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卯崎栗并不知道太宰的折返，她还在努力地捣着手下顽固的钙片，希望至少能将钙片捣碎到融进牛奶里不会被看出来的程度。
见手下的钙片几乎已然被捣碎，她抬手擦擦额前因紧张冒出的汗珠，将装有钙片的罐子收好，去热牛奶。
隐匿在门后的太宰隐晦地将目光投向她藏罐子的地方，暗暗记下罐子的模样。
他看着卯崎栗在灶台前拿小奶锅隔水热牛奶的身影，到底没有出声惊扰她，仅仅是安静地阖上门，悄然离去。
卯崎栗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牛奶上。见牛奶热得差不多了，她便转身去取放在桌上的钙粉，一股脑儿地将钙粉全都抖进牛奶里，搅拌混合。
——她依然没能想起那件被她遗忘的事。
卯崎栗将火熄灭，感觉钙粉和牛奶确实充分混合后，才将牛奶分别倒入她和太宰惯用的马克杯里，打算给太宰端过去。
她端着太宰那杯牛奶，一溜烟儿从小厨房出来，来到太宰房间门口敲门。
太宰房间的门半掩着，许是他特地给她留的。
卯崎栗轻轻戳开门，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再看看紧闭的浴室门，没太在意地便将马克杯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等太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桌上摆着的牛奶，以及被人贴心带上的门。
他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沉着眸子走到桌前，盯着那杯牛奶看，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太宰将头顶的毛巾拿开，端起马克杯，将杯中的加料牛奶一饮而尽。
他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渴望着。
只是他很清楚，对方绝对不可能在牛奶里加那种东西。
-
卯崎栗表现得很正常。毕竟她确实没做什么亏心事，会偷偷摸摸往牛奶里加钙片也只是为了补钙，而且她也一起喝了加钙片的牛奶，所以……
等一下，加钙片的牛奶……？
这一刻，卯崎栗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在脑后的事：过量的钙只会阻碍人体对钙的吸收，所以一般……牛奶不会和钙片一起食用。
她捏紧手中的书页，尽可能让自己不在太宰面前表现出不对劲来。
她这个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这边卯崎栗正懊恼着，坐在地垫另一角上的太宰倒是乐得轻松。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完全自杀手册》上，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喝下的牛奶里加了什么，但总归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半点儿不良反应。
他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偷偷往牛奶里加东西。
因此，太宰瞅准卯崎栗午睡的间隙进入厨房，翻出了那只没有贴任何标签的罐子。
在看清罐子里的内容物后，太宰，太宰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卯崎栗到底想不想他长高。
钙片有很多种，而罐子里的这种钙片，他恰巧以前见过，因此能认出来。
太宰微不可闻地叹息。在瞬间想通一切后，他稍微有些哭笑不得。
牛奶加钙片，亏她想得出来。
他小心地将罐子拧好，又放回原位，细致地消除一切痕迹。
-
吃过森鸥外带回来的晚饭后，卯崎栗悄悄将森鸥外拉到一旁，认认真真地向他请教，牛奶里加什么一起喝，能让人更好地入眠。
在听卯崎栗说过事情的原委后，森鸥外没忍住笑出声来：“阿兔……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还是一着急就容易冒冒失失的。”
森鸥外这是在说，她刚开始学做饭时，慌慌张张地把调料弄错的事。
“我一下就忘了……明明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就是没仔细想。”卯崎栗苦恼地叹气，神色看起来带着几分愧疚，“感觉还得跟太宰君道歉才行。”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瞥向门外，“可是那样，就要被太宰君知道了哦？”说完，他微笑着如此补充道，“阿兔在为他的身高着急的事。”
“其实这件事被太宰君知道也没关系，但是……”卯崎栗看上去有些犹豫。
“但是？”
“本来往牛奶里加东西就不应该瞒着他，更别说我还弄错了………”她微微抬起头，对上森鸥外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我不想他因为介意这个而难受。”
“为什么？”森鸥外嘴上边这么问着，边在心中思考。
介意？难受？那个只想着自杀的太宰君？他没有吧。
卯崎栗却像是被森鸥外问呆了一般，先“诶”了一声，随即才理所当然般地给出答案：“因为我很喜欢太宰君，想跟他更亲近一点，所以不想他难受……”
“这样不可以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卯崎栗看向森鸥外的眼神是他陌生又熟悉的，孩子向家长寻求帮助的眼神——小姑娘被他捡回家之后，跟人接触得并不多，还不擅长跟他们以外的同龄人相处，更不要说是异性。她会对此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似乎也很正常。
因此森鸥外也试着给出了，类似于靠谱家长的回答，“可以哦。”他抬起手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尽可能用温和的声音鼓励她，“我想，没有人会拒绝阿兔的亲近。”
至少他觉得，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她这个坦诚率直，会认真表达自己的情绪，又总是想替人着想的性子。
“森先生又在开玩笑……”卯崎栗却没当真，她再度烦恼地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她究竟要怎么跟太宰说这件事。
森鸥外一点儿也不担心两个小朋友的关系会变差。他直觉，太宰也不过是在闹别扭——即便她打断了他的自杀，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相信，太宰不会无动于衷。
更别说人都是视觉动物，小姑娘长得可爱，性格也讨喜，同龄的异性不会轻易讨厌她的。
最后，森鸥外还是干了一件人事：他告诉卯崎栗，往热牛奶里加一些蜂蜜，能帮助入眠。至于别的……他只让她好好加油。
森先生总是那么爱卖关子。
卯崎栗嘟着嘴将脸埋进泡澡水里，开始吐泡泡。
她好像除了直接说以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直接说，会被讨厌吗？
……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什么的。
可她又不想把昨天的行为糊弄过去。
“咕噜噜……怎么……咕噜噜办啦……”
-
在被卯崎栗犹犹豫豫地问到，今天是不是也要顺便帮他热一杯牛奶的时候，太宰轻轻点了点头。
给对方留下肯定的回答后，太宰起身，如昨日那般往自己的房间走，方便卯崎栗做小动作——她一会儿怕是要去泡澡，所以等他洗完澡再回来找她，也来得及。
如太宰所想，当他洗完澡，慢腾腾地从一楼来到二楼小厨房时，看见的便是卯崎栗站在桌前，抱着蜂蜜罐子，正往两杯牛奶里舀蜂蜜的模样。
“啊……太宰君。”
说实话，看见太宰的瞬间，卯崎栗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她今天没做什么亏心事，所以反应也没有特别大——她反倒比较担心，她接下来的道歉会不会让他讨厌自己。
太宰的视线扫过卯崎栗手中的蜂蜜，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抱着那只蜂蜜罐子，一脸郑重地对他开口：“我、我有事想跟太宰君说。”
随即，像是怕被他拒绝似的，她立刻接在上一句话句尾继续道：“对不起！昨天往牛奶里加了磨成粉的钙片。”
“是因为我想长高，所以擅自才擅自……”她捏紧抱着的蜂蜜罐子，似乎有些紧张，可看向太宰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但是我忘了牛奶最好不要跟钙片一起，连累了跟我一起喝牛奶的太宰君。”
太宰往前迈开脚步，不动声色地借走动避开和她对视，“栗小姐知道‘连累’这个词的含义吗？”
“诶……？”卯崎栗没明白，太宰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见她没反应过来，太宰开口给她解释：“‘让他人受到伤害或者损失’……”他这么说着，走到她身侧站定，“昨天那杯牛奶，好像并没有连累到我。”
“！”
卯崎栗骤然反应过来，这是太宰在跟她说，“没关系”的意思。
太宰伸出手，将蜂蜜罐子从卯崎栗怀里拯救出来，“而且这种小事，明明不说……”
“要说的。”卯崎栗回应他的态度很坚决，也很直白，“因为我很在意太宰君的想法。”
太宰没有说话，他听见她的话还在继续：“而且比起自己发现，或者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一定是我亲自说出口会比较好。”
太宰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抬起双手去掐卯崎栗的脸颊，好让她闭嘴，“那为什么栗小姐要说，是自己想长高？”
卯崎栗被太宰捏得一愣，紧接着又因为他所说的话一惊。她维持着被对方捏着脸颊的状态，对上他那只平静的、仿佛能看透人心般的鸢眸。
三目相对，太宰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一片不会泛起任何涟漪的湖面，“栗小姐顾及太多了。”他这么说完，便松了手。
“那……我说了哦。”卯崎栗这话像仅仅在通知对方一般，因为下一秒，她就张开手，一把将太宰抱住，“我很喜欢太宰君，所以不想被太宰君讨厌。”
——既是害怕他不愿意听，又是防止她自己逃跑。
即便是她，在跟对方说“喜欢”的时候，也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知为何，感受着从身上传来的，属于对方的体温，太宰没有推开她。
他只是半敛着眸子，低低应声：“……嗯。”
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