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躲在月亮里》沈未清

4、星星躲在月亮里4

　　星星躲在月亮里4

　　那时候的沈未清并不知道，她无意间带回家的那个生来就在云端的女孩，会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和她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向来害怕被麻烦的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带她回家。

　　陶枝夏初到沈家，明明这地方她没有来过，但她却丝毫不觉得陌生。就连看到祠堂里供奉的神明也不觉着害怕。
　　台村祠堂是以前的老房子，白墙瓦屋，木头悬梁。
　　之前闲置许久都没人愿意打理，沈亦的丈夫故去后，她前去村里领导说明原由，并主动承担祠堂的卫生和供奉神明等。经她之手的祠堂，至今十三年，房子是老房子，但屋内干净整洁。

　　开年春节，村民们前来烧香拜佛，无一不说好。

　　之前祠堂无人看管，说是台村祠堂，但其实就是废旧的老房子。也没人愿意靠近，到现在，也成了村民，大年初一要去上香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周遭的一切很整洁，再加上空气中除了弥漫着竹子的清香外，还有温和的香火气息。
　　让人莫名的心安。

　　陶枝夏醒来后，嗅到了菜香味，肚子也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顺着香味，她摸索到了厨房。厨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弥漫着昏黄气息。厨房乍看一眼，狭窄复古，和她从小生活在宽敞明亮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这是她没见过的。
　　很稀奇。

　　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不敢出声。
　　明明她在沈未清面前胆子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厨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陶枝夏不敢吭声。

　　陶枝夏家教很严，家里人虽然很宠她。
　　但在有长辈的场合里，做晚辈的必须要毕恭毕敬，知分寸，有礼貌。

　　她缩躲在角落里，还是沈未清准备把菜端出厨房的时候，才瞧见了她的身影。

　　沈未清轻声询问：“你醒了啊？”

　　唔。
　　被发现了，陶枝夏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

　　这小孩是睡迷糊了么。
　　怎么一句话不说的？

　　沈未清腹诽。

　　几秒钟之后，才听见她嘟着嘴回，“大姐姐，我肚子饿了……”

　　“扑哧。”一声笑。
　　但不是站在她面前的沈未清笑的，而是站在厨房灶台边上的沈亦。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沈亦回想起了沈未清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不爱说话。

　　沈亦很耐心地看向她说，“妹妹你饿了呀。”语气里还带着些宠溺。显然，沈亦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

　　那是陶枝夏和沈亦的第一次见面。

　　她还不知道那是沈未清的奶奶，她胆怯地点点头，“是的。您是大姐姐的奶奶吗，还是……”

　　陶枝夏从小就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偶尔才会去奶奶家和外婆家。
　　眼前这个人，说是父母，看着不太像。但陶枝夏也不知道她是沈未清的奶奶还是外婆。

　　她不知道的事情就会开口表达和询问。
　　阳光明媚，丝毫不胆怯，还有礼貌，说话温声细语。这小孩一看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差。

　　“是我奶奶。”沈未清回答，“你跟着喊奶奶就行。”

　　“奶奶。”陶枝夏很乖巧地喊了句。
　　糯糯甜甜的声音，和沈未清的冷静沉着完全不一样。

　　“哎——”沈亦听后，眉眼笑开。
　　她忙说：“未清，你先把菜端出去，奶奶再烧条鱼。给妹妹露一手。”

　　平常沈未清和沈亦的话都不多，白天沈未清去学校，放学回来后，就在房间里写作业。偶尔会帮奶奶的忙，但两人也是背对而坐，显少显露出亲昵和热闹。
　　两人都过于黑白分明，清醒独立。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孩，感觉热闹很多。
　　沈亦脸上的笑容也比平常更多了一些，想着把家里最好的拿出来，招呼客人。

　　陶枝夏听到说有好吃的，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谢谢奶奶！我会好好吃的！”

　　沈未清：“……”
　　心想这小孩，嘴巴未免也太甜了吧！

　　沈亦被她哄的乐乐呵呵的，忙说道：“好好好，奶奶马上烧好，马上烧好。”

　　沈未清：“……”
　　这还是她平时冷静的奶奶嘛。

　　-

　　大概十五分钟后，沈亦从厨房端出了新鲜烧好的鱼。
　　这鱼是她今天去山里砍竹子回来的路上，隔壁邻居说，突然下雨，鱼塘涨水，跑出来了两条鱼，硬要她拿着的。

　　虽然村里到现在也会有人指指点点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日常的人情往来，村民们还是比较热情的。

　　“奶奶，好香啊！”菜刚上桌，陶枝夏闻着香味赞美道。
　　家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沈亦也被陶枝夏乖巧甜美哄的眉眼笑开。
　　“快吃吃看！”

　　一张很小的木质桌子，上面放着三菜一汤。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空间感恰到好处，满满当当的，但也不会觉得挤。

　　八岁的陶枝夏，还不太会用筷子。在家里妈妈总会给她用勺子和叉子，说那样比较方便。所以她到现在，对于筷子的使用，还不是很顺手。
　　她看了一眼沈未清，有点不太好意思求助。
　　毕竟奶奶还在。

　　沈未清察觉，抬头看向她，“怎么了吗？”
　　陶枝夏摇摇头，掩饰道：“没事，那我开动了哦。”

　　木质的筷子和家里冷冰冰的不锈钢筷子不一样，握在手里很踏实，感觉有温度。
　　但这筷子，对于八岁的陶枝夏来说，有些长了。

　　她握的姿势很奇怪，沈未清看了一眼后，没做声。而是默默起身。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给她换了一个木质的勺子。

　　陶枝夏发现在这个家里，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木质的。
　　偏暗色复古，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谢谢。”
　　陶枝夏接过勺子后，感觉很顺手。
　　但勺子夹菜不好夹，她努力了两下，最终选择了放弃。又把目光投向了沈未清。

　　只需一眼，沈未清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沈未清夹给她的鱼，都是她挑好了鱼刺的。耐心细致，不动声色。

　　沈亦意外地看了自家孙女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觉得很意外。

　　“对了，奶奶我都还没有告诉你们我叫什么呢。”陶枝夏吃的心满意足，低头吃饭的脑袋抬起，兴奋地说。
　　虽然陶枝夏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的时候，陶枝夏总想说些什么，以表示自己的喜悦。

　　“我叫陶枝夏，陶是陶艺的陶，枝是树枝的枝，夏是夏天的夏。”她掰着手指细数着自己的名字，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了。
　　“你们可以叫我枝枝，或者陶陶，夏夏也行。”

　　她说话的时候，沈未清和沈亦都盯着她看。认真聆听她在做自我介绍。

　　“好了，我说完了。”

　　沈亦笑着回：“枝夏，很好听的名字啊。”

　　“是吧！”
　　“我也觉得。”

　　陶枝夏开心得很，一脸雀跃。

　　“那大姐姐呢，叫什么呀。”

　　沈未清没有及时回话，而是伸出手，拿掉了她嘴边的一粒米饭。停顿了一会，才说：“沈未清。”

　　那还是陶枝夏第一次听别人做自我介绍是这么简单的，眉眼温和，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沈亦在一旁解释：“你可以叫她未清姐姐，未来的未，清水的清。”对比沈未清的简单明了，沈亦用陶枝夏可以听懂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好耶！”
　　“未清姐姐！”

　　沈未清：“……”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像是多了一条小尾巴的感觉？
　　沈未清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她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应该没有之前那么清闲自在了。

　　果不其然，当晚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

　　陶枝夏没有和沈未清提及自己的身世，沈未清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背景究竟多厉害。她只知道这小姑娘粘人得很。

　　沈未清打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人睡的。
　　沈亦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沈未清也习惯了一个人睡。
　　突然多了一个小孩要跟她一起睡，沈未清一脸生无可恋。

　　但陶枝夏却很兴奋。

　　她是独生女，打小身边就没什么朋友。
　　她们住在郊区的别墅里，房子很大，什么都有，但又很空。
　　母亲虽然是全职太太，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陪陶枝夏学才艺或者是学习。其他的陪伴很少，家里细细碎碎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保姆和阿姨做的。父亲常年在公司，几乎也见不到面。更别提陪她了。

　　但在沈家，空间小，无时无刻也都有人陪着。
　　陶枝夏喜欢这样的感觉。

　　“未清姐姐，我晚上是跟你一起睡的嘛。”陶枝夏问这话的时候，人都已经爬上床了。
　　显然明知故问。

　　陶枝夏俏皮地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家里的房间很大，什么都有，床也很软，但她每天都睡不好。沈未清的单人床，很简单的铺了下，房间也不大，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
　　一张书桌，旁边放着一堆的书。

　　还有一个衣柜。
　　仅此而已。

　　但陶枝夏却很踏实。
　　也很喜欢。

　　沈未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要不然，你去和我奶奶睡好了。”

　　陶枝夏一把抱住了她的枕头，鬼马精灵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呢，我要和未清姐姐睡。”

　　沈未清：“……”

　　但她本人表示，不是很想有人陪着一起睡。

　　“哎呀，人家睡觉很乖的啦。而且人家八岁了，又不会尿床。”

　　沈未清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你还会尿床啊？”

　　“人家是说现在，不会尿床！不会尿床！”陶枝夏手忙脚乱的解释，生怕说晚了，就被扣上了会尿床的子虚乌有。

　　“噢。”
　　沈未清淡淡回应。

　　“我现在真的不会尿床了啦！”某人小朋友努力解释。

　　“嗯。”
　　显然不信。

　　“！！！”
　　“是真的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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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未清：哦。反正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