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56、第 56 章

　　许攸满头大汗看向金泠：“阿泠，麻烦你开车带我去华西。”

　　到医院门口看到等待多时的妹妹，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急的眼泪快要掉出来：“许攸姐姐，医生说爸爸……爸爸他脑出血……要交20w押金，妈妈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知道了我这有，麻烦你去交一下费用……我先去看爸爸。”

　　许爸已经从急诊推到了手术室，因为微创要抽血，头顶发丝已被剃光。许父向来最珍惜他那一头黑发，每天都用小梳子梳得油光水滑，因为发质好又不脱发在同龄人中一直是引以为傲的存在。

　　可是现在……

　　CT出来的很快，医生拿着单子浏览一下说动脉瘤破裂，蛛网膜下腔出血，已经找到了出血点。询问家属的意见，是否要进行手术。

　　继母一听要手术人都瘫了半边，拉着医生的手询问手术成功几率。得到含糊不清的答案后惶恐地望向许攸。

　　“做，无论多少钱。无论什么结果拜托您帮我做这一台手术，我爸爸就拜托您了。”

　　她根本听不懂那些名词，只知道做了有可能救回来，不做人就没了。

　　许攸觉得今天一天都像一场噩梦。

　　一行人等候在手术室门口，门头红色时钟一分一秒流逝着。

　　许攸看了眼金泠疲惫的神情拉住她的手：“你先回去，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我不放心你，等叔叔手术成功我再走。”

　　“回去……如果明天……有时间再来吧。”

　　金泠还想说什么，许攸转向她小声道：“求求你了。”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所有人。

　　等到金泠真的消失在医院长廊中，许攸转向继母平静地问：“阿姨，我爸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

　　“许攸姐姐，是我……”便宜妹妹忽然哭了出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胡说！”继母捂住妹妹的嘴尴尬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她胡说的。”

　　“你放开她。”许攸眼神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你让她说。”

　　“爸爸平时血压一直挺高的，我每天九点钟放学会提醒他吃降压药。但是今天……我同学拿手机问我新闻上是不是我姐姐，我回头就问爸爸你和哥哥是不是分手了？他开始好好的，过了一会儿就吐了……你知道的，我亲生爸爸就是因为……因为脑溢血没及时救治……呜呜呜……妈妈马上打了120，大夫说又是脑溢血。”

　　“哦。”

　　许攸原本就精神紧绷，听完整个过程更是凄惶无比。

　　是她，原来又是她，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她？

　　沉默许久许攸转向妹妹：“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所以……你和哥哥……是真的分了？”

　　继母见许攸面色不对揪了一把女儿的胳膊：“你现在问这个做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说完安慰起许攸，“我们那边都说太好看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既然……既然分手了……那就不要放在心里……”

　　“阿姨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许攸难得没有驳继母的面子，她说的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上了年龄人的经验之谈。她又何必与她不愉快？

　　做完手术已经是凌晨四点多，许父毫无意识被转入ICU。

　　医生摘了口罩在门口说：“病人目前情况暂时稳定，需要在ICU留察。家属可以先回家，下午三点钟有半个小时时间可以探望病人。”

　　许攸点头谢过医生转头对继母和妹妹说：“阿姨，你们先回去。爸爸这边可能暂时不需要人，你们好好休息熬过这几天再说。后期需要护工我会找人，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下午我先过来，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

　　“哎，好。”

　　继母瞪大双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女儿带了回去。

　　许攸失魂落魄地走向停车场，拿起纸袋子蹲在地上吸了五分钟才勉强打起精神，即使浑身都在颤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也挣扎着坐到了驾驶室。

　　她必须要坚强，必须要。

　　沈逸伦在公司熬了一夜，最近通告统统暂停。公告是公司经过讨论发出去的，目的自然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但仍有几个品牌提出解约和索赔，合同规定代言期间艺人禁止有谈恋爱等行为，业务部也是焦头烂额。

　　沈逸伦想要给许攸回电话，却发现许攸已经关机。打了许久都没人接听。金泠那边倒是接通了，骂了他一句傻逼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已是嘟嘟的忙音，她把他拉黑了。

　　回到家中那股突兀的感觉越发明显，心里不安极了，沈逸伦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件事原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说，谈一场恋爱并不足以么让粉丝如此抵制。

　　圈里哪个人拉出来又是百分之百干净的？他充其量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曝光时机不佳罢了。眼下并非是爱情和事业必选一的死局，他选择了事业，也并不会因此放弃许攸。

　　所以沈逸伦坚信只要过了这个时间点，等第二笔投资回流……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终究太不安，沈逸伦坐在沙发上，脑子里空荡荡的。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举手无措过，他已经想好了……过了这段时间带许攸去希腊。她很喜欢海，也喜欢海边的白房子。他有信心经此一事，可以水到渠成的奔赴他的计划。

　　沈逸伦并非没有考虑过许攸的感受，只是觉得许攸一定会理解自己苦衷。

　　凌晨的街道上已经有零零散散的车流，许攸回到家定了下午两点的闹钟想要睡一会儿。

　　手机充上电密密麻麻的未接，最后一通显示十分钟前。

　　许攸回了一个电话给沈逸伦，即使是上午七点他依旧接了电话，看样子和她一样彻夜未眠。

　　“你还好吗？”斟酌良久许攸只说出这一句话。

　　沈逸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没事。”

　　“哦。”在目睹了那样多的谩骂之词后，许攸猜测沈逸伦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爸爸……”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删贴。”

　　她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想听的也不是这个。但沈逸伦似乎连听下去的耐心都没有。许攸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情，不准备同他聊父亲手术的事情。

　　“要是没其他事，我先挂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广播已在提示关闭通讯产品。

　　许攸听到一片喧嚣的杂音，但并不真切。其实他身边总是吵吵嚷嚷有那么多人，而她总要藏起来躲起来，和他装作陌路。就连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都要考虑会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为什么呢？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莫非他以为她打这通电话只是为了抱怨？或者是向他兴师问罪？许攸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刺了一下，语气不由带两分抱怨：“所以，你现在觉得是我拖累你了吗？”

　　“我没有。”沈逸伦拧眉，“等我回来再说吧，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马上要起飞了。”
　　好吧，是她不识时务。

　　挂断电话后许攸望着天花板睡意全无，她真的很困，眼压高头又疼，偏偏怎么也睡不着。以这种状态挨到下午一点，给金泠报了一个平安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赶去医院。去了医院才发现什么也送不进去。

　　继母已经在里面了，ICU一家只可以进一个人。算了，在法律中配偶份额也是高过子女的。许攸就拿着那些东西站在ICU的大门外等，直到护士提示才换了继母进去。

　　许父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意识昏迷，许攸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但她坚信他是可以听到的，梳理着他手上静脉血管希望他可以舒服一些。

　　就连哭也是不可以的，会影响到别的病人。

　　第二天，爸爸大概有了一些意识，但还是睁不开双眼，阵阵□□声中许攸心都快要碎了。到了第三天他似乎醒了，只是一声一声叫她的名字：攸攸……攸攸……你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

　　他很痛，医生为了平复他的情绪，给他打了止痛针。

　　许攸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听到这句话只觉两眼一黑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没有什么反应，一旁会诊医生已经围了过来。

　　血又腥又热起初她还很淡定地抹了抹嘴，摆摆手说没事。随后就被抓去肠胃科拍了片子，胃溃疡引起的血液回流，住院部的大门此刻也向她敞开。

　　金泠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带着粥和折叠床过来探望。

　　许攸：“……”

　　“我只是修养两天，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刚抢救回来。”

　　“你闭嘴，再说话我一个大耳光扇晕你。”

　　继母那边也送来一些东西过来，照她的话说就是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大忙她帮不上什么，做做饭跑跑腿她还是可以的。

　　许攸从来没有怨过她，但也亲近不起来，让她不要过来她也不听，于是反而觉得欠她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