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26、第 26 章

　　女秘书大概是真的非常喜欢那套衣服，隔着玻璃看到的第一眼就挪不动道了，指着墙壁问工作人员，得出仅供展出的答案后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有不满足她，她就躺在地上打滚的架势。

　　工作人员当然也没有做主的权利，后来是李二联系到服装的拥有者，打了个商量，三万块钱卖给了武红兵，这事儿才落下帷幕。

　　那天晚上的甲搓舞会上，女秘书迫不及待的穿戴整套彝族服饰出来。

　　别说，还真好看。

　　翻腾的火把旁，一个黑衣女人，纯黑的长裙子仅有盘口和腰线部分是红色，黑色显瘦，越发显得女秘书身材纤细婀娜不已。繁重的银片垂下如同纷纷细雨，穿着它的人在火光映射下眉目含情奢华迤逦。

　　但她又不跳舞，似乎只是想向众人展示新到手的漂亮衣裳，慢慢踱着步子，露出黑色尖顶的鞋尖，没过一会儿就不见了。

　　后来有游客以为那是个演员想要上去要签名什么的，到处打听。

　　许攸只能含糊道：“不知道。”

　　几个月中武红兵一共来了三次泸沽湖，期间换了三个不同的女秘书。每个女秘书无一例外都是年轻貌美，有艳若桃李的、有冷若冰霜的还有天真懵懂的，其中一个据说还是火把节的选美冠军。

　　许攸从一开始的震惊、八卦、无语蜕变成平淡、麻木、见惯不惯。

　　武红兵对女人向来出手阔绰，这一阔绰不仅表现在他对‘自己’的女人阔绰，他对酒店的女员工也不错，打麻将时会给棋牌室的姑娘们抽点，宴请客人会给服务生小费。所以尽管大家平日里都喜欢凑在一起讲他八卦，但每次他来酒店，女孩子们却又争着上去服务。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做这一行的女孩子最会虚与委蛇。

　　武红兵可能不知道，他在无形之中给酒店员工上了一节寓教于乐的社会学。

　　对于男性员工来说就是，财富和美女是共生的，首先你要拥有财富随后才可能拥有数之不尽的美女。而对于女员工来说就简单粗暴的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许攸对于武红兵的评价则是：一个满肚肥肠贪财好色色厉内荏的中年男人。

　　但后来这个评价又有了些改变，因为武红兵又来度假了。

　　大家伙在收到预订单后凑在一起猜测这次集邮武会带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一同前来。

　　更年轻？更漂亮？总不能是未成年吧？

　　谁料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四十出头的菲佣，带着两个长的极像的龙凤胎宝贝，八九岁的模样一人背着一个小书包，见了人就叫姐姐，乖巧懂事极有礼貌。

　　许攸几人有些懵以为接错了车，随后又来了一辆车，武红兵牵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从车上走出来，两人神态亲昵极了，肩并肩几乎是贴着彼此行走。

　　言谈间许攸发现那个斯斯文文颇有几分林黛玉气质的女人居然是武红兵的原配！

　　惊了个大天！现在医美技术都这么发达了吗？

　　后来的剧情就有一些离奇，武红兵拖着行李箱去前台登记，武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在前厅参观。然后三个人都停在了文化展那儿，武太太耐心的给孩子们讲解三色漆器和羊毛毡，武红兵办完房卡立马奔了过去，指着厅中那套同样华丽无比的日月星辰图案彝族服装对武太太说：“老婆，这套好看！我买给你！”

　　从销售部探了一个脑袋出来的许攸：“……”

　　武太太摇了摇头，好像是说衣服太花哨和她的年龄不太匹配。

　　武红兵才不管，摸着老婆的手说，怎么会呢？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年轻最漂亮的。掏出电话估不知道打给了老刘还是李二，报了个价格，再次如愿拿到展品。

　　许攸：“……”

　　所以，这位西门武拿得剧本是种马文中——虽然我的女人很多，但你始终是我最爱？？
　　以及，本宫一日，尔等终究是妾？

　　许攸深深觉得：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武太太拿到展品也并没有显现出太大的喜悦，淡淡地拿给后面的菲佣。反倒是武红兵既谄媚又讨好，与之对待小四小五小六的态度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看得出来两人感情不是伪装，武太太吃鱼，武红兵就拿着筷子一点一点给她挑刺，又是给她剥虾又是给她烫菜，一顿饭操作下来自己都没顾上吃两口。而武太太呢，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武红兵，眼睛里的浓情蜜意稠得快要滴出来。

　　两个孩子则安静坐在自己座位上吃饭，没有半点嬉笑和诧异，明显是看惯了。

　　许攸：“……”

　　她要是没见过前面几个，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全都是泡沫，一刹那的火花。你所有承诺，全都太脆弱。

　　武太太大概是属于那种性子单纯却充满智慧的女性。

　　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听，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附语：是这样啊！哇！好棒啊……诸如此类的话。她的态度很谦虚，又时常挂着笑，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好一朵温柔多情的解语花。

　　于是许攸更加不懂，怎么男人有了这样的老婆孩子还会看上其他女人？

　　她不是男人……

　　所以，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懂男人间那些龌龊的低级趣味。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是可以让男人死心塌地矢志不渝，许攸想只能是金钱和权利。

　　因此，对于武红兵的评价她又加上‘会演戏’三字。

　　一觉醒来得从未有过的舒坦。

　　许攸整个人精气神都回来了，皮肤嫩得可以掐得出水，就连眼角那片鸦青也消失不见。

　　白色的薄毯掀开一角，拉开窗帘床罩上满是落日的余晖。

　　她从被窝中爬出来，抱着膝盖开始发呆。

　　时间尚早，做些什么？

　　好问题，她也不知道。

　　眼神划过乱糟糟的房间，犄角旮旯都透露着一丝潦草。想着许久没有收拾过房间，许攸撸起了袖子。

　　人类的固有偏见之一：所有女孩子都热爱打扫卫生。
　　实际上：没有人类会热爱干活，强迫症除外。

　　许攸大学宿舍有一个处女座女生，每每和男友吵架都会从架子床上跳下来拼命做卫生，务必做到墙壁洁白如雪，地缝清洁无垢，瓷砖上没有一根头发丝。

　　许攸超级爱她，因为自己做不到。

　　床单被套全部打包扔进水池，手洗是不可能了，房间里没有洗衣机，只能晚上送布草间干洗。她不太喜欢酒店发的这套寝具，白惨惨的多洗几次就会微微泛黄，一看就是采购淘汰下来的次品货。但是有什么好挑剔呢？免费不是？要是花钱她必然要买最好的。

　　网上购买的25姆米真丝四件套上个礼拜就到货了，拜托客房的姐妹洗过熨过，铺开就是柔软的质感，华光似水，粉色珠光闪耀，伸手摸去滑溜溜，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打个滚。

　　网店老板的文案——适合裸睡。

　　除了换洗床单被套，还有许多琐碎的活计。

　　衣柜里的衣服要全部叠好挂好，梳妆台前的化妆品要按颜色从高到低依次排放。电视机背后和沙发侧面不可以有灰，就连路由器也要翻过来擦一遍。

　　最后就是清理地面和排水渠处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以后，许攸在加湿器里添足了矿泉水，滴两滴玫瑰精油，把按钮调到最小。片刻之后缕缕薄烟从椭圆形的壶口飘出，四散而去，犹如恋人般的甜腻气息萦绕鼻尖。

　　许攸停下来歇一歇，觉得大扫除这种事还是偶尔干一次好，天天这么来一遍，任谁都遭不住。
　　因为干活出了一身汗，许攸重新洗了个澡，贴面膜的间隙眯了会，随即认认真真做了法式美甲，

　　往日她其实最喜欢带亮片的水晶甲，亮晶晶的，可以做一个赏心悦目的花纹，然后镶嵌几颗漂亮的小珠子或者小钻片。但是因为职业原因，她们不能涂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只能选择淡粉或者白色，涂接近指甲的颜色。

　　但凡遇见客人问路什么的，倘若一只手伸出来红艳艳亮闪闪的，总显得有些轻佻和不专业。

　　收拾好一切后给金泠发去语音：“你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中午就回来吗？”

　　“哎……别提了！我去攀枝花了。”

　　许攸挺吃惊的隔着屏幕发了好几个问号过去。

　　金泠：“有好有坏吧，好事是Mrs车说这两天不算请假，但是作为交换发配我去攀枝花收账了。”

　　许攸好奇：“收账，收什么帐？谁的帐啊？怎么跑攀枝花收去了。”
　　“啊……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老刘整下的烂摊子。“金泠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当初酒店开业很多单位都是挂账。你也知道挂账这玩意，一月一结，半年一结，一年一结……总之就是现金没办法回流。有的单位甚至会赖账，电话过去都是推脱，说转财务部扎帐等通知，等着等着换个领导……哎？人家不承认了~！所以Mrs车说既然要账就过去面对面地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