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理想型恋人》风拂尘

82、他做不到

　　众人在黎铮和黄林波大聊特聊的时候，都去后院陪温羽焱做游戏了，反正插不上话，又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所以当时客厅里除了温逐和黎铮，就只剩下黄林波、白修然、沈濯和高银博四个人。

　　高银博纯粹是由于搞艺术的人之间特有的惺惺相惜，才愿意留下来听黄林波和黎铮说话的；白修然和沈濯则是一个犯懒和嫌烦，一个不想面对昔日的爱人。

　　黎铮去开门的时候，高银博把生日蛋糕上的奶油抹在白修然和沈濯的脸上，被两个人联合追杀，惹得黄林波在旁边哈哈大笑。

　　高银博玩得正开心，转头就看见笑吟吟的凌逢和身后一脸阴沉的黎铮、面无表情的温逐，“哎哟”一声差点滑倒，嘀咕道：“见了鬼了。”

　　凌逢和几个人一一打招呼，高银博趁机招呼其他三个人撤退：“要不咱们也去看小羽吧！”

　　“你干嘛！别拉拉扯扯！”白修然一边被拽离客厅，一边抱怨：“搞什么鬼？”

　　沈濯小声问：“我……我可不可以不去……”

　　“拜托，哥可是在救你们的命！”高银博一脸痛惜：“修罗场容易误伤我们这种无辜的路人。”

　　“那人谁啊？”白修然好奇：“不会是师哥的追求者吧？你看他老婆的脸色，哈哈，笑死了。”

　　“要是还好说点了……”高银博推着三个人赶紧离开。

　　黎铮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比那天见沈濯还要难看，都快把手里的胸针给捏变形了，语气僵硬，毫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凌逢示意黎铮看自己带来的礼物和鲜花：“生日快乐。”

　　黎铮认识凌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角色：“说你的真实目的。”

　　“这么不信任我？”凌逢的语气无辜得有些可怜，表情也是我见犹怜，但是黎铮看到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就来气，那是凌逢标志性的眼神，不管外表再装出什么样子来，那眼睛里犹如狐狸一样的精明和狡黠，藏都藏不住。

　　自己以前也真是没脑子加眼神差，看不出来凌逢的虚伪。黎铮努力平复心情：“不说算了。心意和礼物我收下，你可以走了。”

　　凌逢丝毫不介意黎铮的态度：“这是真不欢迎我啊，难怪都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黎铮强忍着怒气：“我不想和你吵，赶紧走，以后也别再来找我。”

　　“好冷漠。”凌逢遗憾地摇头：“果然是有靠山就硬气多了。不过，你也是真了解我。”

　　黎铮皱眉，只见凌逢看向温逐，虽然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可是神情和语气明显都认真了一些：“温先生应该还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吧？”

　　温逐点点头。

　　“……？”黎铮紧张得站起来：“什么约定？”

　　“别着急。温先生和我不一样，不会把你卖给我的。”凌逢失笑：“温先生只不过答应让出璀璨珠宝的一部分股份给我，仅此而已。”

　　黎铮吃惊得说不出来话。

　　凌逢耸耸肩：“这对温先生来说不算大手笔，当初他可是立刻就答应了的。”

　　“我会安排。”温逐言简意赅。

　　“等等……”黎铮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温先生果然信守承诺。”凌逢看上去很满意，转头看向黎铮：“既然小寿星不欢迎我，那我就先走了，免得打扰诸位的好心情。”

　　“我送你。”黎铮猛地站起来，并阻止温逐跟上来：“我去就行。”

　　黎铮跟着凌逢走到门口，凌逢转过身，靠近几步，朝他张开手臂：“怎么？小宝贝想重新回到我的怀抱吗？”

　　黎铮嗤笑，举起手里的胸针：“你什么意思？”

　　凌逢反问：“你说呢？”

　　黎铮愤怒：“你威胁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伤心。”凌逢缓缓地说，仿佛在给黎铮下达判决通知书，想要把凌迟的痛苦拉长：“只不过是想提醒你：就算现在有了新的靠山，也不要忘记你真正的主人是谁。黎铮，你最终还是要回到我的身边。”

　　黎铮强硬地说：“我要是拒绝呢？”

　　“没问题啊。不过，你猜温逐要是知道这朵玫瑰花……会怎么想？”凌逢满意地在黎铮的脸上看到恐惧、愤怒和不甘，就像一条毒蛇缓缓地缠绕着自己的猎物，不会一击毙命，但每一秒的呼吸都是在品尝猎物临死前的挣扎：“黎铮，看看你这张脸……它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我把这么好的东西拱手让给温逐，我还没那么好说话。”

　　“他和你不一样！”黎铮低声说：“你也少打他的主意！”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爱你爱到不会介意你的过去，还是爱你的灵魂大过这副皮囊？”凌逢眯起眼睛，伸出食指点点黎铮心脏处的位置：“黎铮，你是知道我的，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你要是敢把我想要的东西给别人……”

　　凌逢没有说下去，只是笑一笑，给黎铮足够的留白，就转身离开了。

　　凌逢走后，黎铮久久都缓不过来，直到温逐喊他，他才回过神。

　　客厅里很安静，后院隐约传来温羽焱的笑声，让黎铮觉得很割裂：“你答应他什么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因为我吗？”

　　他的思绪异常清晰。难怪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凌逢那么干脆利落地放过他，果然是温逐在背后出了力。

　　股份……难不成温逐为了保自己不再受凌家父子的骚扰，给了凌逢股份？黎铮吞咽口水，艰难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温逐坐在黎铮身边：“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黎铮喃喃：“你不要这样，我怕以后会不习惯，而且我太拖累你了。”

　　“以后？”温逐斟酌着。

　　“合约结束以后。”黎铮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温逐解释自己现在的感情，温逐大概是不能明白的，连喜欢是什么感受都要问别人的人，怎么能明白他的心情。

　　而且，就算温逐能明白，他也不敢说。

　　他害怕自己的感情被温逐轻视，也害怕打破和温逐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更害怕到头来和温逐的结局就像和凌逢那样不堪。

　　他甚至会残忍且不应该地暗自庆幸，温逐患有情感冷漠症，不会像凌逢一样对他产生各种欲望，只是现在的温逐对他有多好，他就有多依赖和害怕以后的温逐会变。

　　“合约总会结束，你也总会自由。”温逐说：“你在担心什么？”

　　“……”黎铮犹豫：“没什么。温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温逐点头：“嗯。”

　　黎铮狠了狠心：“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不要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在意我的感受，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

　　他还想说“不要再对我笑。”只是终究没能舍得下。

　　温逐不解：“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黎铮转过脸：“就像你刚才说的，合约总会结束，我也总会离开。”

　　“离开？”温逐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黎铮竟然从他淡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不然呢？合约结束以后，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还钱吗？倒是一个正经的理由。黎铮想着：“当然，我会还完钱再走的。”

　　温逐微微皱眉：“……”

　　“不管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我们总是会分开的，所以，你不用对我太好，我会不习惯，也不能一直依赖你。”一直以来，黎铮都尽量不去想离开的那一天，可是他也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他就从来都没有妄想过能永远地留在温逐身边。

　　他只是每过一天一秒，都珍惜一天一秒而已。

　　一想到以后会和温逐分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温逐这样让他感到惊艳的人，黎铮就觉得无比失落。

　　“你可以依赖我。”温逐轻描淡写地说，就好像在说一件轻而易举、诸如睡觉一样自然的事。

　　“你不明白。”黎铮有气无力地说。他要怎么给温逐解释，自己的感情就像温逐说得那样充满了独占的欲望，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地觊觎和侵犯，而又要怎么说清楚自己心底的自卑，他和温逐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温逐想了想：“是因为凌逢？”

　　“跟他没关系。”黎铮皱眉：“总之，我拜托你这些，就从现在开始。”

　　温逐沉默了一会儿：“我做不到。”

　　……也行。这个回答，黎铮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喜欢温逐，和温逐怎么对他关系并不大，即使是因为家事吵架，还有现在直截了当地说“做不到”，都不影响他对温逐的感情。

　　那是朝夕相处下的日积月累，是温逐这个人本身的美好，是他看在眼里的东西，只要温逐还是温逐，他就是喜欢。

　　他知道温逐的行为举止是在模仿他人，并不是出自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不会误会，也就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温逐无法明白他的感情，也注定不会对他有超越什么关系的感情。

　　“我明白。”短暂的难过以后，黎铮深吸一口气：“算了，怎样都好。我做我自己，你也做你自己，剩下的事情都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温逐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那个股份……是不是很多？”黎铮剩下担心的，就是自己还不起。

　　“不多。”温逐淡淡地说：“百分之二。”

　　黎铮稍稍心安：“折现的话，大概多少？”

　　温逐伸出两根手指。

　　黎铮吞咽口水：“两……两千万？”

　　别说两千万了，就是两百万，他给温逐打工也够呛。

　　温逐随口说：“加一个零。”

　　“？”黎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家到底多大的家业？百分之二有两个亿？！”

　　温逐点头。

　　“不是……我不相信！”黎铮站起来：“那个时候我们才刚认识几天！你干嘛要这么做？你需要我配合演戏不是已经借了我很多钱？”

　　不仅是金钱的上的援助，还帮了各种各样其他的事啊！！

　　“凌逢是生意人，胃口不小，这是他开的价码。”温逐语气淡然：“借你钱，是请你同意帮忙；给凌逢股份，是让他放手。”

　　“……”现在才知道这一切的黎铮，终于明白温逐为什么会对他“总会离开”这件事感到惊讶了。

　　他就是从白垩纪时代一直拼命打工到现在，也不一定能还清温逐付出的金钱！！更别提还有除了金钱以外的人情！！

　　“你为什么……不早说……”黎铮站都站不稳了，这下他可真是有理由留在温逐身边了，这钱不仅要打一辈子的工，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小事。”温逐的语气轻飘飘的，如果黎铮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他怎么看温逐还有点得意。

　　有钱就这么任性吗？

　　“小事？我得给你打一辈子工。”黎铮这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并不幽怨。

　　毕竟老板对员工这么好，自身条件也超级优秀，还被员工暗恋，哪个天选打工人不乐意这么打工？

　　他是开心于自己暂时不用去想离开温逐的事了，而应该想想这些钱到底要怎么还，还有，温逐以后要是和别人真的结婚，他还得跟在身边看着，到时候要怎么自处也是问题。

　　温逐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没错。”

　　“够了……”黎铮扶额：“可以了……”

　　“我和凌逢原本有互不干涉协议。”温逐说：“自从你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黎铮愣了一下，总感觉温逐话里有话，很有深意，好像在点他：“对不……呃，嗯。你懂的。”

　　温逐突然笑了笑，是嘴角很有幅度起伏的笑容，似乎很开心：“很有趣。”

　　黎铮真想脱口而出：“你丫变态吧？”最终还是忍住了。

　　老板。面前这家伙是老板！要有打工人的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