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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矜持话说都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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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日，金秀秀与彭成坐车前往近港，提了自家铺中的茶局穿梭在人流中寻找候船的茶商。
金秀秀的亲和力让人无法直接拒绝驱赶：“东家给您道安。看您运的茶砖叶多，此次是南下还是北上的生意啊？我们是城中金家漆铺的匠商。这是我们铺子里热销的大漆茶局，凡货制出从无陷滞日。不买也不要紧，您先赏玩一下。”
彭成见缝插针：“对对对，若是感觉喜欢，再决定要不要定些样品带去外地。”
候船的茶商们向彭成报以夸赞：“金东家，这位伶俐的娘子想必是夫人吧？你可真是好福气。”
世人偏见，主事的人总被默认为男性。
金秀秀垂头抿嘴笑了一笑，这是个讨厌的问题，但如今探查和议党的敌我矛盾在前，与这么几个人争辩也无益。
此题暂且放置一边，金秀秀暗想：待家国一统后，我得机会一定要誉写上长文好好地议一议。
彭成还要解释：“不，我不是东……”
金秀秀立马打断他的话拿更高的声音得到了与他们说话之人的注意力：“我们漆匠制的礼器颇多，与向佛道之人也多有交道。我因此略习得一些观面相之法。员外才是名福禄相双全的贵人。我家的漆器得入您的眼，今日真的是有幸有幸。”
不多时，金秀秀就得到了茶局拿样的第一个定单，也多知晓了一些金国的风土人情。
但他们二人在此港口上混迹了四天后，取得的金国信息有些零碎。
金秀秀与彭成在家中整理着字稿，写写画画都不能使人满意。
她放下笔拍了板：“单凭一地商人之言恐难得信，明州港广通南北商贸人也多。节省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收拾收拾走吧。”
彭成一时没缓过神：“啊啊？”
金秀秀推他一把：“还不快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哦—”彭成木木地拔腿回房。
不多时，金秀秀改挽了个素包发，站到了彭成与雇工们的房间门口。
彭成还在纠结，这是要单独和金秀秀在外过夜？那他的胡茬要不要自己刮一刮，自己动手会不会显得很刻意？还是待会出门时寻上一个未收摊的镊工①？
金秀秀有些着急，敲完门后又等了片刻，再推门而入。
她只见彭成拿左手捂着脸，右手往桌上丢下一把小刮刀。
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彭成自己抢先说：“不小心划了一下，不妨事的。我东西理好了，我们走吧。”
彭成伸了右手就要去够布打的包袱，脸上的左手手指间却滴落了鲜血污染了胸口。
原本聪慧的彭成此时却显得有些愚笨，拿了手就要去擦拭衣服。
原本小小的一点点梅骨朵，晕开成了一片片的朝云。
金秀秀长叹一口气：“傻瓜……”
她过去细察了一下，幸而只是看起来吓人，伤口并不深。她前去脸盆漆架上拿了条干净的帕子，叫他按压着脸，又行快步去厢房里为他舀来一小勺大漆。
她熟练地蘸了大漆糊向他的伤口。平常干活受伤时，漆匠人家总是这样做的。
彭成此时来不及感动，心中牵挂着尴尬，他一个富家商子，南来北往地现如今却只落得两身衣衫。
去明州一来一回最快四五日，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与心仪的女子一道，总应该设法沐浴换衣才是。
金秀秀似瞧出他的尴尬，劝道：“脱了吧，自己洗是来不及了。我叫吴氏夫妻代你清洗一下。路上我再与你买件新衫穿。”
彭成没有行动，金秀秀暗想：说给他买衫还不高兴？莫非他也是那种好面的俗男子？
她正琢磨着如何去哄哄他好不耽误正事：“好啦好啦……”
彭成却掰正了她真诚地与其对视：“天气炎热，众人衣衫皆单薄。你真要在此伴我更衣？”
金秀秀恍然大悟：“不了不了，你尽管换，我这就去外头等你。”
她快步走出门外，无聊地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避出来倒也不是怕看见彭成当面换衣难为情”，她心中逞强着：“两个人都住在同一宅邸里了”。
反正是与双方父母都说道不清了，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秀秀心中隐隐约约地给自己设圈。
彭成很快换了衫出来。二人并肩向院中走去。
金念已被吴家郎接回来，正在院中给彭家的两个雇工打下手。他远远地瞧见姐姐走出来，赶紧放下手头的刻刀后退两步做无事状。
金秀秀冲他喊着：“五郎，今日的功课若是做好了，再去温习一下明天的课业。我要出门几日谈笔大买卖，你在家要听吴家阿姐阿兄的话。”
金念笑得乖甜：“知道了三姐姐。”
彭成却突朝雇工奔了过去，低声地同他们嘱咐了些什么。
金秀秀只当是他在交代髹漆的差事，本没有在意。
彭成出门去雇船后，她却看到一向规矩懂事的金念瘪嘴斜眼白向他离去的方向。
那任性的模样确实是难得的好笑。
金念快步向她奔来，扯住她的衣角小声而又委屈地说：“三姐姐，祝你外出一切事宜顺利。另外一定要小心别有用心的人。”
金秀秀配合他的话，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彭成所在的方向。
金念用力地点了点头：“彭家阿兄变了，我可不喜欢他当我姐夫了。”
在侧门的彭成已经雇到了船，朝着院中喊：“船来了，快点。”
金秀秀笑着揉了揉金念的头哄他：“放心吧小五，你姐姐我现在也还有要事要做，并不想成婚嫁人。”
她随后和收铺进来的吴家郎交代了接下来几日看孩子的差事，匆匆迈上船。
小船坐起来晃晃悠悠地叫人心慌，却是比骡马车快上许多。
二人坐着矮凳，彭成一直将手虚扶在金秀秀的身后。
没耗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出外海的大码头寻找经过明州的顺路船。
不复过去白净的皮肤、身材高大脸上又添了条叫大漆加深的新刀疤，看起来确实是像个混江湖的狠人。
船工本不想给他放行，但看见后头跟着的金秀秀，那叫一个柔秀可爱：形如龙眼般的两汪眼；鼻头似圆珠单看不美，可置于这张脸上这小翘鼻又恰到好处地显福气；脸型如鹅蛋，不胖不瘦恰到好处。
这是仕女图上走下的活仕女吧？
船梯入口执守的两个船工窃窃私语了一下：“带着娘子出门，应该是个规矩人。”“算了算了，给他进吧。”
彭成闻言也不恼，微微斜了身挨向金秀秀：“幸而有你在。若今日我是与陈荃出门，怕是付双倍的钱都不一定能登上船。”
提到这个名字，二人突然都沉默了。
天气炎热，除了务工行商的人，搭船的游人不多。
半晌，彭成才诚恳地托付金秀秀，以陈荃友人的身份，而不是她的爱慕者：“秀秀，这次给临安去信时，能不能仔细地问一下郡王夫妇对陈荃的打算？现如今他的急性病症已稳定了些，是不是将他送回临安能看上更多的好大夫？”
金秀秀已在船大厅寻了个位置坐下来，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后腰。
糟糕，忘记带上月事带②了。不会这几日月事就要来吧？她心中十分苦恼。
彭成哪里懂这个，还只管追问着：“你方才有在听我说话吗？”
金秀秀右手边搓揉着腰边回答：“不妥。陈荃全家都在临安当差，并不算得普通人家。他被派给普安郡王时，那边刚刚开府一举一动遭人瞩目，他也跟着无人不晓。如今将他送回临安去，只会招来更多的口舌是非。”
彭成代入自己，对他有诸多的同情：“那，便在信中提一提简单现况吧。叫我得些故事同他说一说，他或许能尽早醒来不是？”
金秀秀点点头，勉强应出话：“好。”
彭成这才发现她的异样放下了手中仍提着的茶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金秀秀困难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方才坐小船太颠簸，腰有些酸痛罢了。”
彭成快步离去：“怪我！怪我！我这就去要间上好的厢房。”
金秀秀趴在桌子上玩弄开合着自己提来的双开门大漆茶局。
金洵快步跑回将一个个大漆茶局把手挂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头示意着：“跟我走。”
随后他们来到了第三层的房间，客不多，楼上更显清净。
金秀秀一进房脱了鞋便立马瘫睡在床上。
彭成感觉奇怪：“怎么定两间房分开睡的矜持话，你说也不说？你这是太信任我，还是看不起我？”
金秀秀为自己全身罩上了薄被，转了个身。
假如放在往日，她定会嫌弃这些客房的卧具床品不干净。可是今日，她想开了。
彭成见又得不到回应，坐到她的床头假意要同睡下来，好去吓吓她。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完全躺倒，金秀秀就主动翻身来与他四目近距离相对：“我又不傻，出门在外名声失了就失了，自己的安危最要紧。独自一人睡一间房，叫小贼盯上了怎么办？”
二人此时虽近，但彭成仍是小心地与金秀秀尽可能地隔开距离。他突然直白地问：“你有多倾心于我？”
金秀秀想了想，轻吻上去：“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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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宋代带理发修面师的称呼
②考古山西、福建的南宋古墓已有发现月事带，也就是古代版的卫生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