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5、第 5 章

　　“哎？你们可别看我啊。我可没有照片给你们看，我是单身狗。”董晓春眼见情况不对打着哈哈。

　　金泠俨然是不想同这群心理年龄颇幼稚的小女生一起聊风花雪月，拉着许攸的手就往外走。

　　“你们干嘛去啊？”

　　“出去抽支烟，你要去吗？”

　　“才不！女流氓才抽烟！我们先进去了，你们别跑太远。”

　　许攸也是被KTV里有些憋闷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所以金泠一个眼神过来，她立马跟着她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雨点向两人扑了过来，许攸原本有些微醺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金泠纤细的手指打开一包黑蓝色555爆珠，薄荷味的烟圈弥漫在冷空气中。

　　这样凄风苦雨的天气是很适合倾诉的，果然过了一会儿金泠就掐灭烟头，转头问道：“赵承奕是谁？”

　　那样平淡又缓慢的语调，仿佛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

　　怎么会忽然说到他呢?

　　见许攸诧异的模样，金泠不自在的弹了弹烟灰：“别多想，只是听你梦里叫了两声……有些好奇……是很重要的人吗？”

　　许攸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说梦话了？吵着你了？”这说梦话的毛病，她委实控制不了。有时候醒来做的梦都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梦到了谁，更不会知道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

　　“我除了叫这个名字还说什么了吗？”

　　金泠回想了一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清楚。”

　　许攸默默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金泠淡定地摸索着烟盒上的锡纸：“这有什么？不过两句梦话，也不是每一晚都说……我告诉你，我以前还梦游呢！钻到冰箱前面偷吃冰淇淋……我妈还一直奇怪家里的冰淇淋怎么老是丢，后来发现是我干得！”

　　许攸大笑：“你不会半夜起来啃我脑子吧？”

　　“我又不是僵尸我啃什么脑子?快说！赵承奕是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攸压低声音：“是一个让我等了很多年的人。”

　　金泠又点燃一支烟：“看样子你没有等到。”

　　许攸笑了笑像是自嘲：“如果等到了，我应该不会来这，可能也不会认识你。“

　　“那我应该感谢他？”金泠瘪嘴，\\\"青梅竹马？”

　　“不算吧，他大我三岁。我初一的时候他高一，他高二读完就去了德国。等他大学快要毕业，我以为他要回国填了志愿留在成都。他又去了伦敦……这些年就这样兜兜转转，阴差阳错……”

　　“他知道吗？”

　　“我是应该觉得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讨厌这样的故事。”

　　许攸沉默片刻，认真地扒拉全是雨水的栏杆。她笑了起来：“我也不喜欢，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这样……其实，上个月他还在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我。准确说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喜欢过我。于是，我就问他有没有帅哥可以介绍？”

　　“他怎么说？”

　　“他愣了愣说好。”

　　“这招很蠢。”

　　“的确。”许攸咬着下唇，“可是我那时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也许不是真的答案，而是他一个态度。”

　　“后来呢？”

　　“后来，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富二代。挺帅的。大家一起去muse喝酒，上洗手间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今天精心打扮险些让他认不出来。我那天穿了条鱼尾裙，还撸了个妆。平时和他出去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当时就笑了，也没有解释。我想他是不懂的，结果他不懂。”

　　“男人都喜欢妖艳贱货，你却把他当做自己人，是他不懂还是你不懂？”

　　“后来他又断断续续给我介绍了几个——我越发不明白他几个意思。”

　　“你们两玩得还挺纯情的。”

　　纯情？许攸脑子里一瞬间全是赵承奕的脸，还有他相册中的莺莺燕燕。他本就好看，加上八面玲珑，从来都是万众瞩目。那个时候她喜欢试探他，见他假期总一个人全世界到处跑，开玩笑问他为何不谈女朋友，要谈就要谈比她漂亮的。因为，她就想他听说一句你是最漂亮的，但他没有。除了没有说明白，她几乎做了喜欢一个人可以做的所有事情。一路追着他，陪着他，想着他，烂桃花也都替他斩尽。

　　他唯一回报就是每年掐点送她生日祝福。

　　“你会每年都祝我生日快乐吗？每一年。”

　　“会的，无论何时何地，生死不辞在所不休。”

　　她那时笑的多开心，无非觉得生死不休等同一生一世。后来想想多傻，不过一句生日快乐，四个字。这样的事儿10086比他专业多了。

　　但她还是坚信自己的第六感，那个人也是喜欢自己的。于是找机会约了他的狐朋狗友出门，偏偏又寻了他必然会去的地方。果真遇到了他，可是他还带着别人。看见她他也不曾尴尬，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会儿大家一起吃火锅。又比如，他们一起吃饭，他隔着好远，见别人给她夹菜，会轻咳一声说她感冒了不能吃辣。那一刻她觉得他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她觉得她总能得偿所愿的。

　　就那样一次一次给自己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那天他说他要来找我，我就在九眼桥等他。从下午六点等到凌晨三点。我当时告诉自己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他来，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从我13岁喜欢到21岁。如果他不来，我就再也不见他，我讨厌那个唯唯诺诺满腹心事的自己。最后，他没有来…”

　　“我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开口。”

　　“不会后悔？”

　　“永不。”

　　“要不？回去喝酒。”金泠掐灭了烟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攸不记得那天夜里在群魔乱舞的包间里喝了多少酒，开始是一杯一杯，后来是一瓶一瓶。吓得肖静抢过话筒塞住了她的嘴。

　　许攸从Eason的《不如不见》唱到了谢安琪的《钟无艳》，唱到张震岳的《秘密》时终于忍不住躲到洗手间嚎啕大哭。

　　这些年的委屈，失落，嫉妒，遗憾和求而不得仿佛都在眼泪中逐渐消散。

　　是梦醒时分了。

　　金泠的酒量是在Work holiday锻炼出来的，她大一时想要去英国当交换生，可惜英国 pre-qualify的办理手续过于繁杂，名额也只有新西兰的四分之一。于是她在新西兰摘了几个月葡萄薅了几个月羊毛。

　　都说女人自带三分酒量，金泠就是在葡萄园中锻炼出来的女酒桶。

　　“我大学前两年一下课就去酒吧跑场，我妈说我不务正业，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才不听她的鬼话，后来还跑去参加快女选秀进了全国50强…不过那一届选秀没前几届热闹，第一名也籍籍无名。”

　　“金姐！看不出来啊！牛奔！”

　　“别那么夸张，我啊就是为了赚钱，一边赚钱一边到处玩！”

　　“这种好事！下次得叫上我！”

　　“哎呀哎呀！别闹了…老板要走了！我们可以撤了！”金泠拖着许攸往外走，“精神点，细节决定成败。”

　　“大家都快回去吧。”刘总坐在大奔中对众人挥手，“明天还要上班，大家早些休息。”说完摇上玻璃，汽车发动一溜烟就不见了。

　　看样子老板还有下一场，不过几个女生已经扛不住了，呵欠连天。

　　任是谁烟熏酒沁了大半夜都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也不需要谁送，打了两辆的士自行回了酒店。

　　等不及洗澡许攸就瘫倒在床上睡了，虽说心里已经做了了断，偏偏梦里都是他的样子，少年的温柔英俊，成年后的若即若离。迷迷糊糊中好像就在眼前，俯身看她。她就笑盈盈的望着他，想要伸手摸他的脸。他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只觉得月遇从云，花逢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

　　凌晨三点许攸酒醒了，酒精散去带走她身体的温度，发着抖从床上爬了起来。

　　窗口大开着，风把窗帘吹出飘摇的弧度，弧度下一个仿佛女鬼般的影子——是金泠。

　　“大半夜的，你要吓死个谁？”

　　“醒了？去洗个澡臭死了。”

　　“怎么，刚才没喝够？一个人喝上了。”

　　“你要是还能喝，洗完澡陪我喝两杯。”

　　许攸无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浴室的水温实在太过温暖，忍不住多花费了些时间。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金泠还像个雕像一样，定定坐在窗口。

　　“你这样，我有些害怕……这是7楼！”

　　“没事儿，外面有围栏的。”金泠转过头瞄了一眼许攸，“把头发吹干，小心偏头疼。”

　　许攸摇头，指了指头上阿三一样的浴巾：“就这样吧，我讨厌用吹风。”

　　金泠笑，月色下竟然显得几分魅惑，与她这样的娃娃脸着实不搭，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们之间因为一场酒宴培养出了几分默契。果然，一杯下肚金泠开始讲她的爱情，讲那个让她中夜起长叹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