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救不了黑化男主》鹿茵衫

25、心魔

　　“这？！”庄风晚了两秒回头，见此立刻来到钟屺鹤身边，他捧起铜镜摩挲着裂痕，神情惊人地平静，但庄风却表情沉重，随后还是开口：

　　“思镜已经完成了任务，它......”

　　钟屺鹤仿佛被结界笼罩般毫无反应，像拧了发条似的一遍遍抚摸着铜镜上的裂痕，以至于指腹被割破出血，那抹鲜红才让他动作一滞。

　　“铛！”

　　恶鬼们的攻击并未停止，庄风再次挡开刀劳的尾骨尖锥，陡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从身后弥散开来，蒲饮香还在和小石努力对抗变成活死人的弟子，骤然被这杀意掠过，身体不由自主一颤，就像发现猛虎伏击的兔子，下意识就要逃跑。

　　“快，快走！”

　　庄风当即转身朝蒲饮香飞来，速度快得掠出残影，脸上居然带着些恐惧。蒲饮香只觉得腰被牢牢缠住，接着身体腾空开始后退，原来是小石用藤蔓将她捞起并跟着庄风迅速离开战场。

　　一直逃到十米开外他们才停下，躲在几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地关注钟屺鹤那边。他身旁倒是没出现类似影视剧的那种特效，也看不太清眼睛有没有变红啥的，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可是实打实地震慑到了在场所有人。

　　恶鬼们的攻击动作都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尤其是疫鬼，它已经意识到情况有变，甚至和蒲饮香他们一样开始远离战场，刀劳见此放声大笑起来：

　　“竟然......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它一跃而起，鬼气翻涌，双瞳鬼火由绿转白：

　　“圣体是我的！”

　　面对这全力一击，钟屺鹤却像被点穴似的毫无反应，可就在刀劳的骨刺即将触碰到他时，异变陡生。

　　“？！”

　　刀劳双瞳鬼火闪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它的骨刺尖端被钟屺鹤两根手指牢牢夹住，再进不能，钟屺鹤缓缓扭头看向它，那眸子里的墨色如深渊般令人胆寒，仅仅是注视，仿佛便能将它拖入十八层地狱。

　　“砰！”刀劳鬼连惊讶都还未结束，钟屺鹤拳风已至，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拳，瞬间将它击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骨刺粉碎湮灭，右臂骨头裂痕格外显眼，并不断蔓延至半副骨架。

　　太牛了我去。刚才用剑跟人打都费劲，现在只用拳头就能压制，这就是主角光环吗，蒲饮香震撼地看着眼前场景。

　　刀劳从冲上前到被打飞也就两秒钟的事，跟在它身后袭来的恶鬼也已经近前，只见钟屺鹤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但动作丝毫不慢，电光火石间，蒲饮香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钟屺鹤仿佛一步未踏，刚才啸叫着朝他扑去的恶鬼就躺在了他脚边，竟被一分为二，半边身体在地上不停抽搐。

　　上方观战的伥鬼见此不禁也心生退意，但圣体近在眼前，又实在心有不甘。然而就是这犹豫的一息时间，钟屺鹤抬头看向了它。

　　“不好！”伥鬼心中那点不甘立时烟消云散，急速转向开始逃离。

　　但钟屺鹤并不打算放过它，身形瞬息间出现在伥鬼面前，在它惊恐的眼神中扬起嘴角，剑光闪过，那颗丑陋的脑袋就掉了下来，骨碌碌滚了一圈，只剩瞪大的双眼与尘土无言相对。

　　仅眨眼的功夫，钟屺鹤杀死二鬼，重伤一鬼，把小石和蒲饮香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庄风眼神忧虑，不信任地对蒲饮香道：

　　“你说有办法阻止他入魔，是什么办法。”

　　她皱了皱眉，反问道：“能先跟我说说他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吗？”

　　庄风叹了口气：“这便是‘天生剑体’。”

　　“可天生剑体除了剑法天赋异禀，血肉能吸引恶鬼以外还能这样？”

　　庄风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在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但仍回答道：

　　“没错，我也不得其解，只能猜测他的神魂与普通人不同，一旦心绪变化过于剧烈便会产生强大力量，因此滋生心魔后更难控制，极易走火入魔。”

　　好嘛，原来你也只能靠猜。不过钟屺鹤身上的种种现象她目前也只好归咎于设定，要深究逻辑还是有些勉强了。

　　“所以，他这个样子要多久才会停下？”蒲饮香看着正大杀四方的少年问道。

　　“不清楚。”庄风微微摇头：“上回他是将视线内的活物都杀光才停息。”

　　“什么？”她傻眼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你、你确定这回结束他就会走火入魔？”

　　“他的心魔已十分强大，否则早已突破筑基。”庄风眉头紧锁，严肃道：“并且这次的敌人很多，他这副模样越久，心魔的侵蚀就越大。所幸按目前的恶鬼数量看来，封印并未被完全破坏。”

　　完蛋，那不能跑了呀。蒲饮香直呼不妙，万一钟屺鹤开完挂直接入魔，她的任务不就失败了吗？进度条在持续下滑，现在已经掉到了15%，她有预感进度条就是钟屺鹤入魔的倒计时，绝不能让它掉到0%！

　　“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庄风追问，她却只说：“人没了意识就不能走火入魔了对吧？”

　　庄风一愣：“......没了意识？心魔随思而来，倒也没错。”

　　“很好。”蒲饮香视线就没离开过对面：“等会他干掉那些恶鬼之后会冲咱们来，到时你协助我，我会想办法让他暂时麻痹，然后直接打晕他。”

　　再说钟屺鹤，只见他手持利剑，头顶七星，脚踏天罡，发丝飘舞，衣袖翻飞，右手一挥雾鬼烟消云散，左手一剑疫鬼节节败退。

　　疫鬼此刻心中后悔万分，它本想坐收渔利，却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隐匿在钟屺鹤眼中犹如裸奔，尽管它是紫衣中实力最强的，却依然被打得像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万鬼窟封印被破，从中涌出的恶鬼岂止百千，再加上雾鬼，他逐渐被鬼气包围，竟是连身形都模糊起来。

　　“他撑得住吗？”蒲饮香焦急地盯着被黢黑鬼气笼罩的人影，庄风没有答话，却暗自咬紧了牙关。

　　忽地，漆黑囚笼中迸发出耀眼金光，鬼气仿佛枯叶浴火般燃烧殆尽，那些驱使鬼气距离较近的恶鬼更是哀嚎着纷纷化为灰烬，浩然灵力简直像骏波虎浪，不要钱似的往外铺。

　　连疫鬼也被波及，小半个身体瞬间湮灭，但它不退反进，嘶吼一声伴随浓郁黑气闪电般向钟屺鹤冲去。

　　他抬手一挡，那黑气立刻像乌贼吐墨般弥漫开来，暂时遮蔽了他的视线，尽管钟屺鹤一挥剑就将黑气驱散，疫鬼却趁机逃之夭夭了。

　　“可惜，让那家伙跑了。”庄风不无叹惋道。

　　“先担心担心我们吧。”

　　蒲饮香紧张得直冒冷汗，现在所有恶鬼都已被钟屺鹤消灭殆尽，一些运气好没被杀死的雾鬼也已经四散逃逸，无渡山终年不散的浓雾正渐渐散去，天边泛白，日头露出，阳光久违的毫无阻碍地洒在身上，她却无心感受。

　　果不其然，察觉到在场没有活着的恶鬼后，那个少年偏过头，视线锁定在他们身上。

　　不成功，便成仁，上了！蒲饮香心一横，直接站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慢慢向前：

　　“师兄，你听我说，铜镜的事我很遗憾......”

　　边说边用余光扫视，见庄风居然没跟上来，还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禁大骂死魂魄，说好的协助呢？

　　钟屺鹤起初还没反应，“铜镜”一出口，他瞬息来到蒲饮香面前，神色如霜冻，发丝散乱，脸上、身上、剑上血迹斑斑，活像索命冤魂，他伸手掐住了蒲饮香的脖子，眼底嗜血的杀意还未褪去。

　　“已经......结束了......”蒲饮香双手扒着那只手，有些喘不过气，但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穆：

　　“师尊死了，恶鬼也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相信钟屺鹤并没有失去控制，因为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力度并不大，更像不愿接受现实的倔强。

　　果不其然，钟屺鹤闻言眼神暗了暗，随即神色痛苦地松开手，双眼出现血丝，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回忆潮水般淹没了他，长久滋生的业障化作孩童模样，嬉笑着要将他拖进无边炼狱，那是他自己。

　　心魔开始吞噬他的意识了。看着他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的手，蒲饮香立刻明白过来，轻轻握住了那只手，晨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师兄，活下来真的很不容易，对吧？”

　　蒲饮香鼻子开始发酸：“镜子没了，我的朋友也没了，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做错了什么？”她说着情绪也有些崩溃，这些天如何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明明不久前还生活在一个安全舒适的世界，她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泪水争先恐后涌出，她咬了咬下唇想尽力控制颤抖的声音：“为什么是我？”

　　钟屺鹤却怔住了，眼前哭得满脸泪水的女孩仿佛与当年那个男孩重叠，他也曾经无数次这样诘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我想不通，但我不想再纠结了。”蒲饮香胡乱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尽管比哭还好看不了多少：“你看，我就站在这里，我活下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宿命，那么现在活着，而且以后会活得更好，也是我的命。”她看着钟屺鹤，一字一句认真道：

　　“师兄，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

　　时间仿佛凝滞，所有的绝望、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全都停止了叫嚣，就像沉寂已久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顶开了压在身上的巨石，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突然从她握着的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力量，蒲饮香整个人往前一倾，然后就被陌生的气息环绕，她微微瞪大双眼，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实在太近，她都能闻到钟屺鹤身上的血腥味。钟屺鹤紧紧抱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再也回不来。

　　“不要......抛下我。”头顶传来他有些无助的声音，像负伤的野兽终于放下警惕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