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沉浮》卿九殷

9、第九章

　　054.

　　罗一件件讲述着往事，除了“手术果实”的阴湿过往在这一刻全部被翻出来晾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奥菲莉娅就在旁边看着，他提起这些事情时意外的平静。

　　即使再痛苦，这一路来他都不是一个人。

　　“唔——”沃尔夫抱着双臂思索着，“原来如此呐。虽然还是个小鬼，但活在这世界上也背负着许多事情吗。那奥菲莉娅的经历是不是跟你差不多？”

　　“嗯。”她还是不多说一句自己的往事，面对沃尔夫的探究，不自在地扯扯围巾。

　　罗看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奥菲莉娅，氛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反正我知道这家伙的事就只有刚才那些。不要再叫我小鬼了。特拉法尔加·罗，这就是我的名字。”

　　罗郁闷地又开口。他也想更多地了解奥菲莉娅。

　　“看样子你身上发生的全都是秘密啊。”沃尔夫了然地点点头，彻底打消了探究小女生围巾和眼罩事情的念头。人总有一两件事无法对别人开口。

　　“你父母给你取了个挺帅气的名字啊，罗。你们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吗？比如说想做的事情或者生活的目的。”

　　生活的目的。

　　罗想了想。这词对他来说还很陌生。逃离弗雷凡斯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考虑着如何破坏这个世界。后来多亏了柯拉先生，他把活下去当成了首要目标，柯拉先生说过等病治好就带他和奥菲莉娅找个地方隐居，但是……

　　“没想过。”说话的是奥菲莉娅，她看看罗，神色颇淡然。

　　这个“没想过”指的是罗。对于她而言人生的结果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等铂铅病发作，死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柯拉松说什么依靠他的期望而活下去。

　　明明他都已经死了。

　　敛眸噤声，奥菲莉娅听沃尔夫一拍大腿，决定了她和罗接下来的生活：“那好！我同意收留你们了！”

　　“只不过！你们要记住，老夫的信念——人生就是不断的Give and Take！你们要成为老夫的劳动力！洗衣服、打扫、干农活！此外还要帮忙老夫的工作！要做的事情就像山一样多！老夫给你们安全的生活，你们向老夫提供劳动力，这样没意见吧？！”

　　罗没立刻吭声，而是看向奥菲莉娅。

　　“我都无所谓。”奥菲莉娅故意不去看他。

　　依然没有应声。

　　“……好吧，我同意。”她认输松了口。

　　……虽然是个奇怪而别扭的老头，但罗听到奥菲莉娅总算给出肯定的回答，有种漂泊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不禁笑了笑。

　　055.[Law]

　　就这样，我和奥菲莉娅在沃尔夫家里暂住了下来。

　　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帮沃尔夫发明研究，下地里干农活，用借来的剑和奥菲莉娅一起提升实力，虽然她还是不愿一起吃饭，但在饭桌上和那老头谈天说地的感觉还不赖，有别于在堂吉诃德海贼团生活的充实过得也算惬意。

　　其实除却被安排好的Take和一起提升实力，奥菲莉娅看起来不像我有那么多兴致，她应该是有些无聊的。

　　再一次看见她正翻着书就睡过去，我无奈地和往常一样给她盖上书房里专门安置的被子——关于她不愿被人知道的围巾和眼罩下的事情，我想做到去尊重她，并且有耐心等她主动坦白。

　　比起读书奥菲莉娅对打猎更感兴趣，每当看见她提着长棍和野猪、鹿缠打在一起时，我就难免跟着提心吊胆，同时也有种梦回跟Baby-5和巴法罗吐槽她是什么战斗机器那段时光的错觉。

　　沃尔夫的枪法也是一绝，明明一把老骨头了，经常说奥菲莉娅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明明他自己也很可疑。

　　我根本没有泄气的时间，和他们两个一起打猎认识到这其中的差距，只会让我对变强更加渴望，即便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在为了什么而渴求着。

　　跟沃尔夫一起生活最舒服的还要数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吧。他对奥菲莉娅感兴趣却从不越界，我对他有疑惑却从不多问，他不会黏着我和奥菲莉娅，也不会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开一些大人的玩笑。

　　这种奇妙的平衡点让我觉得很自在。

　　沃尔夫每周会进城贩卖他的发明和蔬菜，然后用赚到的钱再买成生活必需品回来，奥菲莉娅偶尔也会跟着去，但我一次也没跟去过。……反正有他们两个负责保持这个“家”与外界的沟通，我也没有太大必要强迫自己和镇上人接触。

　　嗯，应该是没必要的。

　　沃尔夫和奥菲莉娅都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会出去逛逛，纵使这一个月来我已经把周围都散步了个遍。

　　这没什么不好的，漫无目的。如果和奥菲莉娅是跟柯拉先生一起生活，大抵也是这么个活法。

　　和白熊贝波的相遇应该算是意外，我只是看不惯那两个少年的做法，于是出手了，仅此而已。

　　明明是头熊，还会说话，却被两个小鬼欺负，心理脆弱得要死，什么挨打就可能成为朋友的蠢话也能说出口。

　　……朋友啊。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奥菲莉娅。

　　哦，我最早的朋友都在弗雷凡斯的大火中烧死了，家人和教会的大家还在世的事情猛地涌上心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又感到有些悲哀。

　　奥菲莉娅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伙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朋友”这个词会更亲密。

　　不过要论亲密关系，奥菲莉娅还是不一样。

　　加上柯拉先生的话，应该用“家人”来形容会更好一点吧？尽管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比起父亲母亲和妹妹拉米，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

　　可我无比确信我们之间应该是“家人”的关系，甚至是彼此更重要的存在，那些没说出口但实实在在存在着的「爱」。

　　因为柯拉先生和奥菲莉娅，我能坦然地接受沃尔夫的善意，以及一时兴起帮助这头白熊，甚至领回到家。

　　但我不确定，脱离了和柯拉先生、奥菲莉娅的「爱」，我还能去「爱」着其他什么人吗？

　　我能对那头熊和捡破烂的身上也感受到「爱」或者「被爱」吗？又或许只是Give and Take呢？

　　这样想着，我习惯性地看向始终能在身后找到的身影——奥菲莉娅。

　　即使被她默默无言地看着会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可我同样也能从她那目光中受到激励，从而使摇摆不定的心安稳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还有奥菲莉娅。

　　在所有只剩回忆的过去中、留下来的唯一我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

　　柯拉先生的第三件遗物。

　　056.

　　Give and Take的关系就算多了一头会说话、想成为航海士去伟大航路找哥哥的熊，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但日子也不能说是照常进行着。

　　一些细微的变化让罗一旦注意到就难以视而不见——不知道奥菲莉娅和沃尔夫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从某段时间起，奥菲莉娅开始会早出晚归，他好像和她又回到了最初认识时那样冷淡。

　　这个认知让罗有点焦躁。可试探着和奥菲莉娅搭话时，她还是照常的态度应和。

　　他把这一切归咎到这场漫长的寒冷。

　　虽然很讨厌冬天，但奥菲莉娅看着镜中自己脸上已经布满大片白色，有几个念头还是感到庆幸。

　　她在外人眼中本来就是奇怪的家伙，尤其在大热夏天穿着长袖长裤甚至戴着围巾，过于反常也会有很多麻烦。

　　她或许该试着离开了。

　　想想罗近来盯得紧，她忍不住头疼。

　　缠上围巾，戴上眼罩，奥菲莉娅推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爆炸声。

　　匆忙赶出去刚好撞上要去一探究竟的罗和贝波。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她放心不下。

　　警惕地一步步靠近森林冒黑色浓烟的事发地点，三人听到了小孩子哭的声音。

　　视野又开阔了点，奥菲莉娅看见两个孩子一边流血一边大声哭喊，大眼一看就能体会到事态的严重，要是放着不管，恐怕很容易就死了。

　　罗和贝波倒是对两人不陌生——是那天欺负贝波的两个小孩儿。戴鸭舌帽的少年侧腹流着血，而戴「企鹅」帽子的少年则是右臂一整个从肘部断了，没心思再管过往恩怨，罗语气紧张起来：“贝波！你去背那个戴鸭舌帽的！我来背戴企鹅帽子的！他们必须赶快接受治疗，”

　　“嗯！好，一定治好他们！”贝波清楚那是欺负过自己的二人组，但在人命关天上他毫不犹豫地背起其中一人。

　　“让我来吧。”罗刚要对着企鹅帽子伸手就被奥菲莉娅抢先了去，“你一会儿不是还要救人吗？”

　　罗听她这么说着也没再坚持，而是抱起企鹅帽子断掉的手臂，三人在回家的路上飞奔着。

　　企鹅帽子少年嘴里□□着“疼”，还想要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奥菲莉娅皱皱眉：“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负重最轻的罗在前面首先踹开了家门，大喊声“捡破烂的”，就要指挥着做手术。

　　帮不上忙的时候，奥菲莉娅在一旁守着好歹给他擦擦汗：“别勉强，罗。”

　　这个时候倒担心起来了。

　　罗打起精神傲气道：“啊，那当然是没问题的。毕竟我可是天才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

　　争分夺秒的氛围很严肃，奥菲莉娅目光追随着罗的动作，想来这种时候也只有她像个冷血怪物一样漫不经心。

　　虽然话说得很漂亮，但手术一结束，他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向后倾。预料中摔倒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罗看着接住自己的少女，脸上扯出一抹笑：“……看着点儿输血的针，别掉了……我可能需要睡一觉……”

　　彻底昏睡过去前，罗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你啊……”昏迷之前居然还在担心有的没的。

　　这么想着，奥菲莉娅看一屋子，昏迷的、受伤的、贫血的，最后还能安然无恙站着的就剩她和贝波了，又无奈地闭上眼。

　　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