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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子陨落 ...


  •   第一章:

      天澜十八年初秋的那一夜,幽冥之主以一人,一伞,闯入万重山,将诸多长老击退,劫走了仍重伤在床还未苏醒的聿珩仙尊。
      至此,回到幽冥之后,便再无音讯。

      朱颜殿旁滚烫的浴池中流淌着深褐色的药液,远远望去乍一看像是被鲜血染红。

      在迷蒙的烟雾中,仅有一个人影地趴在池边,周遭静悄悄地一片,不远处传来了翅膀扑扇时发出的动静,他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瞧了眼。
      一只体型硕大的黑鹰掠过天际,盘旋了会,最终谨慎地选择停留在距离天池不远处的树梢上,歪着脑袋眨巴着黑豆一样的眼睛瞅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牧听舟淡声问。

      黑鹰在薄雾中看不清他的模样,听到声音后连忙应声回答:“尊上,是裴应淮醒了。”

      牧听舟闻言,抬了抬眸,眼底的乏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动了动脖子,骨头发出毛骨悚然地嘎啦声。
      “他醒了?”

      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黑鹰缩了缩脖子:“是的,尊上,您要不要……”
      要不要去看看。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哗啦的一阵水声,方才还泡着浴池的青年倏然出现在它的身旁,指尖勾着绸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着。

      水珠滴落,顺着精致的锁骨滑过流畅肌肉线条,这一幕分明是格外养眼,黑鹰的尾羽轻颤,低着头不敢看他。

      “走了。”
      牧听舟松松垮垮地束起长发,黑鹰这才敢横唳一声,一跃而起,不高不低地朝着远方飞去。

      昏暗的夜幕之中,朱颜殿宛若屹立不倒的高山静静伫立于此。
      浓淡不一的雾气氤氲开来,隔绝了酆都城里嘈杂的喧嚣与满城灯火。
      牧听舟瞬息之间便到达了囚住裴应淮的偏院之外,稳了稳身子,抬起脚步跨了进去。

      他没有纳妃的喜好,自从上一次某个下属本着讨好的意思舔着脸送了个异域美人进宫,结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开膛破肚,而始作俑者在宝座上笑得畅快后,再也无人敢提纳妃的事情,所以偏院一直无人问津,直到这次将裴应淮安置了进去。

      偏院不算小,还未踏入内室的门就已经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苦药汤味,牧听舟一闻到这股味道就难受,忍不住微皱了眉头。
      黑鹰紧跟其后,扇着翅膀给他面前换换空气。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清晰地从内院传来,牧听舟拧着眉头走进内院,就见一个侍从挺着腰昂着首站在床榻前面,指着地上被摔碎成四分五裂的药碗:“给我捡起来。”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么一番好景。

      牧听舟索性看好戏似地倚在门框上,环抱着胳膊,想将面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床榻上的白袍男人岿然不动地端坐着,身躯挺拔,衣衫单薄却显得干净利落,面对着侍从趾高气扬的挑衅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这个人,比起阶下囚,更像是端坐高山终年不化的一捧霜雪,即便是浓厚的苦药汤味也遮不住他身上冰冷的风雪气息。
      几缕熟悉的冷梅香钻入牧听舟的鼻腔中,融入他的骨血里,让他感受到一股热烫翻涌。

      这股烫意烧得他七魂六魄都在颤抖,牧听舟咬着后槽牙压下心底的躁动不安,眸光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倏然亮起。

      他强压下心底恶劣的悸动,看见男人睁开冷邃幽深的黑瞳,目光虚虚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冷然和喑哑。

      “牧延。”

      “什么鬼东西?!我让你捡起来没听见——”
      那个侍从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寒芒闪过,他的瞳孔蓦然瞪大,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头颅就与身体分了家。

      紧接着,赤红色的血液四溅而出,一两滴恰好落在裴应淮的脸侧。
      那张万年寒霜似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眉头狠狠皱起。

      牧听舟却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捧着肚子笑得畅快。
      “师兄,好久不见。”牧听舟笑弯了眉眼,“唔,好像也不是很久,不过就是我闭了个关的功夫,师兄怎么落得这副惨样啊?”

      他上前两步,骤然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鸦睫轻颤,仔仔细细地盯着裴应淮漆黑的双瞳,一缕银色的发丝从肩膀处垂下,垂落在他的脸颊一侧,微微作痒。

      牧听舟抬起手,亲昵地将他脸上方才溅到的血滴给拭去,似是苦恼地问:“怎么办,师兄,你好像不小心被我抓住了。”
      下一秒,锋锐寒光出鞘,剑鸣声乍然响起,一抹银光急掠而过擦着男人的脸侧深深没入背后的石壁中。

      一道狭长的血痕顿时出现在他脸侧,血珠顺着下颌线的弧度滴落在衣袍上。
      裴应淮仿佛早就料到,身形丝毫未动,端坐如山:“你怎会在此处?”

      “因为这里是我的府邸呀。”银发青年语气轻快道,他嘴上这般说着,却是微垂着眼,细细地打量起裴应淮来。

      男人身上松垮地披了件外袍,从他的角度俯视下去隐约能看见身上残留着渗血的伤口,四肢被沉重的锁链给绑了个结实。
      他脸色苍白,唇色也白,只有那双黑瞳始终幽邃,像是半点掀不起波澜的深潭,从里面看不到一丝七情六欲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站在内院之中太久,牧听舟身上的血煞气在慢慢地褪去,逐渐被空气中的草药味给掩盖,一丝一缕随着两人倏然缩短的距离钻入裴应淮的鼻腔之中。

      裴应淮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不动声色地将领口稍稍束紧,悄无声息地拉远了与牧听舟之间的距离。

      不知是哪一个动作让牧听舟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张开五指轻轻扣住了裴应淮的脖颈,以一种不可动摇的力道将他的头重新掰过来以自己对视。
      “师兄躲什么呢?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说来,师兄还得谢谢我救了你一命呢。若不是我的九魂丹,师兄现在恐怕已经魂归他乡了。”

      谁知,裴应淮声音冷冽,吐出三个字:“穆穗山。”

      牧听舟:“……?”

      “青丘池,野鬼洞,归迷楼……”
      裴应淮掀开眼皮冷眼瞥了他一眼:“我救你的次数。”

      牧听舟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可我已经谢过师兄了啊?”
      “我已经谢过了,所以都翻篇了。”

      对,这和我想杀你不冲突。
      在心里自己说服了自己,牧听舟点点头,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一本正经:“当时我遇到师兄的时候,师兄出了好大一摊血,距离死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要不是我妙手回春将师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师兄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啦。”

      牧听舟顿了顿,想起方才他面无表情吐出的那几个名字,生怕他又翻旧账,索性直接竖起一根手指在他唇前紧紧贴着。
      欲盖弥彰似地问:“所以师兄想好要怎么报答这份救命之恩了吗?”

      裴应淮一张口就能感触到唇前温热的触感,闻着鼻腔中的气息,他闭了闭眼,继续听牧听舟自顾自地说话。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衬得牧听舟肤色苍白,唇瓣又极其红艳,像是从幽冥而来的艳鬼。

      艳鬼眉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唇齿间吐露的话语恶劣至极。
      “我知道师兄肯定心怀愧疚,所以我想了想不如这样,恰好我座下还缺个侍奉的人,师兄乖乖听我的话。”
      “说不定我哪日心情好,还会放师兄出门遛遛弯,你说呢?”

      裴应淮:“……”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被牧听舟清晰地捕捉到,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俯身蓦然凑近,微垂着眸,修长的指尖挑在男人的下巴上,用一种轻佻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番。
      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师兄从前位高权重,都没伺候过人吧?”

      “我先前就挺好奇的,以我师兄这副皮囊样貌,肯定有不少女修赶着上仙盟就为了见你一面。”

      “你说……若是她们看见自己心中备受敬仰的仙尊大人,摇身一变成了我座下最低微的奴宠,往后的日日都只能靠着伺候主子为生,都会怎么想?”

      “……”
      “想要仙盟掌印?”
      裴应淮的声音古板无波,略带着带点大病未愈的低沉喑哑,表情有些奇怪地看了牧听舟一眼。

      牧听舟:“?”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被气笑了,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匕首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匕首尖端朝下,抵在男人的胸膛前,牧听舟冷冷开口:“师兄,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给你两个选择。”
      “一,至此成为我的阶下囚,定下神魂契约,从此之后为我所用。不可违背我的意愿,不可反抗我的命令。”
      青年的语调轻缓,带着几分明目张胆的引诱和一丝胁迫:“相对的,我可以答应帮助师兄重塑剑骨,找回金丹,顺带着,那些你不愿意杀的人,我来杀。”

      紧接着,他语锋一转,声音骤然变得森寒冰冷:
      “第二个选择,现在就死。”

      裴应淮下颌紧绷,命脉被扼制着,竭力克制自己的动作。
      他一字没说,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他,就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的心思都看穿一样。

      须臾后,男人率先收回视线,垂下眸子,双手撑在身后,竟然抵着刀尖就这么坐了起来。
      尖端刺破皮肤,血珠顺着匕首的弧度滑落至牧听舟的指尖,烫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指尖。

      牧听舟思绪有些发愣。
      这是……要选择二了吗,是宁愿死也不愿成为他的奴宠吗?
      他不知为何脑中有些混乱,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近乎是坐在裴应淮的腰腹上了。

      柔软的银发轻扫过裴应淮的腕骨,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片刻后,他头疼地拧了拧眉心,将人顺势往后推了推。

      恍惚之间,牧听舟好似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小牧和小裴给大家拜年了(bushi)!
    推一推我的预收,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一看~~
    《招惹暴君后他对我言听计从》
    叶安淮一朝穿越,穿成小说里的炮灰将军嫡子,原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得罪当朝太子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为了活命,大少爷决定远离京城,小日子过得也算清闲。
    直到某一日,他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叶安淮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思考。
    ——想救人,但是好脏(准备无情离开),但又不能见死不救(遂又走回来思考),但真的好脏(嫌弃.jpg,来回踱步)要不然还是去喊人吧(掉头就走)。
    唰地一下,他干净的衣角被那人死死攥住,沾上了血污,刺目又显眼。
    叶安淮:“……”疯狂掐人中。
    他从未救过人,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家也不知从何下手,但他还是很礼貌婉转地问:
    “如果给你绷带,能自己包扎吗?”
    “如果给你水,能自己清理吗?”
    “如果给你吃的,能自己活吗?”
    “……”
    不过好在这人虽然看上去不好惹,但脾气意外得温和,不管叶安淮提出多离谱的要求,他全都一一应下了。
    叶安淮吃的穿的用的都极为挑剔,很会蹬鼻子上脸,又娇又作,就连他爹每次都能被气得够呛,偏偏这个男人对他是有求必应,上房揭瓦都有他在下面垫石头。
    叶安淮被宠得越发嚣张,无法无天。
    直到有一日,他亲眼看见他爹对这位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侍从恭敬跪下,悲怆地喊:“太子殿下,淮宝还是个孩子啊——!”
    叶安淮双目呆滞,一想起自己恨不得日日在那人头上作福作威,两眼一黑,倒抽了一口凉气,决定连夜扛着火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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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叶安淮哪里离家出走过,他这次一门心思地逃跑,甚至身上带了多少碎银都不清楚。
    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街边乞丐排排坐了。
    叶安淮泪眼朦胧,越想越气,凶狠地想干脆和这个狗贼太子同归于尽也好比坐这吹冷风得好!
    结果没走两步,饿得两眼昏花,眼看着就要摔一大跤,一只手猛地横来将他拽入怀中。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温暖的手蹭过他的脸颊,语气焦急:“有没有受伤,哪里痛,冷不冷?!”
    叶安淮低垂着头不想说话,鼻子一阵发酸。
    在众目睽睽之下,姬霂衡单膝跪在地上,替他整理好衣物柔声哄道:“是阿衡来迟了,少爷,我们回家好不好?”
    纯糖小甜饼,年上
    作精娇气美人x外温内冷蓄谋已久忠犬太子
    “你以为的偶然相遇,其实是我蓄谋已久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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