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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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答应裴钰多的请求后，他就在镇上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了晚饭，回到那栋房子附近，目光死死盯着房子不放，半晌才眨一次眼睛。
他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
夜幕逐渐来临，一阵寒风拂过，天空竟飘起白糖大小的雪粒。近年极端天气频发，不是夏天太热，就是冬天太冷。
本来他们地处南方，冷虽然是刺骨的冷，但冬天里少有下雪的时候。
白逸抬眸看着一颗颗雪粒下落，偶尔有风吹来，卷起雪粒，细小的白色颗粒点缀上面，像是看不见的小偷偷了谁家的白芝麻。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雪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穿过掌心，掉到地上，他想到那个猪圈里的女人，不由喃喃道：“下雪了，应该很冷吧，不知道……”
自从白逸变成鬼后，就再也没有知觉，可做鬼的时间太短，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作为演员，冬天演夏天的戏时，还要在嘴里含住冰块，避免呼出白气，影响拍摄画面。
这些体验，加深了他对冬天的印象，哪怕目前无法感受一二，但一想起身处漏风猪圈里的女人，还有她单薄的衣着，心里止不住地担忧。
“是啊，好冷。”裴钰多裹得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可当冷风触碰他的脸庞时，就像是一张凉如寒冰的那巴掌袭来，猛地拍在他的脸上。
他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身强力壮火力还旺，对此都有些受不住，那个女人又能受得了吗？
想着，裴钰多不由自嘲笑了笑，白逸听见笑声，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裴钰多摇摇头：“没什么。”他抿了下唇瓣，接着道，“就是想了下，这天气我都觉得冷，她会感受如何。但后来又想，如果这不是第一次，没准她比我这个年轻人还抗冻。”
“她”指的就是猪圈里的那个女人，裴钰多的言下之意，白逸也能明白，抗不抗冻要么是天生，要么是不得已的习惯，可无论是哪一种，也没有把别人关在猪圈里忍饥受冻的道理。
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这个话题似有千钧，坠在他们嘴上，让他们难以再开口讨论。
眼见相隔很远的路灯纷纷亮起，白逸估摸着时候不早了，怕没车回去，正打算提醒裴钰多，却见原处乌泱泱跑来一片人。
白逸顿感不妙，飘到那群人中间，听到其中有人说：“就是前面那个小子，就是他跑去派出所报的警，说福智叔把媳妇关在猪圈里头。没想到还是个愣头青，报了警居然不知道跑。”
“裴钰多，快跑，”白逸赶紧回到裴钰多身边，“他们是抓你的，就因为你报了警。”
闻言，裴钰多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白逸极速飞到半空，一边观察那群人的情况，一边为裴钰多指路。
身后那群人见裴钰多跑了，不再装模作样，领头的大手一挥：“弟兄们，快追，别让那小子跑了！”
好在裴钰多个高腿长，一步顶普通人两步有余，还有白逸这个导航给他指明方向，趁没人注意，几下窜进一个草丛中，躲过了人群的追捕。
仗着旁人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白逸大喇喇地站在路边，一旦有风吹草低，也好及时给裴钰多通风报信。
直到人群远去，没有回头的意向，白逸才松一口气。他蹲到裴钰多面前，和他对视。短暂地互相凝视，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沉重，重到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哟，这不是白福智的大儿子白逸嘛？”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吓了二人一跳，反应回来又觉得不对，这人怎么偏偏和白逸打了招呼。
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又是一个鬼。白逸又要松一口气，随后马上止住。
这个女鬼明显是认识他的，可是他不知道她是谁呀，白逸刚要呼叫系统问个清楚，却被女鬼抢先一步，替他解惑。
女鬼瞧出了他眼底的陌生，善解鬼意道：“我死得挺早，你不记得我了也正常，要说你叫我什么，我也分不大清楚，干脆就叫我小余好啦，反正人都死了，叫什么不重要了。不过这时间还真快，一晃你都死了十二年了。”
白逸一噎，不明白这种感叹小辈长大的语气，用在鬼身上是否还合适。
“对了，你回来做什么？”小余问，“救你妈妈呀？”
“什么他妈妈，”这时候，另一个女鬼冷哼一声，“强.奸出来的玩意儿，还好意思叫妈。”
话音一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说什么？！”这是白逸的。
“青青。”这是小余的。
那个叫青青的女鬼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白逸却控制不住情绪，逼问她们：“什么意思，什么叫强.奸出来的玩意儿？还有，她为什么会被关在猪圈里，我们去报警，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抓裴钰多？”
“原来裴家小儿子真的能看见鬼呀。”小余感叹一声，见白逸表情越来越急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真相告诉了他。
他的生母，也就是齐真，是被拐卖而来的，这也就是青青刚才为什么说白逸是强.奸出来的。
“为什么不报警？”白逸听得目眦欲裂，可是很快想到裴钰多不久前的遭遇，他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耷拉着脑袋，问不出后面的话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裴钰多，他和白逸一样，经历了愤怒，到现在的挫败，低着头，眼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一直呛声的青青见状，生出不忍，难得温和地劝慰他们，却道出了另一个骇人的秘密：“没用的，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有白福智那老毕登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你们就别指望他良心发现了。”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裴钰多瞪着她们，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几句话。
“啊？”青青一怔，她眨眨眼睛，晃着发懵的脑袋反问：“他没告诉你啊？”
小余无奈地唤了声“青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事儿怎么好给别人说。”
白逸不是原身，他不知道原身的死因，剧情里说是意外，但从她们透露的细枝末节推断，意外可能真的是意外，不过其中的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事儿，”白逸试着套话，“你们说吧，我不介意。”
小余闻言，和青青面面相觑片刻，才斟酌着语言，简要地向他们讲清楚来龙去脉。
当年白福智在人贩子手中买下齐真后，通过强.奸她生出了白逸。一举得男，白福智很是高兴，尤其是白逸长得像齐真，从小就漂漂亮亮的像个瓷娃娃，带出去很有面子。
后来齐真接连生了几个女孩，被白福智转手卖了之后，他对白逸更是上心。只是白逸长得越来越像齐真，身上看不见白福智半点影子，村里人见状，一时谣言肆起。
除此之外，白逸的性格在白福智看来，也像个女孩，不仅常常背着他给齐真送吃的，还屡次拦下他，不让他动手打齐真。
对白福智而言，哪有丈夫不打媳妇的道理，次数多了，他心里生出不喜，直到二儿子出生，这种不喜顿时达到顶峰。
之后不知道是在哪个人的建议下，说走旱路滋味不比水路差，白逸还长得那么漂亮，关了灯谁管是男是女，而且男的还不会怀孕。
白福智还真起了心思，在白逸十四岁的时候。但第一次他没有得手，被齐真搅了局，自此以后，齐真时不时被他关进猪圈。
不过后面几年他倒没再动手，其他人以为他歇了心思，不曾想白逸十八岁那年，他再度出手，只是白逸长大了，也增了不少力气，虽然不比白福智，可还是有能力反抗。
结果白福智失手，一把把白逸推倒在地，他后脑勺磕在了火炉的一角上，铁质炉具，白逸当场昏厥过去。
白福智慌了神，他小心探了探白逸的鼻息，察觉还有微弱的气息，拿过手机，刚按了一个1，手指却停在2上，没有继续按下去。
他转身坐回床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白逸咽气，第二天一早，对外说白逸脚滑撞到了炉子，因为没有及时发现，意外身亡了。
“畜牲！”知晓前因后果，裴钰多紧紧咬着牙关，从牙齿缝里艰难挤出这两个字。
“是啊，听完这些，谁不说一句白福智畜牲不如。”小余做鬼时间是在场的三个鬼里最久的。
在这个不大的乡镇里，她看尽了里面藏污纳垢，每每想起，都心惊不已，尤其是她生前还有一个女儿，她和他父亲还在这个乡镇里相依为命。
好在女儿今年就要高考了，只要考出去，她就能带着她父亲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
白逸没想到原身的死，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他想起原身在裴家楼下徘徊不前，想起裴延钊法医的身份，剧本下隐藏的真相，似乎正一点一滴地呈现在他面前。
可不等他理清楚，一道人影窜了进来，扯住裴钰多的袖子。裴钰多刚要挣扎，来的人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她看不见鬼，只能对裴钰多道：“跟我来，我带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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