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景》汀十

27、石头

　　她努力去想当时梁文咏以及崔池的一系列动作表情，对话。
　　去想当时她被那石头绊倒，差点要摔下山去时，梁文咏为何反应那么迅速的过来抓住她，想起当时他的表情与问的话。
　　想起那块本来就没有，又突然出现的灰黑色石头。

　　这些都让褚昭禾觉得怪异。

　　因此，她愈加小心起来。
　　将注意力大都放在梁文瑛与泱泱公主身上。

　　当她终于将文瑛与泱泱顺利送下山去时，正要放心松口气时，阿姐褚昭妧却出了事。
　　她很自责，当时若是也抽出一些注意力放在阿姐身上，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边阿姐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昭禾，昭禾，你在想什么？”
　　褚昭禾从回忆里抽回思绪来，缓了缓，对阿姐说：“没事，我就是瞧见阿姐身上的伤，很担心阿姐。”
　　“阿姐没事，别担心。”褚昭妧怕她还在自责。

　　很快，小棠就将一些糕点以及茶水都备了过来。

　　“小姐，过来吃些东西吧。”小棠将糕点和热茶放在桌上，唤了她一声。
　　“好，来了。”经此一事，她哪还有心情坐下去安心吃东西，但温愉和褚昭妧还在担心她，自然不能不吃，更何况她还得迅速将身体调养好，以应对之后等事。

　　她坐在桌前，褚昭妧与温愉都望向她，笑着说：“昭禾，这些糕点你只能先垫个肚子，待到晚饭时再同我们一道吃些饭菜。”
　　“好。”褚昭禾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吃下去，又抿了口茶水。

　　褚昭妧如今虽是好多了，但仍是不敢大意。
　　小竹便扶着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褚昭禾也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了，她想了想还是走到阿姐褚昭妧身边问她。
　　“阿姐，昨日之事，你可还记得是怎么摔下去的吗？”

　　褚昭妧蹙眉细想，才说：“我记得好像昨日下山时，没注意到脚下，就不小心被绊倒了，绊倒我的应当是一块石头吧。”
　　“阿姐，你在被绊倒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或者……有没有注意到那块石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褚昭禾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这倒不曾注意。”褚昭妧摇了摇头说，“不过山路本就不好走，也有石块被雪盖住，走路时被绊摔倒也是有可能的。”说到这里，褚昭妧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不小心被石块绊倒，还倒连累你们都为我担心。”

　　褚昭禾脸上的愁容一直没散开。
　　眉头紧蹙，眼里噙着些泪水。
　　她坐于床榻边，两只手替阿姐褚昭妧理了理被子。

　　“阿姐，我们倒没什么，只是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那样高的山摔下去，当时你定是很痛的。”
　　褚昭妧说：“昭禾，已经没事了，别伤心，阿姐如今好好的。”

　　温愉也安慰起来她：“是啊，昭禾，当时也多亏了你兄长，及时将昭妧接住了，所幸没出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提起兄长，她又开口问：“阿姐，你还记得当时，兄长他在做什么吗？”
　　褚昭妧这次没多想，便开口回答她说：“当时兄长本来是同我们一道走着的，好像那时候是二皇子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又微微半起身，视线望向她身后，唤了声——“二皇子。”

　　她起初不明所以，阿姐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二皇子他做了什么？

　　随即又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问她：“昭禾妹妹，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没有转过身去瞧，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温愉礼节性唤了声：“二皇子，您来了，先坐。”

　　她与阿姐的谈话自然就此被打断，梁文咏在，她没法再继续问下去。
　　梁文瑛与兄长褚昭骋也过来了。

　　“昭禾，你什么时候醒的？”梁文瑛见了她，忙担忧的过来问。
　　她从床榻上起身，慢慢转过身朝向梁文瑛，浅浅的笑着宽慰她：“方才才醒来不久，不过如今我已经没事了，文瑛姐姐，放心吧。”

　　“诶，这我哪能真的就放心了呢。”梁文瑛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桌前，“昭禾，醒了后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并无不舒服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她依旧笑着说。

　　她看见兄长褚昭骋方才进到屋里，先是走到阿姐那里，问了几句阿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放下心来后，走到她跟前问她：“昭禾，你如今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兄长放心，方才醒了过来后，张大夫也瞧过，并无大碍。”她摇摇头说。

　　褚昭骋坐下后，脸上瞧着很沉重，比平日里看着更憔悴些，他说：“也怪兄长无用，昨日昭妧摔落山下去，我反应慢了些，要不然她也不会受那些伤。”顿了顿又说，“还有昭禾，你之前的病症都没有好彻底，又瘫倒在雪地里，才晕了过去，这些都怪兄长，没有护好你们。”

　　“昨日昭妧姐姐不小心摔下山去就已经够吓人的，你又晕倒在雪地里，可教我担忧，真是怕你再严重了。”梁文瑛眉头也是蹙着的，“也怪我，昨日应该看护好你的。”

　　听着这些话，她更觉伤心不已。
　　明明是自己昨日没有注意到阿姐，也没能及时提醒阿姐，眼看着阿姐摔落下去，之后自己又像是怔住了一样晕在雪地里，害得众人担心。
　　如今却还听着他们在说些，不是安慰就是担忧的话语。

　　思及这些，她忙说：“兄长，文瑛姐姐，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反倒是害你们担心了。”

　　梁文瑛摆摆手道：“我担忧这些倒没什么，只是你和昭妧姐姐的身体才最要紧。”
　　“是啊，昭禾。”褚昭骋也开了口道，“你和昭妧的身体要快些养好起来才是。”
　　“放心吧，我和阿姐都会好好吃药养好身体，争取早些时候好起来。”她安抚他们道。

　　她又四处瞧，没看见泱泱，便问，“对了，泱泱呢？”
　　“泱泱在房间里睡着呢。”梁文瑛说。
　　她也放下心来，抿了口茶水：“那便好。”

　　褚昭禾低头沉思着，阿姐未说完的话里提到的二皇子梁文咏，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导致阿姐摔下山去的。
　　忽然，她想起那块石头来。

　　她起身，对众人说了句：“娘，兄长，阿姐，文瑛姐姐，你们先坐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让小棠跟着你吧，就在梅苑待着别跑远了。”温愉还是有些担忧的。
　　“好，娘，小棠跟我一道去。”她知道他们的担忧。

　　她带着小棠准备出门，见温愉也起身了，她娘说：“我们也都先出去吧，让昭妧好好休息会。”
　　褚昭骋点点头，也道：“娘说得是，我们就不多打扰昭妧休息了。”

　　她便停下，等众人起身一同出门。
　　将阿姐房屋的门关上，小竹在里面陪着二小姐休息。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小棠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梅苑的门。
　　她走到昨日阿姐摔下山去的地方，眼睛四处望着，轻声说：“昨日，阿姐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小棠连忙拉住她：“小姐，这里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小棠，放心，我会注意的。”她说完蹲下身来，用一根棍子四处拨动着地上快要化完的雪。

　　“小姐，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小棠说着也蹲下身，用棍子随她一起翻动着，“让小棠来找就好了，小姐您在一边候着。”
　　“小棠，帮我找一块石头吧。”她说着，手上动作没听。

　　“石头？”小棠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要找石头，但还是问了句，“什么样的石头？”
　　“灰黑色的，而且瞧着比较圆润，就是……”她想了想怎样去形容，“就是一眼瞧着很容易绊倒人的那种石头。”

　　小棠听了后，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上动作一停，说：“小姐，我知道了，您是要找害二小姐绊倒从山上摔下去的那块石头吗？”
　　她因着小棠这么聪明，能猜出来而感到一丝开心，点点头轻轻笑了笑：“是，小棠，快帮我找找。”
　　“好，小姐。”小棠瞧着干劲十足。

　　两人在原地那一圈翻来翻去，没找到那块石头。
　　正打算泄气时，旁边突然有人靠近，她还没有抬头，就见一个人半蹲着靠过来，将手伸开，问：“昭禾妹妹，你可是在找这个？”

　　她偏头，瞧见那双手中放着的正是那块灰黑色石头。
　　小棠先开口，问她：“小姐，这石头瞧着好像你说的那块石头啊。”
　　她没有开口，准备看是谁，一瞧竟是他。

　　小棠扶着她起身，又向梁文咏行了个礼：“见过二皇子。”

　　“昭禾妹妹，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吗？”梁文咏又将手伸了过去，“方才见你们一直蹲下身好像在找东西，也不知道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褚昭禾瞧见他带着坏笑，眉角处都藏着算计，却又装出好心状，更令她感到心里不适。

　　“这石头你是从哪弄来的？”她只望了两眼石头，没再多望，而是也学着梁文咏的样子，装作懵懂无知，装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却像是没听懂她问的，说：“方才我说过了，这石头是我见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帮你们一起找时随手找到的，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她微微眯了些眼，随意打量了一番梁文咏，叹口气沉重道：“二皇子可知道，我阿姐是如何摔下山去的？”

　　“这我当然知道，昭妧姑娘就是不小心被一个石头给绊倒摔下山去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是啊，我阿姐就是被一块石头给绊倒才摔下去了。”说着，她取出帕子假意抹泪。

　　“那昭禾妹妹，你快看看，是不是这块石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这块石头？”她边说边放下帕子望了望那石头，见梁文咏没反应，又故意道，“二皇子，你怎么知道我和小棠来这里是为了找石头？”

　　她在故意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