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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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裴钰多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凝重，问他怎么知道裴延钊的名字，白逸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明明是个客观得不能再客观的事实，白逸却觉得裴钰多仿佛抓住了他的一个把柄，这个把柄似乎还有些见不得人，但细究一番，他和裴延钊又哪儿见不得人了。
不过好像是有些不好宣之于口的秘密，比如说他暗恋裴延钊这事……不对，暗恋裴延钊的是原身，又不是他，他心虚个什么劲。
“因为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想明白后，白逸如实告诉裴钰多，态度坦荡得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裴钰多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眉目舒展，随即又靠拢一起，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高中同学？那你岂不是……”
他合上嘴，没有说下去。
看白逸的面孔，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而裴延钊如今快三十了，那白逸岂不是去世了快十二年。
最好的年华就离开人世，变鬼了还在人间逗留这么久，那么白逸的心底的遗憾，得是有多深。
不对，既然白逸和裴延钊认识，那么白逸找上门，或许就不是因为他。不然初见时，白逸怀疑他能看见鬼后，就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这一点点的试探，不像是提前知道他具有这样的能力，反倒是无意间发现，想要通过探索来探明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和裴延钊的关系，会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那么简单吗？否则为何做鬼了，他会找上裴延钊。
裴钰多抿了下唇瓣，撑着伞继续往前走。不管怎么样，能看见白逸的是他，不是裴延钊，这就足够了。
白逸没有发觉裴钰多突然沉重下来，他笑笑没有在意，甚至还有心思逗一逗裴钰多，让他叫声哥哥来听。
在他的逗弄下，裴钰多芜杂的思绪渐渐抚平。
他掏出耳机带上，在白逸不解的目光中，干涩地解释：“装打电话，不然有人看见，可能会觉得奇怪。”
借着耳机的遮掩，他悄悄红了耳尖。
白逸没注意到这些，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冲裴钰多竖了个大拇指，夸赞他真做事细致。
有了耳机，他们之间说话也大胆了些，等到了裴钰多打工的地方，白逸望着人来人往的商场，才渐渐收了声，左顾右盼。
县城的商场并不大，地面上只有两层楼，要是再加一个地下停车场和超市，合起来算是三层。
“你来是做的什么工作呀？”白逸观察着周围的布局，猜测裴钰多打工的项目，可不管怎么思考，也想不出来裴钰多适合干什么。
照他颀长的个头和俊帅的外表，倒挺适合当模特，但这个商场小吃店看起来倒挺多的，服装店一眼望去，也没见有几家。
何况实体店的模特，应该不多见，就算裴钰多外形条件优越，也没有平台提供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裴钰多收好伞，表情淡然道：“扮玩偶。”
“嗯？”没了太阳，白逸动作就没了顾忌，他飘到裴钰多面前，上下打量他：“是穿玩偶服的那种吗？你扮演的谁？看看我认不认识。”
裴钰多把伞塞到书包里，望着白逸激动得有些发亮的眼睛，又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抱歉，我不认识它。”
白逸刚想问他小时候不看动画片吗，很快想起他母亲对他的态度，微微张开的嘴唇，转瞬又闭上。
通过这几天对他家的旁观，他小时候很可能没怎么看过动画片。
他的家庭条件放在这座县城里，其实算不上差，甚至能说得上不错。
父母都是体制内的员工，早些年还做了点生意赚了钱，哥哥也已经开始工作了，还是公安系统里的正式编制。
这样的条件，作为家中的最小的孩子，本应该是如珠如宝地长大，偏偏过成了除了哥哥，父母不怎么待见的样子。
白逸不明白，为什么裴钰多会遇上这样的事，可是他和裴钰多相识不久，更不想去戳他的伤疤，究根到底。
于是他笑着裴钰多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认识的也很少，说不定你穿的那个玩偶服，我也不认识。”
说着，他以坚定口吻道：“而且知道这么多玩偶的名字算什么，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多认识几个知识点，比认识什么玩偶强多了。”
裴钰多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轻声笑了笑，随后点了下头，肯定他的话。
“那你在哪儿工作啊，”白逸见他笑了，舒一口气，松快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可以，但很无聊。”裴钰多想了下，掏出手机，问白逸，“时间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看场电影？”
听到电影两个字，白逸的眼睛又亮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应下，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心里头天平的指针晃来晃去，在陪裴钰多和看电影之间摇摆不定。
他看了会儿裴钰多，又看了会儿他的手中的手机，最终咬牙伸手指向了手机：“我怕打扰到你工作，还是去看电影吧。”
裴钰多望着白逸隐忍般选择了电影，仿佛做出了重大的牺牲，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解锁手机，弹出电影的页面，刚要问白逸看哪部，又听见他说：“要不是还是算了吧，你挣钱也不容易。电影也不是必需品，没必要额外支出一笔钱。”
裴钰多滑看屏幕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白逸一眼，又低头看着手机，微笑道：“我不缺钱，这赚的也是零花钱，迟早要花，花在你身上和我身上，没什么区别。”
其实裴钰多说的没错，他虽然不受父母待见，但他的父母好面子，在衣食住行上从未短过他什么。
平时学费生活费，该给的他们也会给，而且裴延钊工作这么多年，没结婚没孩子，平时花销也少，存下了不少钱，偶尔还会转点给他。
他不收，裴延钊就直接转到他的卡上，真要论起来，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可能在同龄人中还能拔得头筹。他也没有逞强到认为这是欠他们的，不该花他们的钱。
反正成年前，父母有义务扶养孩子，他花这个钱天经地义。只要把他们花在他身上的每笔钱记好，等以后工作赚了钱，该还回去的，他一分不会少。
更何况，他给白逸买电影票的钱，是他挣来的，他花得心安理得。
听到裴钰多的解释，白逸不再拒绝，他飘到裴钰多身旁，和他一起挑选影片。
恰逢假期，上映的电影的类型还挺多的，他们挑挑选选，看了评论和简介，确定了一部悬疑犯罪片。
看到支付成功，白逸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鬼也需要买票吗？”
做鬼时间太短，他忘了他已经不是人了。
裴钰多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需要……吧。”他沉吟片刻，试着说，“白嫖不好。”
确实，就算是鬼，也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给创作作品付费。
之后裴钰多先带着白逸去他工作的地方，认个路，再领着他到三楼的电影院，告诉他电影开始的时间，哪个房间和他下班的时间。
如果白逸看完了电影，可以到处逛逛，等他下班了过来接他，也可以去他上班的地方，等他忙完了一起回家。
嘱咐完，裴钰多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直到见不到白逸，他才收回视线，忐忑着进到换衣间，穿上了玩偶服。
只是到他下班，白逸都没有过来，估计玩得乐不思蜀，把他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裴钰多心里直泛酸水，心想一个又破又小的商场，怎么就攫住了白逸的注意力，竟然没有功夫分给他分毫。
他拖着脚步，走到换衣间里，脱掉厚重的玩偶头套，汗水一颗接着一颗地掉落，连成一条线，像一扇珠帘。他低着头，就算手中攥着今日份的工资，也高兴不起来。
只是一想到白逸可能在某处等他，裴钰多便不由自主地按下酸意，动作急迫地换掉衣服，抽出几张纸巾，手法粗糙地抹了几把额头。
没找到垃圾桶，裴钰多随手把纸巾塞到裤子口袋里，背着书包就朝外面疾步而去。
可他刚一出去，就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他，听到他的动静，转身望向他，一如昨晚，笑着对他说：“裴钰多，你下班了呀。”
这次裴钰多点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他：“我下班了。”
走出商场，太阳还没落山，裴钰多撑开伞，为了给白逸空出更大的空间，他半个肩头都在伞外面。
没有下雨，白逸也就当没看见。
“现在快六点了，”白逸问道，“裴钰多，你是要回去吃饭，还是就在外面吃？”
自从知道裴钰多的小金库十分可观，白逸也就没了给他省钱的想法，这辛辛苦苦一个下午，他觉得在外面吃顿好的也无可厚非。
裴钰多带着耳机，望着前面的路说：“外面吃，这会儿有点晚了，回去可能没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白逸在一起，裴钰多就控制不住，想要多说两句。他清楚他的变化，但却一点不想改变，任其自然发展。
选了一家常去的面馆，裴钰多一边吃着面，一边听着白逸絮絮叨叨，向他讲述今日的所见所闻，他再时不时地附和两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他们准备回去时，太阳差不多下山了，白逸伸手出去，没感到灼烧感，便让裴钰多收起伞。
他飘来飘去，跟在裴钰多身边，前后左右不停歇。他们继续聊着面馆里没有说完的话题，不久就到了裴家楼下。
白逸正要随着裴钰多一起进去，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叫住了白逸：“白逸弟弟。”
声音很耳熟，白逸脑中刚要浮现出一个名字，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率先转身，望向声源处。
看清了是谁，他没有第一时间避开视线，而是挡在裴钰多面前：“别看。”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道声音又说：“白逸，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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