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不可没》八角圆

9、半仙

　　眼看着她就要羊入虎口，竹零急得大喊，“秦渊你还不出来。”说时迟那时快，青霜破窗而出，寒光凛冽，紧接着一道身影挟着白光迎面而来。

　　妖物被白光弹开，竹零落地，她迅速地将自己藏在假山后面静观其变。

　　青霜剑见到猎物兴奋不已，剑柄颤了颤，加上持剑之人功力了得，不一会儿，秦渊便占了上风。好事被扰，又被打的连连后退。此刻，女妖异常愤怒，妖气也越来越重，她发了狠，招式也越来越快。二人在空中交战，男人并不给她留退路，可谓是剑法极快、招招致命。妖物大惊，这内力？

　　“你是何人？”

　　“杀你的人。”

　　秦渊目光一凌，手指并拢捏着诀，青霜飞身而上，强烈的白光带着杀气，向妖物刺去。妖物被那白光击中，瞳孔收缩。青霜没入她腹中，红色的身影顿时散开，化作一缕烟。

　　“不好，她要跑。”竹零急。

　　秦渊目光一转，早已察觉。青霜乘胜追击，胜券在握。利剑飞快，白光乍起，震得妖气四分五裂。女妖受到重创，不一会儿，倒地不起。

　　秦渊握青霜飞身落在她身边。

　　“别杀我。”女妖哀求。

　　秦渊不语，一步一步逼向她。

　　说时迟那时快，妖物看到假山后面正看戏的竹零，妖法一吸，竹零被她禁锢在身前。“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秦渊一顿，眼神依旧冷漠，他看着被她桎梏的竹零淡淡道，“死不足惜，又恐你杀？”

　　此刻，竹零心里咯噔一下，嘴唇也是抿成一条直线。不可不说，她此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女妖冷笑，“世人皆道仙门子弟公正无私，心怀大义。可如今为取我这小小妖命，竟也不顾同伴死活，简直可笑。”

　　空气凝滞，狂风肆起。男人手持青霜衣袖轻扬。漆黑暗沉地眸子里看不真切。良久，他道：“你话太多了。”

　　说着青霜一分为九，将地上二人团团围住。竹零蜷缩着指尖，紧紧的握着袖口的暗器，可还未等她反应之际。身后的女妖瞳孔收缩，眼里满是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不一会儿，女妖消失殆尽，散落在风里，一切都发生太快。让身前的竹零心中充满了害怕。

　　秦渊已恢复往日神色，全不似刚才那般寒气逼人。青霜消失，男人瞥了眼地上的人，见她呆呆地。

　　“还不起来。”

　　竹零回神，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想起他刚才那句“死不足惜，有恐你杀”。心里便一阵别扭。

　　院内恢复吵闹，陈家人急急赶来又将陈小姐抬走又恢复寂静。一向吵闹的女子也出奇安静。

　　院中被风吹得凌乱的柳树下，二人无声的对峙，

　　“怎么，你失望了？”

　　许久，她答。“没有。”

　　他不语，往前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此刻，她少有的沉默。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失望，只是现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或许是生命在他眼前不足为奇，又或者不是生命。

　　是她，她太弱了。

　　“刚才在你身后的并非那妖物真身，不过是她的障眼法。本君之所以那样说，是为引她上钩，让她掉以轻心回到原身。”

　　竹零怔了一下猛然抬头，对上男人清冷的眸，她心里没由来一阵轻松。她迟钝的呆在原地，不对啊！他刚才、是在给她解释？

　　“怎么？还不跟上，想在这里过夜？”男人语气不悦，说完扭头就走。

　　竹零抿嘴，“哦”了一声便跟在他身后，片刻，她想起什么，嘴里嘟囔：“那神君刚才为何在屋内迟迟不出？”害得她差点被带走。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男人何时停下，她也不知。

　　“你有意见？”他回头。

　　竹零措不及防撞上一堵肉墙，抬头便见男人正黑着脸看她，她急急摆手，“没有没有，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嘿嘿！”

　　秦渊不悦，眉间嫌弃的拉开距离，挑眉，“为引她献出真身，就只能牺牲牺牲你了。”

　　竹零愣住，“这……”

　　迫不及防男人又追来了一句，“顺便看看你长进了没。” 他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果不其然，毫无长进。”

　　又是迎头一棒，“我……”

　　竹零攥着拳头涨红个脸，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啊啊啊啊啊！偏偏她又不能拿他怎样。此刻，她只能心里咒骂着，旋覆花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差，什么谦谦君子，平易近人。明明就是个地头蛇，腹黑男。可恶，可恶至极。

　　秦渊见她一副捶胸顿足抓狂不已，偏偏又强忍着无事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只得赶紧转过身往前走去。

　　乌云散去，月光皎洁。廊下，男人长身立玉，眉目如画，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却泛着淡淡笑意。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身后以往古灵精怪此刻却气的直跺脚的女子。

　　翌日
　　告别了感激涕零的陈老太一家，竹零与秦渊正准备离开此处，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二位留步，二位仙家留步。”

　　二人听到声音，脚下一停。

　　那人已小跑上前，急忙道，“二位仙家请留步。”

　　“有事？”竹零问。

　　那人眉眼一亮，崇拜的看着他们，“二位昨日之事，在下已经听说了，二人还真是英勇不凡，神通广大啊！”

　　竹零心里一乐，拍马屁？她喜欢。语气瞬间平和了许多，“你有什么事？”

　　那人讪讪一笑，挠了挠头，“我今日来，是想向二位打听个事。”

　　“何事？”竹零饶有兴趣。

　　“二位可是紫罗门弟子？”

　　竹零诧异，眼前的人似半似仙，粗衣麻布穿着随意，就连发间的那根木簪子都像是随手从树枝上折来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想去那里学点真本领了，这天下谁人不知紫罗门乃仙门中最厉害的门派，姑娘身边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仙家门派。我若能得二位引荐进入紫罗门，那也算是此生无憾了。”那人越说越得劲。

　　竹零暗道，这人有点东西啊！她侧目看向秦渊，二人对视的一眼，秦渊眼眸一深。竹零咽了咽嗓子，这眼神她岂不知，与昨日持剑之人无甚分别。“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紫罗门的人。”

　　那半仙讪讪一笑，“二位就不要谦虚了，这位公子腰间的玉牌正是紫罗门的标识，在下不会认错。”他一脸自信。

　　这下竹零犯难了，她看向秦渊，男人淡淡道：“你认错了，这是家母留下的。”

　　半仙不依不挠，滔滔不绝个没完，秦渊失了耐心，敛了衣袖扭头就走。

　　竹零左右为难，“唉，神君等等我。”

　　片刻，这边的半仙才说完，“咦，人了？”只见河岸边上，人已走远。他一急，“喂！二位仙家等等我啊！”说着一行人你追我赶的上了路。

　　沉舟河畔处，两两三人行，若无心头事，便是好时节。

　　一路上，没用几个时辰，那半仙就用金银珠宝、仙法药草将竹零给收买了。此刻，客栈靠窗的桌位上，一男一女正吃的起劲，独独留那锦衣白袍的男子不动筷。男子默不作声，不苟言笑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冷冰冰的神色。远远望去，清隽俊逸，格格不入。竹零与那半仙吃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秦渊并未动筷。

　　“公子，怎么不吃啊！快吃啊！可好吃了。”

　　秦渊看了看竹零嘴角的饭粒，抿嘴道：“你吃你的。”

　　竹零“哦”了一声，又埋头扒起饭来。她实在是饿极了，这几日折腾个够呛，导致她都瘦了许多。那半仙也是，活生生像半年没吃饭似的，两人吃饱喝足，这才聊了起来。

　　“你说你就是陈府之前请的那半吊子道士？”竹零惊讶。

　　那半仙嬉皮笑脸，“姑娘说什么呢？在下刘跃林，自幼学习仙法。”

　　竹零疑惑，“那也学了好多年，怎么会让那妖物跑了？”

　　秦渊抬眼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心道，她还好意思说别人。

　　刘跃林讪讪一笑，“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自幼便喜欢学习仙法，奈何无人教我，只得自己心领会神，所以......”
　　所以仙术不精湛，不专业，这句他没说出口。

　　“自学？”竹零笑，“难怪。”难怪他明明有些道行却能让那妖物跑了，难怪那妖物将他抓了，他却能偷偷跑出来。

　　“不对，陈家人说，你不是被那妖物杀了么，你怎么出来的？”

　　刘跃林眉间得意的卖起了关子，“山人自有妙计。”

　　竹零撇嘴，“不说算了。”她还懒得听了。

　　刘跃林察觉她的不耐，挠头一笑，“也没什么办法，就是装死了，嘿嘿！”

　　“那妖物只吸女子，抓我不过是因为我扰乱了她的计划。所以，我用法术掩盖了身上的气息，那女妖见我了无声息。就将我扔在了山洞里，这才得以逃脱。”

　　竹零点头，“原来如此。”

　　“姑娘不笑我贪生怕死？”

　　竹零笑，“为何要笑你，人生在世，还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呢？”

　　秦渊淡漠的眼神一愣。

　　刘跃林心中感动，“竹姑娘真乃刘某知己啊！来，刘某敬姑娘一杯。”

　　竹零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二人便喝上了。

　　二人酒饱饭足，情投意合。许久，刘跃林擦了擦嘴起身，将竹零拉到一边，“竹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与对面那公子说说，让他引荐我去紫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