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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师兄 ...


  •   出了陈府,晁屿常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有些不同。

      好像真了几分?

      李棹不由问道:“世子今日陈府之行很开心?”

      “还行。”似想到什么,晁屿愉悦地弯了唇角。

      陈家子嗣的教养比他想象的要简单,让他对陈厚训多了几分期待。

      *

      依旧是陈府。

      顾清月原路返回,寻着她假山石后的墙洞。

      那么大的洞,没了!

      被人补上了,看得出来填补的痕迹很新。

      这是她今早刚让人砸的啊,她还准备往墙里头移些高点的盆景遮挡,好将洞开得更大一点,能弯腰通过。

      是谁把她的洞补起来了?

      “可能是哪个仆从发现报给管事给补上了。”毕竟前后院之间有个洞也不太安全,但陈瑞洲看着小姑姑脸色一会震惊一会气,还是把后面一句话咽下,然后劝道:“这钻洞也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小姑姑你在扬州落下的功课也不是靠瞒一个仆妇就能兜得住的,只要一回京,姑祖母就会发现。”

      陈瑞洲木着脸将事实说出。

      “可我今日应该在房中苦读诶。”顾清月依旧苦恼,现在直接放弃,今早的洞就白钻了,“再砸一次吧。”

      陈瑞洲只好让小厮去喊人来砸。

      这次砸的更大了些,稍弯腰便能通过,顾清月如出来时一般从隔壁的院子返回,途中没有遇到一个京城来的仆妇。

      她再从房中出来的时候,红缇和疏柳都松了一口气,姑娘可算回来了,康嬷嬷已经几次觉得姑娘太用功,要送吃食进去。

      顾清月也觉得只为了让康嬷嬷在陈氏面前描补,自己付出太大了点。

      尤其是今日还在外人面前丢了人,想起晁屿,便又想起砸墙仆从所说,是她二表兄的客人发现了墙洞,提醒将墙洞补上。

      二表兄的客人?

      不用多问,顾清月便能猜到定是突然出现在府中的晁屿。

      上次未曾多想,今日却不由琢磨起晁屿为何会出现在扬州?

      他是弘文馆的学生,应该在京中念书才对。

      若是青壮年的晁屿,顾清月还能勉强说出些他的生平来,但少年时期的,除了听闻他人似玉山,文采斐然外,顾清月一概不知,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在府中苦读考女学呢。

      想了许久,她只肯定了一件事,晁屿定是故意提醒她二表兄补洞的。

      他分明看到她从那儿出来了,还要绝了她的路。

      着实可恶!

      *

      之后,顾清月再没有让人将墙砸了,因为她想开了。

      光靠康嬷嬷一张嘴传到她娘耳中,无非是两种情况:

      特别努力课业仍旧差,或者,耽于玩乐不思进取。

      前者她上辈子就试过了,后者正在进行中。

      便是康嬷嬷说她多努力,她的课业也就那样了,倒不如坦诚一点,让母亲早点看清她女儿的本质。

      她纠结了许久才作下了这个决定,一边是永远达不到的期盼,陈氏对她哭,一边是极尽畅快重来的闺中时光。

      她已为母亲的期望和自己的不甘活过一遭了,今生她想换个活法。

      想明白后,多有破罐破摔之感,倒也不太抗拒回京了,但立即回京也是不可能的。

      从处暑开始,她便放开了同扬州的好友饮乐,赴了一个又一个道别宴,又同外祖母等人共度了中秋,二舅舅与二舅母还趁秋日凉爽带她出海了一次,途中风光绮丽,伴着海风听潮观霞,途径新罗,满载香料药材而归。

      直到立冬,满府终于开始为她收整回京事宜,她辞了书院中的先生,又带了所有积酿去看老师。

      孔令过往总是嫌顾清月愚钝懒散,难教会,此刻却生出诸多的不舍来,盛京有一等的繁华,可也有一等难懂的人心与繁杂的各种关系,他这女学生是豁然心宽之人,偶有些顽劣也多纯善。

      明知盛京才是她本家,可依旧有些担忧,叮嘱絮叨了不少,最后还给她介绍了个师兄。

      “你若遇上了不好处理之事,大可去寻你师兄。”

      晁屿近来在扬州颇为扬名,一首《纵游》道尽扬州风光不说,尽显少年游的潇洒恣意,文人争相同他结交,官员当中也有因各种原因邀他赴宴的,有的是附庸风雅,有的是想攀上京中权贵……

      顾清月的二表兄比晁屿大了那般多,竟也甘愿跟在一少年身后捧墨捡诗。

      总之,自她出海玩了一圈回来后,都不太看得懂扬州文人与女郎们追捧的风向了,不过她马上就要离开扬州了,晁屿在扬州如何她并不关心,甚至有些恶劣地想过,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追捧过的君子日后成了恶阎罗,会是什么神情?

      可是,刚刚她老师说什么了?她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老师,你说我的师兄是谁?”

      “镇国公世子晁屿,”孔令重复了一遍,看顾清月满是不可相信的模样,贴心地多解释了几句:“本也是想早点介绍给你认识的,可你外出许久,你师兄也有事在身,便耽搁了下来。”

      孔令没敢说,他晁屿那个学生,看着温和,但为人并不好接近,也不是什么浪荡的性子,对女子多有回避,就算告知了他有个师妹也是一样。

      然,他做老师的,只是让师兄看顾一下师妹,这点威信还是有的。

      孔令笑得越发的慈和,觉得顾清月的惊讶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这样声名远播、出类拔萃的师兄一定惊喜坏了,顿也对自己收弟子的眼光颇为自得,已然忘了背刺的大弟子。

      “怎么以往从来没听过老师还是晁世子的老师?”顾清月心中不由呐喊,就是上辈子她也没听过啊!!!拿她爹和叔伯下狱过的晁屿怎么就成她师兄了??

      孔令的笑顿了顿,“这说来话长,总之你知有个师兄可以帮衬就行了。”

      他总不能说,他平日里喝多的时候骂的人不止有董平辉,还有学生的父亲镇国公晁方翼吧。

      况且顾清月一个女娃娃,朝廷中牵扯出来的勾心斗角不说也罢。

      “已定好回京的日子了吗?”孔令转了个话题问。

      “定好了,过了小雪便动身。”顾清月有些心不在焉地答,脑中一会是晁屿上顾府拿人时的凶神恶煞,一会是荷亭身长玉立的少年郎,温柔浅笑喊她师妹。

      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好像都有点可怕。

      同老师又稍说了会话,她起身告辞。

      *

      日子如流水,转瞬便是小雪,然顾清月没能走成,抱着暖炉听刘诗圆讲晁屿离开扬州让多少女子的心碎了,又多了多少要考女学的竞争对手。

      女学也是向地方招生的,只名额有限,一地考的人越多,那竞争也就越发地大,刘诗圆担心进不了京城陪她。

      而且她父亲一直希望她日后能在京中找夫家,好打开人脉路子,在官场有个帮衬。

      顾清月同她一起叹气,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不同的烦恼。

      两个满脸苦闷的少女,支着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笑出了声。

      刘诗圆问:“你舅舅怎么忽地又让你多留几日?行车不都整好了吗?”

      “说是前些日子下了雨雪,安平县那块的驿路塌了土,不放心我走,便让我多留几日。”顾清月对晚几日走乐见其成,反正又不用她自己同娘解释,她笑着同刘诗圆眨了眨眼:“而且这不正好请你来给我做茶果子,我香都备好了。”

      这已是数月前的约定了,两人一直没能将时间对上,便搁置了下来。

      仆妇往暖阁中送上了各种处理过的原料。

      刘诗圆除了清洗用得上旁人,余的都爱自己动手,衣袖上挽,双手如她的脸一样带着些肉感,肤色也是漂亮如荔般的莹润,豆面团在其手下揉搓翻转,有如行云流水般的好看。

      各种面团揉好后又开始调配馅料,甜度与花果的调配都非常严格,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在这点上,刘诗圆控制得很严格,甚至不许顾清月捣乱,直到万事俱备只剩捏形状时才放手任她捣鼓。

      “小姑姑!表姐!”
      茗哥儿吟哥儿忽然找来暖阁,后头遥跟着陈瑞洲。

      刘诗圆先是看到了两个表弟,他们喊完人,视线就不受控制地往满是五颜六色的桌上看,爪子也跟着伸出。

      她忙着阻拦,让随侍的丫鬟带他们下去净手,再抬头才发现陈瑞洲也在,虽都是一起长大的,但也到了避嫌的年纪,有些慌忙地放下了挽着的宽袖。

      陈瑞洲像是没有发现一样早别开了视线,只耳端有些泛红,也不知是不是刚进暖阁熏的。

      顾清月作为长辈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还忙着同手中的面团们做斗争,明明看着很简单,在刘诗圆的手中轻易就被捏出了各种形状,怎么到了她手中就不行了,花纹棒也用得不顺手,描印出来的花纹歪歪扭扭。

      刘诗圆对陈瑞洲轻喊了声“表哥”,便又投入了对顾清月的指导,没多久,茗哥儿和吟哥儿也净手回来,刘诗圆更忙了,两个小表弟堪比八百只小鸭子,“表姐,表姐”聒噪个没完,一不留神那沾了花汁馅料的小胖手就要往其他的面团上掐。

      陈瑞洲也净了手,让丫鬟另搬了个小几,将两个小堂弟提到了小几旁,随手给他们玩过的面团移了过去,还贴心地让小厮从厨房取了模具来,让他们按压着玩,也就不去打扰刘诗圆了。

      刘诗圆歇了一口气,专注到自己手中的果团中,才要伸手摸花纹棒,已然有一手将其送到了她面前,陈瑞洲很是自然道:“我也来帮忙。”

      “哦,好。”刘诗圆接过花纹棒,给陈瑞洲指派任务,将不同颜色的豆面团捏成不同大小搓圆,放在一旁备用。

      陈瑞洲照做,刘诗圆看他做了一小会连忙叫停,陈瑞洲豆面团揪得太大了,揉搓的时候也不够均匀用力,搓出来的小圆团跟带倒刺似的。

      刘诗圆重新给陈瑞洲示范,“每个都要这样半指左右的打小,搓的时候不要太用力,用掌心去感受它的形状。”

      陈瑞洲垂头凝着女孩儿温声细语,在她抬眼前,又捏了一块豆面团如她说的那样揉搓得很完美。

      “嗯,就是这样。”刘诗圆不吝啬地夸奖。

      顾清月搭着手,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有些出神。

      她上辈子没有来扬州,没有同刘诗圆认识,也没有同几个侄儿们相处过,但她后来在京中是见过刘诗圆的,她如愿嫁到了京中,夫君是礼部侍郎之子,而她大侄儿,也是入京念过一段时间书的,后来听娘说陈瑞洲不喜念书,离京从戎去了。

      可如今相处来,他大侄儿书念的其实还不错,当然武也很好,完全可以习射和习字两科一起学。

      她不由问到:“瑞洲,你之后想进京入国子监吗?”

      陈瑞洲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小姑姑,三品以上官员子弟皆可入国子学,他两年后也是要入京学习的,就算不为其他的,单是打开日后的交际这一项就决定了他必须去。

      “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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