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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猫咪死了哦。”

      铃屋有一天突兀地和我说。

      我当时还在看期末考复习资料,反应慢了几拍才想起他在说什么。

      别过眼,只见他正百无聊赖地踢着拖鞋:“我今早去小树林看了,它还在原地,但是没有呼吸了。”

      内野老师那件事后,我们把它放在较为安全的地方后,每天会去给它喂一点水和食物,除此以外也无能为力了,毕竟宿舍不可以养宠物。

      “这样啊。”
      我整理好资料,拍拍裤子站起来,“那我们去把它埋了吧。”

      他还是坐在地上,闻言仰起头看我,面露疑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它都已经死掉了。”

      “又不是做每件事情都需要目的和意义,”我撇撇嘴,“我只是单纯地想做而已,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啊。”

      他想了想:“那就去吧。”

      兜兜转转,我们又回到了那片树林的枝丫下。猫还安静地躺在那儿,与之前的差别是腹部再也没有了起伏。

      我琢磨着去哪里找个铲子挖坑,走神了两瞬间后突兀地发现铃屋这个狠人已经开始徒手挖土了。

      我大受震撼,握住铃屋的手腕试图阻止他:“你不疼吗?”

      他依旧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不疼啊。”

      这儿地面的泥土并不松软,甚至可以说很坚硬。他手腕的触感很凉,我低下头,看到他的指甲有几个已经裂开了,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

      嘶,看着都疼。

      我一脸正色地对他说:“铃屋,你知道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是使用工具。”

      我对他说,“先去洗个手,然后我们去找把铲子。”

      有了铲子后,为了让他的指甲不继续崩裂,我主动承担起了挖土的职责。铃屋则是蹲在旁边托着脑袋,注视着我吭哧吭哧地在泥土里挖出一个小坑。

      “然后呢?”

      我指挥着他:“把小猫放进去,然后我把土埋上。”

      他乖巧地照做了,再我努力填坑之时发表了感想:“果然很无聊呢,真子。”

      铃屋喃喃地说:“无论是参加人的葬礼,还是帮猫咪做一个坟墓,都很没有意义呢,他们都已经死掉不是吗?”

      我停下来扶着铲子休息了一会儿,回答他说:“葬礼与坟墓的意义并不只是为了死去的事物,也是为了活着的人与物,可能是......为了纪念、为了宣泄、或是为了让留下的人更有动力活下去。”

      从他的双眼里我能看见大大的四个字“我不理解”,但我也并没有试图让他理解这类关于死亡与生命的宏大主题,毕竟铃屋是一个十分缺乏常识的人,能知道这两个词语用日语怎么写就谢天谢地了。

      我举了一个例子:“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身边亲近的人死去了,他会感到难过,所以会选择去纪念吧。”

      “嗯?那我并不会感到难过啊——死掉了就是死掉了啊,为什么要难过呢?”

      我想了想问他:“如果是我呢?铃屋你会难过吗?”

      天使脸庞的白发少年歪歪头,声线飘渺有如圣音,吐出的话语就依旧残忍十分:“要讲实话吗?应该不会哦。”

      “哇,好冷漠啊。”
      我也算是预料到他的反应了,低下头继续填坑,“如果铃屋你不幸身亡了,我还是会难过一会儿的。”

      他半响才“嗯”了一声。

      .

      凉子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并不会达成预设的完美结局。

      就像是小时候渴望一对温柔的父母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努力救助的小猫最后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湿润的泥土上慢慢死去;即使一起埋葬了猫咪,我与铃屋最终还是没有在死亡这个话题上达成一致。

      以及——我明明希望是某位老师得到惩处,却被关进了阴暗的禁闭室。

      我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也并不喜欢这种地方。
      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我在这儿遇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他举起右手欢快地朝我打了个招呼:“嗨!真子!”

      ......我并不是很想和他“嗨”。

      我叹了口气在白发旁边坐定,问道:“铃屋你怎么进来的?”

      “我?”铃屋一脸兴奋地说,“有几个人找上我,说要教训我,我就把他们全打了一遍。”

      “不过最后不小心被教官发现了......”

      好家伙,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也就只能他用了。

      我正感慨着,边听他问我:“真子你怎么进来了?”

      我“啊”了一声:“我打了镇田老师。”

      “唔。”
      他托着脑袋,“我还没有打过老师呢......下次我试试。”

      我噎住了:“无缘无故的,你就别去瞎打了。”

      “那你为什么要打镇田老师?”

      “我本来去办公室里问他题目,结果他把手伸进了我的裤子,所以我打了他。”那种恶心的触感还黏在身上,但我试图将语气放轻松,“不过我打不过他,所以跑去找其他老师告状了。嘛,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就被关进来了。”

      “为什么伸进裤子就要打他?”

      我瞬间痛苦面具。
      哇,连这个问题也要我帮他补课嘛。

      我想了半天,总觉得说的太露骨会很尴尬,刚想憋出一句“因为这不好”,结果他下一句话说:“以前’妈妈’把手伸进我裤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打过他呢。”

      我感觉自己的重点跑偏了。
      不是,为什么“妈妈”是用“他”称呼的啊?

      我缓缓挠头,这已经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奇怪却异常合理的假设:“你的’妈妈’是男的?”

      “是哦。”他眯起眼,似乎很开心的模样,“每次他奖励完我,都会把手伸进我的裤子,只要我不动就会夸我是好孩子哦。”

      嘶,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得知了他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去。

      “不对,这是犯罪,是不好的事情。”
      我试图纠正他因过去经历而产生奇怪的观念,“以后再有人莫名其妙这样做,你就打他,就算是你’妈妈’,你也要打他。”

      “如果是真子也要打吗?”

      “首先我才不会这么变态......”
      我嘴角抽搐,“其次,铃屋你得有自己的判断,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该不该打,打的话程度是多少。”

      “好麻烦啊。”
      他把自己瘫在地上,“为什么不能像人类和喰种一样区分呢,有赫眼的喰种就打,没有的就不打。”

      “非要说的话,是因为人类社会有及其复杂的道德界限与法律法规。”

      “那为什么真子你会被处罚呢?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言简意赅地表示:“因为学院高层是一群傻逼,而我不得不从这个该死的学院里毕业才能找到高薪的工作。”

      当然,我还咽下了一句话。

      除了这里以外,这个喰种与人类交织的社会也是烂透了。

      铃屋看着我说:“真子,你好弱哦。”

      我苦笑着着禁闭室灰色的墙壁,没有反驳他而是喃喃自语着:“没办法啊。”

      为了不辜负他人的期待,我还是得在这个垃圾世界怯懦地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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