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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草庐桂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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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沈星悠喊他,“不要。”
“不要咬我。”
沈星悠本能地觉得害怕,虽然心理上接受了,但是身体却很抗拒。她用力推开宋衍。
宋衍恢复了一点意识,声音低沉沙哑,“对不起。”
他惶然无措地松开沈星悠的手,起身下床,然后无力地倒在地上,他坐起来,靠着床边,低着头,“星悠……对不起。”
“你快走吧。”
沈星悠急忙走到门边,那里距宋衍有一点距离。
她转身靠着门看着宋衍。
“你走吧……霍叔不会为难你的。”安静的房间里,宋衍的声音传过来,极力隐忍,“我没事。”
宋衍靠着床边,低着头,露出了后颈。
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沈星悠心里很难过,也更加愧疚。
她站在那里,看到宋衍的后颈处红肿了一片,那大概就是腺体的位置。
他真的生病了,他在默默忍受着痛苦。
沈星悠走向他,平静问:“宋衍,是不是只要注入我的信息素就能帮助你?”
“你不用勉强,我没事。”宋衍依旧低着头,但身体在发抖。发烧时发冷,说明体内温度还在升高。
“我怕疼,我咬破你腺体注入信息素可以吗?”沈星悠蹲下来,看着他红肿的后颈。
在她认知里,标记是信息素的交换,不管谁咬破谁的腺体,信息素都会通过破损的皮肤组织传递。
“这样做可以吗?”沈星悠问。
宋衍怔住,他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沈星悠伸出双手,环住了宋衍。青年身体滚烫又发冷,僵硬地立着。
沈星悠微微起身,看向宋衍后颈的腺体。那块皮肤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腺体因血管的肿胀而微微凸起。
浓郁的alpha信息素从腺体里散发出来,沈星悠脸颊发烫,低下头咬上腺体。
那里皮肤异常娇嫩,血液混合着信息素进入沈星悠的口腔,沈星悠感觉她在咬一根鲜嫩的松枝。
宋衍身体颤抖了一下,背弯下去。他抓住沈星悠的手。
沈星悠抬起头,问他:“然后呢?我怎么注入信息素?”
宋衍身体僵硬,头深深地埋进手臂里,声音微不可闻。
“你,舔一舔。”
沈星悠于是俯下身,伸出舌头轻轻舔那块皮肤,咬破的腺体不断渗出混杂着高浓度信息素的血液,被沈星悠慢慢舔净。
信息素的香味占据着她的口腔,无数绚烂烟花在她脑海中盛开。她感觉自己走在阳光明媚的松林雪地里,在干渴中,忽然发现了一朵带着雨露的百合花,然后细细品尝起来。花瓣香甜的汁液,浸润她燥热的身体。
她认真严肃地舔舐那块皮肤,舔舐慢慢变成了吮吸,最后变成了嘴唇轻轻的触碰,理性完全被本能占领。
沈星悠的双手被宋衍抓着。
她的额头抵在宋衍的肩膀上,轻声问:“宋衍,你好点了吗?”
宋衍转过身,把沈星悠抱在怀里,声音低哑:“星悠,我爱你。”
听到他的心跳声,沈星悠清醒了。
她急忙起身,想逃离这里。还没站起来,却被宋衍拉到地上。
宋衍再次紧紧抱住沈星悠,把头埋进沈星悠的肩颈里,语气近乎撒娇,“星悠,不要离开我。”
“放开。”沈星悠想从他怀中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了,甚至很无赖地说“不要”。
他毛绒绒的头发蹭得沈星悠耳朵发痒。
沈星悠很尴尬,脸颊发烫,她觉得宋衍是故意的。
沈星悠伸出手摸了摸宋衍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她再次推开宋衍,“放开,我要喝水。”
“我去给你倒。”宋衍站起来,笑着说。却站不稳,又要倒下来。
沈星悠将他扶到床上:“宋衍,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叫霍叔进来。”
“不要。”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沈星悠的手,不让她走,“你不准走。”
沈星悠叹了口气,很想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是不忍心,她感觉宋衍的全部力气都凝聚到抓她的这只手上了。
“好,我不走,你先躺着休息好不好?”沈星悠像哄小孩一样。宋衍听话地躺进被子里,睁着碧绿眼睛看着沈星悠,紧紧抓着她的右手。
沈星悠喊了霍斯,他在门外,进来看见宋衍有好转,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谢谢星悠小姐。”
“不用谢,霍叔,叫我星悠就好。”沈星悠对他笑了笑,“他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不要紧,我去请医生过来。”
“霍叔,星悠想喝水。”宋衍说。
“我马上去倒。”霍斯急忙应道。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倒。”沈星悠有些无奈,对宋衍说:“你松开好不好?”
“不好。”
霍斯笑着端着两杯水进来。沈星悠接过去,将温水一饮而尽。宋衍喝了水,继续躺着。
一会儿,医生过来了,检查完之后,给宋衍输液。
“宋衍,你松开吧,我不走。”沈星悠的手被他抓了快半个小时,血脉流通不畅,都红紫发白了。
宋衍没松,显然不太信任她。
“我手腕疼,换只手好吗?”沈星悠无奈道。
宋衍松开她的手,从床边摸到了抑制器。他握着抑制器,墨绿色的小珠子在他手中发出通透的光芒,他在注入力量。
“戴上。”他递给了沈星悠。
沈星悠接过去戴好。
他笑了笑,对沈星悠伸出手:“手。”
沈星悠犹豫,手都抽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给他抓?
她站起来,离他远一些,“你好好休息。”
宋衍突然坐起来,想去抓她的手。
沈星悠看了看架子上晃动的药袋,急忙走过去,“别乱动,输液呢!”
宋衍于是抓着沈星悠的左手。
“你睡会儿吧,我真的不走。”沈星悠坐在床边,轻声道。她想至少等宋衍把这袋药输完了再走。
宋衍呼吸轻促,沈星悠的左手被他抓着放在心口上,沈星悠能感觉到他的胸腔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
他的脸上白净细腻,没有一颗痣,没有一点淡斑。异常漂亮的眼睛闭上之后,五官的精致绝美终于突显出来了。
眉骨很高,眼皮上有浅浅的褶皱,睫毛长且浓密,鼻子挺拔而精致,但嘴唇却因生病而苍白干燥。黑亮柔软的头发下,耳廓微微发红。沈星悠发现他还有两个耳洞。
沈星悠骤然回忆起,在庄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耳垂上好像戴着某种碧绿的宝石耳坠。
“咳咳咳……”他突然咳嗽了几声,沈星悠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去,药液快输完了,宋衍还没有醒。可能他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吧。
沈星悠不想惊醒他,医生过来拔掉了针头,沈星悠继续陪着他。
“星悠小姐,该吃晚餐了。”霍斯走到床边,“您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输完液了,不碍事的。”
沈星悠轻轻抽回手,宋衍还是醒了:“你要去哪儿?”
“少爷,醒了就起来吃药吧,星悠小姐也该吃晚餐了。”霍斯语气里也充满无奈。
“我去吃饭,我饿了。”沈星悠皱着眉道。
她发现宋衍好像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几天不见,他怎么这样固执?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很严肃,宋衍默默松开了手,沈星悠走出去。
宋衍没事,沈星悠觉得她该走了。
“先不告别,上车了再告诉霍叔吧。”沈星悠心里想着,往外走,准备打车回去。
还没走到门口,宋衍就追了出来,他跑过去抓着沈星悠的手,可怜又凶狠,语气里竟然很委屈:
“沈星悠,我不相信你了。”
他在委屈什么?
沈星悠不解地看着他:“不用相信我,我要走了。”
“放开。”
他依然紧紧抓着沈星悠的手,低下头委屈地看着她。
“宋衍,别让我讨厌你。”
他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轻了点。
他可怜地看着沈星悠,很久之后,他道:“天黑了,让霍叔送你好吗?”
沈星悠最终妥协。
霍斯把车开过来,沈星悠坐上去:“麻烦您了,霍叔。”
“星悠小姐,是我要谢谢您。”霍斯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标记之后大概会经历一个依恋期,希望您别怪少爷。”
沈星悠没什么好怪宋衍的,按照ABO世界的标记来说,是她主动标记了宋衍。只是宋衍对她的依恋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只想逃离。
“我不怪他。”沈星悠说。
霍斯开车快且平稳,四十分钟后,沈星悠到达了南陵园。古街办事处门关着,沈星悠去拿通行凭证。寅清昨天上午去渚良办事了,还没回来,不知道夜晚值班的工作交接给了谁。
沈星悠敲门,很快门开了,一个女孩探出头来,声音怯怯地,带着点激动,“主人,您怎么来了?”
沈星悠疑惑地看着她,总觉得哪里见过,终于想起来她是出现在宋衍幻境中的夏连——元变成的夏连。
“你是元?”
“是的,主人,夏连是我的第三形态。”女孩看着沈星悠,“主人,您来找寅清大人吗?寅清大人昨天上午出门了。”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星悠就好。”光尘说过,沈星悠不是元的主人,给元取名字的也不是她。况且“主人”这称呼让沈星悠很别扭。
女孩没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沈星悠。
“夏连,我来拿通行凭证,你会写吗?”元现在是人类的形态,沈星悠觉得“夏连”的名字比“元”更像人类的姓名。
“会的,主人,寅清大人教过我。”夏连打开门,让沈星悠进来,“主人请等一下,我马上去写。”
沈星悠:“……”算了,随她叫吧。
沈星悠拿了通行凭证上山,温室的灯已经熄了,沈星悠看了看二层,光尘不在里面。
回到晓星阁,紫夜在庭中花架上悠悠躺着,赏着月空。
沈星悠害怕打扰到她,打算从另一条□□轻轻回房间,不打招呼了,却被她叫住。
“星悠,你回来了?”她坐起来,笑着问,“喝茶吗?”
“好。”沈星悠开心走过去,从小到大,她没什么朋友。紫夜的生活悠闲雅趣,沈星悠很喜欢她,对她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
沈星悠坐在她旁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玫瑰花香,看她优雅沏茶。
“月亮好圆。”沈星悠抬起头。
“今天阴历十四。”紫夜声音平淡,“明晚的月亮更圆更亮。”
“姐姐,这里的月亮和海边的月亮,是一个月亮吗?”
沈星悠忽然想起了那片幽深的海域。生态园的生活太平静了,虽在城市中,却隐藏在山谷,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她总是恍惚这里与世隔绝着,是另一个世界。
“自然是一个月亮。”紫夜笑着道,“古往今来,只有一个月亮,永远高悬天上。”
喝了茶,沈星悠回到房间,总觉得今晚的紫夜和平常不一样,她的笑容后面似乎隐藏着悲伤。
第二天一早,沈星悠便去了温室,继续给那颗种子注入力量。她按照青祖教给她的方法,从植物之中汲取力量,她的力量又被那颗种子吸取。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奇怪的容器。
这样的力量过渡,会极大消耗她的体力,但是,她迫切想使那颗种子发芽。
上午,沈星悠去见青祖,继续学习心法。青祖知道她在做什么,给了她指点。
从青祖草庐出来已经到黄昏,沈星悠有了信心,来到温室。
温室内,沈星悠再次感受到那颗种子可怕的生命力。它如同一个活物,控制着沈星悠的身体,疯狂地吸取着周围植物的力量。
种子上面无数条透明的触须插进沈星悠的身体里,又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伸向四周蓬勃生长的植物。
沈星悠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源源不断的力量,通过她的身体,传入玻璃容器中,孕育着里面的另一颗心脏。
周围的植物在枯死。
沈星悠的血液却在沸腾。
在温室下面,在沈星悠看不见的地方,光尘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他皱了皱眉,负手向后山走去。
后山草庐,夕阳的余晖中,青祖正在砍伐那颗死亡的桂树。
“为什么要教她?”光尘看着倾倒的桂树。
“哼,”青祖笑起来,“光尘,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
“前辈教训的是。”光尘微微躬身。
“既然来了,陪老朽喝杯茶吧。”青祖起身,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去接水洗了手。
光尘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院中石桌边,汲泉煮茶。
青祖坐着,接过茶盏,“不管是星悠,还是那孩子,你让她们做什么事,她们又怎会不拼命完成呢?”
光尘平静看着他:“前辈,这些年我一直在思量,我终究做了一件错事。”
“往事已矣。”青祖靠在躺椅上,叹了口气,“你做什么,那是你的事。”
他摇着蒲扇,“只是星悠那孩子,我喜欢,希望你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多谢前辈指点。”光尘站起来,躬身告辞。
沈星悠在血液的沸腾中感受着植物蓬勃的力量,那颗种子,在她力量的催动下,逐渐变得可控。
现在,种子的触须与沈星悠共生着,它们平和地穿进沈星悠的身体里,汲取力量,但是并没有伤害她。
“星悠!”一个青年突然从植物中跑出来,疯狂扯断沈星悠身体里透明的触须。
“宋衍?”沈星悠看向他。
触须缠上宋衍的手臂,勒进他的身体里。
那成千上万条透明的纤细触须,绵密而不可控。此时,触须彻底暴躁起来,疯狂刺进宋衍的身体里,似乎要把他粉碎。一束触须拧在一起缠在宋衍的脖颈上,正在收紧。
青祖教过沈星悠“以气化器”的方法,是攻击性的杀招。情急之下,沈星悠催动力量,在手中凝聚成剑气,斩断了那些触须。
那些触须还很稚嫩,力量终究是羸弱的。在沈星悠的攻击下,很快就缩回了玻璃容器中,安静地悬置着。
青祖教给沈星悠的方法是慢慢控制种子,不能只是让它们攫取力量。现在看来,那颗种子是完全可控的。
“星悠,你怎么样?”宋衍问沈星悠,自己却先虚弱倒地,在地上喘气猛咳了一阵。
“我没事。”沈星悠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那上面勒出了一圈红痕,还好不太严重。
宋衍吞咽了一下,凸起的喉结在沈星悠的指尖滚动。
“宋衍,你怎么进来的?”沈星悠收回手,有点生气,受伤了还到处跑,受伤了还来生态园。
“夏连给了我通行凭证。”宋衍看着她,乞求道,“星悠,跟我走吧。”
“我不走。”力量使用过后的反噬来了,沈星悠很晕,她强撑着走到玻璃容器前,扶着它站住,不想让宋衍发现她的异常。
“你快离开这里吧,不要再进来了。”
“星悠。”意识模糊中,有人从楼梯上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