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蛇君大人在一起》尾巴有一只猫

10、巨人

　　门口的微光，构画出一个极为高瘦的身影。门框里只能容下那人小半副身躯，从大腿开始的部分，都拦在了门框外。

　　江月爬起，将头抵在他的膝盖：“您来啦。”

　　那副身体蹲了下来，但门框依然挡住了他的上半身。他伸出大于常人数倍的手，抚摸江月的头顶，温柔怜爱:“辛苦了，我的小月月。”

　　“月月不辛苦，您让月月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和他在一起。这是月月的执念，您说过，执念一定要实现。我们昨天吵架了，看，我今天穿了猫女装，他喜欢这个，他一定会开心。”

　　江月把这幅身体的戏，“敬业”演到最后。她流露在愤恨里的那片刻迷惘，她其实也想过不要这样过吧，哪怕是一副不知冷热的身体，她也想过，过一点不一样的生活吧。

　　可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回头。

　　“给他的喜欢到这里结束。下辈子把喜欢留给自己。小月月，你这幅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无法再用。”男人悲悯着语气，抬起了江月小小的脸。

　　江月悲笑出声，滚出眼泪：“我知道。但我不后悔。我得偿所愿，我没有什么好遗憾。”

　　那只大手替她擦去眼泪，摸着她的头顶时，她整个人开始消散，像冷去的茶碗，飘尽最末缕轻烟。

　　悲伤在这里拦腰斩断，巨人迫不及待想要拿到礼物。

　　“你好啊，小可爱。”他伸长手，穿过昏暗的光影，从门洞里抓向卿安。就好像，猫伸着爪子，去洞里够它的老鼠。

　　卿安扳倒挂衣架，躲到床与墙的角落。她赶紧摸身上的手机，才想起，在江月给她递水时，她顺手放在了进门口的边柜上。

　　她眼巴巴望着，却拿不到了。

　　“咔嚓！”手掌把碍事的挂衣架独手抓断

　　，又摸到了床。他握起拳头，三两拳将床砸得稀烂。

　　木片飞溅，躲在墙角的人拼命往里躲。她惊魂动魄地看着那只手拂开床块，朝着她来摸索。

　　电视机柜那，半边断裂的床腿，带着尖长的木刺。

　　卿安飞快爬过去，她抓到了床腿，那只大手也触到了她。

　　掌心翻起来要抓她脚时，卿安咬牙反身过去，将床腿对准那宽厚的手心，狠狠扎了进去。

　　“啊！该死！”巨人受痛抬高手掌，在外面恶狠狠咆哮。

　　但这对他，也不过肉里扎了根刺，他甩开床腿，愤怒小老鼠也敢反抗！

　　手掌横扫而来，卿安跌跌撞撞冲到窗边，疯狂拍打封死的窗户，呼救还没出口，便被手掌捂住了整张脸，捂晕了过去。

　　窗下路边，盘河的车子停着。

　　另处，天光大好。放眼望去，荒原苍莽，远山竦峙，高峰入云。

　　远山脚下，一个巨人盘腿面山而坐，一副不善面孔，眉目阴鸷。

　　他面前，一大片不规则灰色阴影像腐蚀了山体，把那块地方变化出烂泥潭模样。他正收回手，从那里头捞出来什么。

　　是卿安。

　　巨人恶意将她扔得滚出去，草里藏的石子割破了她的额头。

　　他笑露森然白牙，伸舌头舔过掌心的血：“你好啊，小可爱。让我看看，你会是件怎样的容器。”

　　他抬手施朮。

　　一面腥红轮盘，经他放大，置于卿安上方。

　　轮盘开始转动，卿安身上渐渐起了白雾气，初时薄，渐转浓。

　　越浓，巨人的眼睛越亢奋睁大。

　　因为这些白气，就是万物的源头。

　　神话载，这方天地，因盘古孕其中，而后开天劈地。可谁也不问，这方孕育盘古的天地，又是如何而来。

　　乃从无中生有。

　　是无法估量的虚，形成一处处混沌，而混沌中，又或有大大小小处生机自生。因生机的凝结孕育，方形成大大小小，无数的天地。

　　盘古从孕育他的混沌里醒来，是这颗成熟的“果实”唤醒着他。

　　使得他以神力开辟，便有了天清而朗，地沉而浊的这一处。

　　天地又因生机的继续催化，天生诸神，地生万物。

　　所以生机，天地本源。

　　“宝贝，真是个宝贝。”巨人在抬手赶开笼罩在卿安脸上的雾气时发出惊叹。那张脸，依旧红润有泽。而往常，他同样抽离出这些生机的身体一定会呈现半枯竭状。

　　丧失生机的人类，和路边没有水分而逐渐枯萎的花草没有区别。

　　他脸上的肌肉因此激动得抽动起来。

　　“惊喜，天大的惊喜！一个人类，居然会有如此丰厚的生机。很好，你一定会成为我最棒的容器。”

　　为了这具好“材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就地制作。

　　他收回朮，张嘴将四面飘散的生机全部收纳入腹。他的身体得到生机的充盈，看起来更为健壮。

　　巨人咸述，夸父之族。

　　咸述极满足地欣赏了一回自己的身体，捞起卿安，将她搭在自己宽阔的肩头就要离开。

　　盘河的声音，冷不丁炸开在身后：“躲在这里，倒是叫我好找。”

　　咸述转身望时，面上瞬转阴险恶毒：“盘河，你上次从我手里救走的那些人类，她们最后是不是都求着你杀了她们。我给她们最美的脸，改造她们的身体，替我收集生机，这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你偏偏从中作梗，要救走她们。你救不了她们，她们就每天都得承受身体的裂变之苦。美其名曰救，说到底，是你杀了她们。”

　　咸述反手抓到卿安后颈，把她小猫一样拎着高举，让她背对盘河：“她已经被我改造了，你非要救她，我倒可以替你仁慈一回，现在就杀了她！”

　　盘河不为所动，抬起半挽着袖口的手，推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只一句：“人留下。”

　　咸述大笑，他将卿安往肩膀上一搭，腰后抽出一根木杖，点指盘河：“人间蝼蚁，皆我一念，杀！”

　　咸述举杖朝盘河砸下，他手里那根看起来不起眼的无皮木杖，实则大有来头。

　　杖落处带风，一力千钧。盘河退处，地面句裂而陷，手掌宽的裂纹以凹陷处为中心，四面八方，推波助澜而去。

　　夸父逐日，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后人，为念先祖，将整个邓林拔地而起，祈后土之神，炼为咸述手中小小一根不起眼的木涨。而实际杖中，合有一方之力，开山裂地，不在话下，不可小觑。名为开山杖。

　　盘河高高跃起，一瞬退让。

　　一颗硕大蛇头，猛从他身边空气里穿出！毒牙蛇信，血盆大口，闪电式袭向咸述脑袋，一并拖出它长而庞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