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春风》星芒于野

8、第 8 章

　　道州现在出了闹鬼的流言，哪怕是大白天，那宽阔的街道也没多少行人，往日都会出来的流动商贩现在也没了踪影。

　　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客店，过去来住店的人流让掌柜的忙得算盘拨不停，现在闲的都在打苍蝇。

　　打落十几只苍蝇后，来客了。
　　来的还不少，有男有女的。

　　“哎哟几位里面请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的殷勤热情地过来招呼，脸上堆着一贯的市侩笑容。

　　施年丢下银子，“先弄些酒菜饿了。”

　　掌柜的一见银子两眼放光立马下去安排了。

　　施年给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茶，没喝两口，瞧见一个赛一个的神情低落，她也没心情了。

　　“行了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道。

　　齐逐尘攥紧了拳硬声道：“这世上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活下来了，可吴大哥死了他死了！”

　　施年不以为意，“没什么比命重要。”

　　“有！那是生死相托和意气相投！是我爹教我的侠义心肠！而不是事事都想着自己！”齐逐尘寸步不让。

　　“你知道吴门的身份吗？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他？我知道吴门是个好人，但我不想牵扯到别人的恩怨中去，在江湖上你要是想活得久最要紧的是不要多管闲事！”施年很少发火。

　　马希升端在手里的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想插嘴，施年已经去了后厨，把上头的齐逐尘丢在了这里。

　　“其实吴大哥死了，施姑娘也很不好受，她昨天带着我们逃跑，一路上没说话，可我知道她独坐时候很难受，逐尘，你昨天腰上的伤也是施姑娘救你留下的。”马希升一口气说完。

　　齐逐尘摸摸腰上的淤青，疼得他呲牙。
　　昨天半夜他问起来，施年说是四个歪瓜裂枣踢的。

　　矮小的厨房烟熏火燎的。

　　施年啃着黄瓜一眼见到了低着头进来的齐逐尘。
　　现在一见他这样，就后悔踢那一脚。
　　不过他要是死了，自己可和齐家又说不清了。

　　“昨天谢谢你救我，是我说错了，你说得对活下来才可以变强以后保护想保护的人！”齐逐尘真诚的说道。

　　“哎哎辣子放多了。”施年喊住了要再放辣子的大厨。

　　大厨嘿嘿笑道：“你不是我们楚国的人吧。”

　　“还真不是，我北地的。”她道。

　　大厨转头笑道：“难怪了，不然我们这邻近的地方都吃辣，昨天来的那道长，哎人都不吃清淡的，指明要辣椒多。”

　　“道士？来这捉鬼？”施年抱着手臂问道。

　　大厨把锅内的辣子鸡滚了滚倒在了盘子里。

　　施年瞥了眼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齐逐尘，“端菜啊，你不吃啊？你知道我救你就行，以后还我一命。”

　　齐逐尘反应过来乐呵呵地端着辣子鸡走了。

　　“是啊，那营县闹鬼闹得凶哦，知府老爷这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可没办法啊，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前些天潭州派来了人，哎，也是去了就没消息，昨晚那道士我瞧着仙风道骨，指不定有法子驱邪避凶。”大厨是个话唠一个劲唠嗑。

　　行走江湖这些年，仙风道骨的没见过，坑蒙拐骗的见过不少，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骗子。

　　在这啃黄瓜功夫，也算了解的差不多了。

　　“营县有个近马庄你知道吗？”施年问他。

　　大厨炒菜的手忽然一停，偏头去看她，压低声音问道：“小姑娘你问那地方做什么？那可是个不祥之地。”

　　施年笑了，“我就喜欢这不祥之地。”

　　在厨房又聊了两道菜功夫，她左右开弓端着菜来到了前堂，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桌的客人。

　　看样子都是江湖人，还是某个小门派的子弟。
　　统一的暗青色短打，衣襟上绣着独有的花纹。

　　她现在对任何宗门帮派都没好脸色，毕竟那几天追杀中，最恨她就是这些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妄想杀了她一举成名。

　　“我说齐少侠你一个辣子鸡就应付了？都不会来端菜？”她现在到了道州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完全能撇开这两货，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装模作样维持人设的必要。

　　齐逐尘不好意思接过两碟菜，坐在了她旁边压低声音道：“他们也是要去营县，你说我们是去救希镇大哥的，他们去做什么？那里又不是好地方。”

　　还能干什么，守着杀她呗。
　　还真是穷追不舍。
　　不过这群人看着陌生啊，不是以前追杀中见过的。

　　“你个老东西，快点上菜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那边瘦高的弟子不耐烦地拍桌催促着掌柜的。

　　施年最烦的就是这种自诩名门正道，实则虚伪卑劣。
　　人一烦心手就痒痒。

　　他们饿久了吃得很快。
　　那边菜上齐后，他们也准备要走了。

　　那边却出现了骚乱惊呼。
　　“二哥你脸上怎么出现了红斑点啊？”
　　“啊好痒好痒——”

　　已经走远了的施年会心一笑。
　　齐逐尘好奇地问道：“施年你笑什么？”

　　施年笑道：“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你不要老是这么好奇。”
　　“为什么？”
　　“会死”
　　“真的？”
　　“......你还是去死为好。”

　　申时，终于是到了营县。

　　这还是下午，前面的界碑那里处处烟雾缭绕，平白地添了好些阴森的氛围，空气中到处是纸钱的灰烬味道。

　　“施姑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根本进不来这里。”马希升神情激动，恨不能现在就进去。

　　施年心说，要不是你我也不能甩开那些暗线。

　　“小主人真的要去？”马围不放心。

　　马希升肯定道：“都到这里我一定要去。”

　　马围是他的死士，对他的命令只能服从。

　　“啊——”

　　齐逐尘突然大喊，差点给她吓一跳。

　　她正要发火，抬头见到了界碑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挎着篮子呜咽的老人，篮子里都是些纸钱。

　　“您这是在祭拜？”马希升问道。

　　那婆婆慢慢地抬起脑袋，空洞无神的眼睛差点给马希升吓得后退，他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来找我大哥。”
　　“大哥......都死了都死了啊.....。”

　　婆婆忽然大叫起来差点扑向马希升，还好马围手快拉回了马希升，那婆婆又哭又笑，一脚绊了那篮子，里面的纸钱被风吹向了他们几个，齐逐尘连忙后退不迭。

　　“这地方是真的不太平。”施年将肩头的纸钱拂去。

　　说完又看了眼齐逐尘和马希升，一个初出茅庐的二愣子和养尊处优的小王爷，突然遇到这么个情况，两人脸上都挂着不安的神情，齐逐尘右手随时准备拔剑。

　　“我说，你们要是不想去就到这里为止，我进去后要是见到你大哥，活着帮你带话，死了帮他带话，成吗？”施年道。

　　马希升连连否定，“不行的我要自己进去。”

　　“施年有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是朋友，要去一起去，要救人要一起救！”齐逐尘激昂地说道。

　　得了得了，想着让两人多活些年，行吧非要来就来，万一遇到什么破事，她肯定不会管。

　　齐逐尘死在这里，齐家人也只会想到营县的怪异，也不会去追查其他的了，也和她没关系了。

　　“施年我之前错怪你了，没想到你为了救马大哥，为了保护我们甘愿以身犯险，你放心，我绝不是背弃朋友的人！”齐逐尘笑呵呵地跑着追上了她。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雀跃的齐逐尘。
　　她哪句话让他联想到这么多？齐二愣这种人，被人卖了怕是还要帮着数钱，少了钱他还不干那种，绝了。

　　说话间，已经是到了营县城门下。

　　齐逐尘抱着手臂纳闷道：“现在快到关城门了吧，我都做好了露宿野外的准备了，怎么这城门还是开着的啊？要不我过去问问守门的怎么回事......施年怎么了？”

　　“那守门的都不是人你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