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的日记薄》聪明白盐

69、关于他们的“未来”

　　比如……他刚在网上看到的，关于各种婚俗讨论，以及，他现在想到的：未来，他们会结婚吗？
　　相爱的人最终走在了一起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是几乎所有偶像剧的结局，现实里也有很多人是这样的结局，可他和甜点呢？
　　许诚阳这晚睡得不好，梦见了许多奇怪的事，像是探险一样。却又在睡醒那一瞬间完全忘记他刚才在梦里都探险了什么，只记得很梦幻，只记得忽然就回到现实了。第二天他和甜点一起在一家小店吃早餐，随后两人溜达着去地铁站，然后去陪甜点选明天的迪士尼“战裙”，外面太阳很大，本想慢慢悠悠的走但为了躲这烫人的太阳两人的脚步快了起来，地铁上人很多，两人被挤在一起，甜点举着手机查看她在小红书看到谁家好吃的店，许诚阳也凑个脑袋来一起看。
　　到商场里了，两人挽着手闲逛着，许诚阳想起了昨晚想到的话题，不知怎的，他想知道甜点的看法，犹豫了几分钟，他鼓起勇气，提到了昨天，他心里想的话。
　　“感觉虽然网上看到许多年轻人都说不要结婚了，但这个国庆，还是有种大家排着队结婚。”
　　“你也刷到了？”甜点以为只有自己近期总是刷到各种结婚进行时的短视频，看来不光是她。
　　“是啊。”许诚阳说，“那你呢？”
　　“什么？”甜点抬起头对上许诚阳试探性的目光，她一瞬间好像懂了这番话的意思，她愣住了，但两人的手依旧牵在一起往前走。过了几秒，她开口：“我觉得我相当乐意和你在一起，但我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龄已经是可以结婚了的年纪了，感觉这个词还很远。”
　　“我也是。”许诚阳说，“但我无比坚信和我在一起的人只能是你。”
　　结婚的成本和代价太大了，他们才24岁不到，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最近双方老家结婚的有很多，让人不得不想起来关注这个问题。
　　原本甜点是恐恋恐婚的，现在，她恋爱了，一切没有她想的那么糟，但结婚，依然是她害怕的项目。
　　“你说我们会结婚吗？”她问许诚阳。
　　“一切看你。”许诚阳答，“其实我甚至感觉以你的性格，如果此刻我拿出个戒指跪在你面前，你会很感动，然后答应我。但当我们一旦真实的为结婚进行准备的时候，你一定会陷入无尽的焦虑和恐慌之中，因为我也一样。”
　　“完全正确，”甜点说，“我们要准备的太多了，而且，成为一个家庭后，我们未知的也太多了。”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会接受不要小孩吗？”她看着他，眼神里是期待。
　　“当然。”许诚阳虽然不讨厌小孩，但在他看来，为人父母是要负责任的，首先，生孩子受罪的是他的妻子，他深爱的人，如果她不愿意，他就更没有理由要求妻子怀孕。如果她很伟大，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将会有一个小孩叫他爸爸，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他都要给到他的孩子最好的，等她（他）长大了，还要给她（他）选择的权力，让孩子永远向着自己的喜欢的爱好和梦乡前进，总之……不能像他一样，学跳舞时要小心翼翼。而且其实他深知陈女士为他付出了很多，但他，说实话他的基因生不出来让人省心的孩子。
　　“也别着么说，”甜点说，“起码你的孩子随你的话，长得好看啊。”
　　许诚阳笑了一下，甜点这才发现他再帅笑的时候眼尾也有褶子，想起来她昨晚睡前发现自己好像变老了还郁闷了好久，拿出手机里大学时期的照片一看，明明也没过几年，就是感觉人变疲惫还“老”了许多，该死的工作，感觉工作久了就会被吸走“灵气”。
　　偏了偏了，刚说的是关于基因的事。其实甜点也是这样，她更清楚姜女士在她学生时期都付出了多少心血，比起许诚阳，甜点更“窝囊废”，许诚阳好歹考上了个二本，而她属于家长给她创造的再好的条件都被他浪费了，学生时期报的兴趣班补习班少说画了都得几万块，然而她什么也学不成。父母同事家的孩子不是清华北大就是985,211，要么就是出国留学，最差的回到了C市当考上了编制教师。甜点有两个表姐，山东县级市长大，两个姨妈一个初中学历一个高中学历，没有给孩子报过什么辅导班，愣是考出来，一个重本研究生上岸后留在深圳工作，一个省重点毕业回来考上了公务员。
　　甜点高考完报志愿的时候，当她发现父母不在热情的为她的学业操办的时候，她明白，那是因为父母对她的成绩，彻底失望了。
　　而她，从未对自己抱有希望过，她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的单眼皮，讨厌自己无论多努力都平庸的身材，讨厌自己即使努力了都平庸的成绩。她有一阵子真的好希望自己的成绩可以优异的出类拔萃，于是她认真的听课，本子上记满了笔记，课后的作业也不敢马虎，辅导班也认真的去上，当她终于有信心去考试并且以为自己成绩应该会有进步时，等成绩出来，依然和上次差不多可以说毫无上升的趋势，她也对自己失望了。
　　甜点难以想象以自己差劲的基因能生出啥样的孩子，五官不够精致，脑子还不好使在社会上可不好混，难道生个孩子就是为了让孩子继承自己的一事无成和缺点吗？她还不如不生。因为她深知，如果孩子没有那优秀的基因，自己又是一个懒惰的人的话，又有什么理由逼迫自己成为一个勤奋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有什么理由要下一代一定优秀。但现实就是只有优秀的出类拔萃的人，才过的够好，不会贫穷。优秀了以后还要保证这人别太炫耀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也不要贪婪，才能平安于世。太难了，生而为人太难了。
　　当然还有一点，甜点自13岁第一次来月经开始，每一次生理期的头两天都很疼，最开始只是小腹疼，后面腰也疼，通常疼的直冒汗，走不动路，有时不仅体育课要请假，就连去学校的力气都没有了要请半天或一天的假。后来大学实习，不再是家长给请假了，要甜点自己解决请假的问题。她有“请假羞耻症”，有时实在不好意思向异性的领导请假，咬咬牙吃个止疼药去上班，再感觉自己拿命耗到下班。
　　甚至在前一年，有一次她在家里痛经，那次比以往每一次都疼，手脚冰凉，冒冷汗，想吐，意识逐渐模糊，在她最后还有的意识里播了120急救电话。因为痛经坐上了急救车，就在她以为女医生可以理解并想办法缓解她的症状时，她确实想到了缓解症状的方法——止痛针，一边打针一边说：“这确实没别的办法，打针也只能缓解这一次，小姑娘你啊，以后生个孩子就好了，或许会缓解。我就是，生完孩子疼的就轻了。几岁了小姑娘？”
　　“22岁。”甜点说。
　　“22岁不小了，我们小区里的小姑娘20岁就结婚了，你呀，该找对象了。”
　　甜点沉默。
　　“可是生个孩子的过程不得更痛苦吗？”听完这件事的许诚阳诧异的问到。
　　“是啊。”甜点说。我即使对我的身材并不满意，但我也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就让我的皮肤变得松弛，长很多不好看的纹。也许对许多妈妈来说，那是她们的勇气留下的痕迹，可我，没有那个勇气。没有谁规定人一定要当勇士，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