是妖皇的继承人,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也比白止多。

      “……玄门当年的确未插足人/妖两族的争斗,可他们也未对妖族伸出援助之手。你问我为什么,我来告诉你……”

      他低下头,冷然的对上白止的眼睛,手上用力,将白止的手一寸寸拉开。

      “因为跑掉的皇子中有祁衍!”他启声续道:“他是以墨座下弟子!上一次玄门中人未曾介入,可这一次不一样!有祁衍在,整个玄门就是他的后盾你明不明白!”

      白止不明白,他不懂曾经温柔的哥哥,如今为何会变的这般草木皆兵,甚至只凭怀疑猜测就将一山一城戮尽。他神情痛苦的不住着摇着头,来以反驳凤凰羽涟的话。可又有什么用?

      凤凰羽涟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对。说至恨处直接用力将白止的手从衣领处拽了下来。眼底冷意渐浓,他整理好衣领复又开口道,

      “再者,人皇殉城,死的坦坦荡荡,死得其所。可我们呢?!259年的冤屈!众多同胞的仇!难道就一个人皇的命就可以抵消吗?!”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瞥向白止,却对上白止讶然望过来的目光。

      白止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立着的不是从小护他长大的姐夫,而是什么陌生之人一般,他声音颤抖着哑声问道:“你攻打昆仑,是要做实,京城一役中人皇为苟活拖昆仑下水了?“

      “不错,只有这样妖族所做的才能站稳大义名分。他们人族的卑鄙会被记载在历史之中,经此一事,玄门定会封山自保,绝不会再出手助他们了。”

      “荒谬……荒谬!”

      不待凤凰羽涟自豪完,白止就一拳砸向了他的脸。众人愕然,却是没人敢去拦阻,只得一脸担忧的注视着那两人,不敢插一声嘴。

      白止这一拳没有丝毫留力,加上凤凰羽涟对白止没有设防,直到拳下到一半,他才侃侃撑起防御。整个人被打的栽向地面。

      “私欲?有私欲明明是你!你容不下昆仑,”

      “不,你容不下的不单单是一个昆仑,还有阿瑛,你容不下她,所以要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有私欲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等凤凰羽涟再爬起身时已满脸是血,他吐掉被生生打断的牙齿,抬手也给了白止一巴掌。

      白止没躲,他立在原地生受了这一巴掌。就听凤凰羽涟怒声中带着痛心疾首的哑声训斥道:“你还记得你是毕方之主吗?!你不立在妖族立场,竟为了个昆仑的仙子动手打你的亲人!你的君上!你告诉我,我如何能容她!”

      白止侧过头,忽然哼笑一声,

      “羽涟哥……不,凤凰宗主。你也爱过我阿姐,知道失去爱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弟弟,是你亲人。你就这样将弟弟的爱人逼入死境,让她惨死在我面前的吗……”

      伴随着这声质问的还有那极尽绝望的眼神。
      那神情落于凤凰羽涟眼中,令他一滞。方才的豪言壮志顿时烟消云散。

      他承认,唯有在这件事上,他对不起白止。只是他不曾想过,那姬花瑛于白止而言竟会是如此珍惜心爱之人。

      “……阿止,姐夫我……”他有些心虚的想去哄哄这‘幼弟’,却被白止冰寒彻骨的声音钉在了原地。

      “你、是如何攻入昆仑的?”

      !!!

      凤凰羽涟倏的一抬头,对上白止那双灰暗无神的眼睛,顿时寒意窜上脊背,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白止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他打开,取出里面的发簪对凤凰羽涟道:“密道图,我放在这盒子里了。是你偷偷拿走的。对不对?”

      凤凰羽涟:……

      白止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己,自顾自的将话说了下去,
      “你从小到大告诫我,我是毕方的少主,我担负着毕方复族的使命。这些,我记着的。”

      凤凰羽涟有些不忍,他突然从白止身上看见了当年自己的身影,顿时鼻头一酸:“阿止,我们回去说,你——”

      “我说,我记着的!”可白止这次根本想听他的狡辩,抬手重重的将木盒掷在地上,摔的粉碎。

      凤凰羽涟也被着声音激的哆嗦了一下,再看过去是,眼泪已经顺着白止的脸颊落了下来。

      “人妖殊途,我知道作为毕方的少主,我必须放下。我也曾将与阿瑛的一切都封在这个木盒中,再不去回忆,不去触及。将他束之高阁起来,只为告诫自己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可以为了毕方一族,放弃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可你……”,

      “为什么就连这点愿望都不肯让它实现!”

      凤凰羽涟的唇颤抖了一下,却是没能开口反驳。这样的话下,他无法回答,只平心而论,若他俩易地而处,他凤凰羽涟都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可……

      “可若姬花瑛活着,她会不介入两族的纷争吗?”

      白止沉默,却不是被他怼到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失望于伴自己长大的‘哥哥’竟会如此不信任于自己。恍惚间一种陌生又强烈的荒谬感席卷而来。

      他再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个伴他长大又不信任他的兄长,转过身走向毕方一族。

      “那是她的选择。可我说过若在战场上相见,必不会留情,但你不信啊。”

      冷冷淡淡的声音却似敲在洪钟上的钟杵,震的凤凰羽涟一阵心悸。他慌张快走几步追问道,

      “阿止,你要做什么?”

      却见白止抽出小莲手中的佩剑转过身,没有任何感情的对他道,
      “你做的事过于愚蠢了,从今以后,只要我还在宗主位一日,毕方一族就再不附属于凤凰旗下。以此立誓”

      说着手起剑落,将衣袍一角割下。以此为契,与凤凰族一刀两断。

      凤凰羽涟瞳孔骤缩,他是万万不曾想过,不过是一场仗,死了一个人,竟会令白止与自己恩断义绝!

      见他要走,凤凰羽涟也顾不上风度了,急喊出声:“你要带族人脱离凤凰族?!你疯了?!若没凤凰庇佑,你毕方一族怎么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

      白止的脸上还挂着泪,加上那冷淡的神情,一扫而过时让凤凰羽涟心头一痛。

      就听见白止淡然道:“你的选择让昆仑隐遁于世,也会逼玄门站队人族。”

      “愚蠢至极,失望至极。我不会拿毕方全族性命去堵你发的疯。至于毕方族如何生存,也不劳凤凰宗主费心了。”

      说完,白止没有分毫留念,转身就走。

      “等等!”凤凰羽涟出声想叫住他,却也徒劳。白止像没听见似的向前走着。

      他理亏,只得高声道:“我是不会同意毕方彻底与凤凰族断绝关系的!不过我可以允你,今后毕方族是战是避,都随你心意。不在命令。可好?”

      一声妥协终于换来白止的一句话。

      “……我此生都不想在见到你了。”

      心寒彻骨,却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时至今日,凤凰羽涟再想起,当年白止决绝的与他割袍断义之事,还是很头疼。以至于在中庭廊下见到背对着自己的白止时,一时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抱歉,鸽回来了,咕咕。
    今天多写了一点,补偿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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