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园文里的悲惨小可怜》芦弥

10、第 10 章

　　宋羽白的出现让闻思乔始料未及。原由是宋父的公司前不久非常漂亮的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于是趁着假期，宋父做东，犒劳下属顺便庆祝聚餐。地点选择在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饭店，好巧不巧，就是闻思乔奶奶做寿宴的这家。

　　每次这种饭局，宋父都会带上家人，也鼓励员工带。按他的话来说，多亏家人在后方的鼓励理解，他们才能在前方打拼事业。
　　他爸这话宋羽白一向不置可否，但每当有这种场合他妈都会兴致勃勃的带上他参加。今天也一如既往。

　　到地方后，他先下车，他爸妈停好车才跟上来。包厢在二楼，他刚走完楼梯，有个人就撞了上来。宋羽白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躲了一下。
　　那人反应也很快，立刻鞠了个躬道歉：“对不起……”

　　听到这软糯的声音，宋羽白愣了一下，下一秒他看见了满脸是泪的闻思乔。
　　对方看清他的脸后，很明显的也愣住了。

　　闻思乔惊讶过后又笑了起来：“哎，宋神，我俩是一天不落的见面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能在这碰上。
　　这话到宋羽白耳朵里又有点别的意味了，他想起那张写满他名字的草稿纸。

　　闻思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宋羽白眉间拧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闻思乔摸了摸自己的脸：“嗐，没什么。”
　　宋羽白并不相信：“没什么哭成这样？”他想起这里是饭店，又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闻思乔此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临近，怕被闻家人追上，连忙冲他眨眨眼：“嗐，这不是，人生如戏嘛。我先走啦！”说罢匆匆下了楼。
　　“人生如戏”这四个字让宋羽白联想到了点什么，刚刚涌上他心头那点有些陌生的焦急感突然就平复了下来。
　　是了，这是她最擅长的。

　　这时宋母挽着宋父的手臂上来了，看到宋羽白站在楼梯口，便叫了他一声：“崽崽，我刚刚看到小闻同学了。她也在这吃饭吗？”
　　宋羽白冷冷道：“不，她在这做表演艺术。”
　　“嗯？”宋母奇怪道，“表演？她是艺术生吗？难怪长这么漂亮，不过艺术生还这么努力学习，真是个好姑娘。”
　　听到宋母的评价，宋羽白忍住没从鼻子里冷哼出来，他没作过多解释，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闻思乔再一次回到包厢，菜已经上齐了，见她进来，一屋子的人都没敢看她。她却不甚在意，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却发现碗里已经装了一些菜。
　　坐在她左边的小姑小声道：“人多，好吃的一上来就要没了，给你留了些，快吃吧。”
　　闻思乔对她笑了笑：“谢谢小姑。”
　　她右手边的小喻忙说：“那个椒盐虾可好吃了，小乔姐姐你尝尝。”

　　包厢里气氛如常，另一边的男人们在吆喝着劝酒，也有以家为单位开始给闻思乔的爷爷奶奶敬贺。
　　如果不是闻思乔此时还有些大哭过后的鼻塞，她都要怀疑一开始的冲突并没有发生过。
　　也对，闻家人最喜欢的就是粉饰太平，平时装作相亲相爱一家人，实际上一个两个都心怀鬼胎相互看笑话。

　　闻思乔胃口不好，吃到一半，跟她爸给她奶奶说完祝酒词，便借口去卫生间出去了。
　　她去洗了个手，走出卫生间时看到堂哥站在对面墙角处，似乎在说些什么。
　　闻思乔并不想再对上这个“太子”堂哥，可她路过时，瞥见了墙角里蹲着的人。
　　堂哥的话也跟着飘了过来：“傻子，吃不吃糖啊？”

　　闻思乔眉头皱了起来。她以下有三个妹妹，除了小姑家的小喻，四叔家有两个，闻文和闻心。
　　当年四叔也是为了拼个儿子，即便是四婶身体不好，也还是生下了二胎。

　　那会没有产检意识，孩子出生后也没有按月体检的说法，所以直到闻心一岁多了，众人才发现她的特殊。一开始以为只是发育迟缓，后来她一直不会说话，去了医院检查，这才确诊闻心先天大脑发育不全，智力低下。
　　因为有闻心的存在，四叔一家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嫌弃，特别是叶小萍，有的时候说漏了嘴直接就会说“闻心那傻子”。

　　闻心蹲在墙角一脸不耐烦，她比闻思乔小五岁，智力和心理都停留在了三岁。她对堂哥很抗拒，一直在挥手拒绝。
　　而堂哥那模样，像是吃饱了闲的，拿闻心逗乐子，捏着颗糖果一直对她说：“来你跟我念，傻子，念出来了这糖就给你。你会不会读？傻~子~”

　　闻思乔脸色沉了下来，她走过去，一把将堂哥挤了开来。堂哥冷不丁被推踉跄了一下，恼火道：“谁啊！”
　　看见是闻思乔，脸上也带了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怎么又是你闻思乔！你今天闲事管挺多啊！”

　　闻思乔妹理他，把闻心拉了起来，小声道：“快回去找你姐姐去。”
　　闻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得懂话，忙跑走了。

　　堂哥扒拉了一下闻思乔：“跟你说话呢，你今天是不是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闻思乔转头看向堂哥，脸上没了一贯来带着的楚楚可怜，似乎是卸下了什么面具一般，倒有几分凌厉，她嘲讽道：“都是姓闻，怎么你那么傻逼？”

　　堂哥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哦，不仅傻逼还聋，像你这样的人活着也够费劲的。拿羞辱当有趣，我建议你教人说傻子两个字的时候照着镜子教，比较具象，懂了吗。”
　　闻思乔神情淡漠地盯着他，堂哥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你他妈想死——”

　　闻思乔捏紧了拳头，她学过一年泰拳，防个身没问题。只是原主不怎么运动，她觉得打出来的威力应该会减半，但揍眼前这个人，勉强够用。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挥出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闻思乔。”

　　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在这声称呼下松懈了一点，闻思乔没说话，宋羽白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冷冷地看了眼对面那男生，对闻思乔说：“需要帮忙吗？”
　　他长得高，闻思乔只在他的胸口处，他站在她身后，仿佛一座保护神。

　　闻思乔的堂哥跟闻思乔差不多高，此时气势已经比了下去。他向来欺软怕硬，见来人明显是认识闻思乔的，知道自己已经讨不了好了，便指了指闻思乔，放了句狠话：“你给我记住了！”
　　说完正想溜，闻思乔嗤笑了一声：“怎么，要回去告状了？”
　　被戳中的堂哥瞬间涨红了脸，他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跑走了。

　　人跑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的包厢里传来隐隐的劝酒声。宋羽白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常用的招数不是‘人生如戏’吗。”
　　闻思乔怔了怔，噗嗤笑了出来：“这不是没观众嘛。”

　　宋羽白“唔”了一声，又说：“那你现在？”
　　闻思乔想了想，她实在不想再回去应付那群亲戚了，便说：“我要回家了，这饭吃的我胃疼。”
　　宋羽白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往前走了两步，见闻思乔没跟上来，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闻思乔眨巴了一下眼睛：“嗯？”
　　“这家店的菜确实不怎么样。”
　　闻思乔笑了起来：“那我请你吃好吃的牛肉面吧！”

　　从饭店出来后，闻思乔带宋羽白去吃了她家附近的一家牛肉面。宋羽白从小到大都是吃家里准备的早饭，自然也没吃过这家牛肉面，对此闻思乔表示没有在外面吃早饭的经历，学生时代都不完整。

　　闻思乔回到家，段艳茹坐在沙发上，看那样子像是在等她。
　　“回来了。”
　　“妈妈，你吃饭了吗？”
　　“吃了的。来，小乔，过来妈妈这里。”

　　在闻思乔进门前没多久，她爸闻振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将段艳茹骂了一顿，说闻思乔被她教得没有一点教养，将好好的寿宴闹得一团糟，顶撞长辈，欺负同辈，一段时间不见就成了这副德行，以后就毁了！
　　段艳茹听了很难过，不是因为闻思乔做了令她丢脸的事，而是因为闻振成将自己亲生女儿说得这样不堪。可她没敢反驳，等闻振成骂完才默默地挂了电话。

　　闻思乔坐过去，看到了段艳茹的眼眶有些红，她蹙起眉尖：“怎么了妈妈？”
　　段艳茹轻轻摇摇头：“今天你去奶奶家，大家都还高兴吗？”

　　听了这话，闻思乔就知道搞不好谁来告过状了。“妈妈，我爸打了电话？”
　　段艳茹没想到她一说就中，她叹了口气，道：“小乔，你是不是不喜欢去你奶奶那边啊？”
　　闻思乔点点头：“有点。”

　　段艳茹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小乔，他们终究是你的爸爸，你的爷爷奶奶，血脉至亲。你心里不喜欢，但是面子礼数还是得做好，知道了吗？”

　　闻思乔皱着眉，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人与人的关系其实很简单的，好都是相互的，没有必要对方对我们不好，我们也还是因为面子维持着这一段关系，这叫做热脸贴着冷屁股。
　　“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您一味的付出一味的退让并不会让人发觉你的好，相反他们只会更理所当然。这是一段内耗的关系，您想想，你为了面子尽力维持着，他们又顾及了你的面子吗？
　　“是，他们都是血脉至亲，可这又不是我选择的。我能做到最基本的礼貌，但做不到亲近。”

　　她说完就进了房间，留下段艳茹在客厅，她呆愣住，被闻思乔这些话刺痛，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