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婆婆我决定不和离（穿书）》迟错错

11、卖鱼

　　第二日，关无艳早早醒来，先是用屋里提前备下的水洗漱好，接着就开始折腾装扮。

　　从前是没得选，任务要求装什么人，就得有什么样子，可现在，哪怕她身在渔村，又即将出发卖鱼，但只要她想，穿什么都是可以的。

　　很快院外便响起敲门声，准备好的关无艳出了房门，却见崔银莲竟是等在门外，左手提了盏风灯，右手提了个小小竹篮，里面给她装了水筒和几面蛋饼。

　　她看崔银莲，崔银莲也看她。

　　一身淡黄色的立领长衫搭了紫色马面裙，头发则盘在脑后戴了两根银色簪子，簪子尾坠下的红宝石轻轻晃动，柔光之下，关无艳被映衬得更加艳丽。

　　“艳艳这样真好看。”

　　崔银莲双眼亮得仿若两颗星子，她心中想：艳艳就该是这样的，旧衣素衫如何能够相配。

　　她心中清楚艳艳其实嫁妆单薄，但她也不问银钱来处，自己没能给她置办，还要管东管西管她如何买的做甚。

　　但是，得让儿子多多用功了，等考上举人，赚上银钱，让家里给艳艳多多地置办，那才好呢，这样想着，崔银莲便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儿子房门。

　　她不知道，门内的展和风此时状况很有些不好。

　　关无艳则不知婆婆心中所想，她默默接过了风灯和小篮子，院子角落的壮牛长哞一声已是蠢蠢欲动。

　　崔银莲送关无艳出了院门，看着她和爽老汉带头的队伍一起远去，一时心中忐忑，希望艳艳不要被知县家的人见着，那样只会平生波折……

　　天大亮时，运鱼队伍到达了顺余县。

　　城门还是原来的模样，不同的是，这一次队伍到了老兵身前，他先是背着手围着板车队伍转了一圈，看到后头驾牛车的关无艳也没什么反应，接着走回前头对着爽老汉说道：

　　“一人十文。”

　　队伍里顿时出现一阵骚动，爽老汉急了：“我打听的一人三文啊。”

　　老兵神情毫无波动，理所当然道：“你们这也不光只有人啊，卖东西的都要加钱，贯来如此。”

　　乍一听也是道理，爽老汉却舍不得这钱，他们出来的人实在很多，要每人都是十文，加起来便是很大一笔开销，万一再卖不掉鱼，此行岂不是亏大了。

　　正犹豫间，关无艳觉察到不对，驾着车从后方过来了，等停到爽老汉身边还没说话，老兵就皱起眉头呼喝：“这没到你呢，急什么。”

　　关无艳对这老兵着实有些佩服，自己如此好看一张脸，对方硬是没有半点触动，普通人即便没有邪念也会下意识放软些吧，所以这就不是一般人。

　　爽老汉接了话：“官爷，我们是一起来的。”

　　老兵这下有触动了，他不可置信问道：“她是渔村的？”他还当这是哪家商户地主的儿媳呢。

　　不过他反应很快，更是懒得多扯：“赶紧交钱，后面排着队呢。”

　　关无艳很清楚，她刚从那来，半个人影都无。

　　爽老汉被催得害怕，掏袖子到一半，突然转头看向关无艳，苦着的一张脸显然是在问：这下怎么办好？或者真的要交吗？

　　正此时，城门内出来个人，关无艳一看，是那天坐在城门边喝茶又盯人的年轻人。

　　踱步慢行的崔泽刚好抬头，这一眼就看到了关无艳，他真不是什么风流浪子，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再一看她旁边状况，当即加快步伐小跑了过去。

　　等到了，崔泽反而不敢看人，就朝着老兵问：“这是怎么了？”

　　老兵不说话，爽老汉见了心中一动，知道这年轻人或许能帮上忙，赶紧就将情况说了。

　　崔泽脸色微变，哪里就要一人十文这么多了，不论是挑着担子赶集的，还是朝海那卖鱼行商进城的，从来也不过就是多加两文。

　　为什么他清楚？自从他得了县令大人首肯混到这差事，就下功夫查了这些人从前记下的那乱七八糟的账本，只见过三文和五文。

　　果然这老兵是贼心不死，趁他不在就要狠捞一笔。

　　但是当下，他也不能半分面子不给人留，便尝试着打圆场折中一下：

　　“这样，你们是第一回来顺余县卖鱼吧，看你们渔民也不容易，这次就一人交五文，和其他附近乡亲都是一个价，他们的货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回头你也可以打听打听。”

　　爽老汉连连点头，谁知老兵却是不干了，也不知是不是有怨气憋得太久，一朝爆发，不仅不认同崔泽说的，还决意为难起人来。

　　“最近城里戒严，陌生面孔都得盘问，就是女子孩童都不可放过，还别说，县令大人下令那天，这女子刚巧就来过，我现在要查你们货物，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说着就走到最近的板车前，粗暴地扯开桶口的草编盖子，捞出条鱼就往地上砸，砸完了，手继续往里伸，同时还冠冕堂皇道：“我要看看桶底。”

　　关无艳本不欲惹事，但她知道这一条鱼一文钱对村民们有多重要，而且主意还是她出的，当下便要上前阻拦，那头崔泽气得吼了出来：

　　“你这也胡说八道得没谱了，我定要去告上一状。”

　　这话可是捅到马蜂窝了。

　　“我替大人排忧解难的错了？我一心想替衙门增收又错了？你不就疑心老子贪污嘛，你倒是看看我这一身，从里到外我是穷得明明白白，别说我没贪，就是真拿了那也是应当的，我上任，我上上任，历来都是这个规矩。”

　　“年轻人要出头我明白，你找别人呀，找你那坐班房的爷爷想办法去啊，找我你图啥？心思不用在正途上，钻营到了大人跟前便胡说一通，你懂个屁，你就是个笑话。”

　　“你再看看他们，人是进去卖东西，是去赚银子，这鱼多贵啊，十文还掏不起吗？见个姑娘你就头脑发热，要你做什么好人，我今天还就收定了。”

　　话音落下，另一头的老兵走来站他身后，支持的意味明显。

　　崔泽被这一通控诉给说愣了，多渔村村民也愣了，爽老汉见势不对，当即改口喊话：“该交该交，我们这就掏钱。”

　　因着刚刚那一出，关无艳早已恢复平静，这下总算是有了机会说话。

　　“我们第一次来，对县里很不熟悉，也不清楚什么忌讳，不如合作一场，要是你能喊到人带着他们，指点下合适的买卖地方尽快售出，入城费我们便按老规矩交五文，但是买卖里赚的，我们能抽出一成来当作酬劳，至于你们自己怎么分我们就不管了。”

　　“如何？”

　　崔泽刚回神又陷入震惊，还能这样吗？他岂不是枉做好人？不，他根本两头不是人。

　　爽老汉肉疼，但是转念一想，只要能卖掉，今天就算成功大半，剩下的得看能卖出什么价钱。

　　老兵终于正眼看了看关无艳，这个收场他着实没有预料到：“行！”

　　话一出口，脸上就有了高兴表情，他却是先朝向崔泽假模假样地问他：“官爷，我这给亲戚找个活，可以吧？入城费照五文收，总没意见吧？”

　　崔泽想哭，原来他真把人给得罪狠了，什么官爷，讽刺谁呢，他就是个白身，自愿找来的这活，祖父果然说得不错，他简直自作聪明！

　　老兵不等他反应，让身后的同僚帮忙收入城费，自己火速跑到附近妻弟家，喊了他们一大帮兄弟过来。

　　爽老汉倒是凑到崔泽跟前说了几句好话，崔泽心思很乱，脸面也是丢尽，当下摆摆手告辞离去，看样子，这自找来的差事他是不会再做了。

　　关无艳不过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以后不会再打交道的人，她也懒得费上心思多说什么。

　　老兵的妻弟来得很快，自从禁海后，顺余县及周遭能赚钱的活计便越来越少，今天刚好就空着，还顺路叫上了一帮邻里，爽老汉这会已经带着小子们将板车挪到了城内的大路边上。

　　双方一会和，对方先谈起了鱼价，爽老汉心中无数不敢报价，关无艳就直言了当说了：

　　“你们当地人想必更加清楚，再说这卖的多卖的贵，你们拿到的也就更多，不如这价钱就按你们带去的地方，看着定了吧。”

　　老兵妻弟也是个爽快人：“行，那就这么定了。”

　　队伍分作几支被他们领走，关无艳驾车跟了爽老汉这一队到了条热闹街道，路人看她，她看店铺，两边商铺繁多，上回的首饰衣裳便是在这买的。

　　爽老汉凑过来问：“你原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关无艳笑笑：“差不多吧。”一样的卖法，她本来想找的是那客栈老板，实在不行才会自掏腰包。

　　事情算是办成，若无意外那些鱼很快就能卖掉，下回爽老汉自己就能来，再有什么鸡毛蒜皮的拉扯她就不管了。

　　现下想来，这钱本就不难赚，海鱼是真的很好很好吃，不需要多少手艺，随便一蒸都是美味又多营养，村民们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引着踏出第一步罢了。

　　未知令人恐惧，知道太多的关无艳心里也不轻松，灾难接踵而至，她也要为自己做些准备。

　　眼见爽老汉和带队的老兵妻弟越聊越是熟络，关无艳便在这时和爽老汉等人分开，崔银莲其实白担心了，她根本不会站到鱼摊前面吆喝叫卖。

　　关无艳去了杂货铺，与此同时，关知县的府中，有一个人正在面临着关键时刻。

　　府上庶出的四小姐今年不过十岁，姨娘死得早，身边只一个小丫头陪着长大，往日里很受轻视性格也怯弱，不过比起从前大小姐过的日子，其实尚算安稳。

　　可在前一晚，这四小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时，内里已经换了个人，她来自某个称作现代的地方，而今复活成了这关家的庶四小姐。

　　也就是关无艳看过的书中，那位在商业路上大杀四方的女主角。

　　四小姐一捋清楚原身的记忆，就对所处家庭有了本质了解，当即便做出决定：离开。

　　正发愁这关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嫁人根本走不掉的状况，身边的小丫头就带来了一个契机。

　　前日府上遭窃，贼人还留书威胁了关知县，之后的全县搜捕也不见成效，那守门的婆子一家早被关起，至今水米未进，但也就这样了，县令因为没抓到人，不敢真把人打杀了去。

　　也许她可以利用此事做些什么……

　　关知县这几日确实心惊又发愁，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金银，自然也能拿走他项上人头，也不知怎么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煞星盯上了，估计那死在县城几里地外的大半山匪，也是此人所为。

　　接着便是今日朝食后，那被他忽视许久的小四来请安，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她在说什么？

　　希望能为父分忧，由她来带走柴房的那一家人去到庄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