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炮灰灵兽》商宫

45、相逢

　　白烁再次后退几步，试探着问：“李鹤年？”

　　李鹤年应了一声，他打开折扇挡住下半掌脸，却眯眼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可是让我好等。”

　　此时的李鹤年和白烁记忆里别无二致，却显得阴冷肃杀。他明明眉眼含笑，但白烁能感觉到其中的戾气，猛一看，更是觉得寒气森森。

　　白烁的视线又落到他手中的扇面上，那里有一个“仁”字。

　　此时的李鹤年丝毫不像是个名门正派出身的修士，反而像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魔修。

　　而且听李鹤年的意思，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白烁便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来抓我的？”

　　“怎么会！”李鹤年当即否认，他把扇子拿开，露出瘦削的下巴，“我和你一样，早就和那些门派没了关系。”

　　“这些你都没有听说吗？”

　　白烁听说了一些，但没想到李鹤年是直接脱离了宗门。现在想来，李鹤年这个人实在万分古怪，他之前恶意打压路出寒，白烁还以为是嫉妒其天赋而且想要贪图些功劳，现在看来，这人应该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白烁问：“那你为何来找我？”

　　“当然是来投奔你。”李鹤年走过来在白烁屈膝蹲下，伸手就要摸摸白烁柔软的皮毛，但白烁缩了缩脑袋，避了过去。

　　离得进了，白烁闻到了李鹤年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有话直说，不要动手动脚。”白烁伸出爪子挡住李鹤年再次伸出来的手，“而且别开玩笑，我实力低微，大概只有傻子才会想来投奔我。”

　　李鹤年既然等他那么久，绝对有事找他，而在那之前定不会轻易对他翻脸。

　　但莫名挨了一箭的犬妖嘴角颤了颤，他见李鹤年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大着胆子问道：“老大，我傻吗？”

　　白烁说这话时暂时把犬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此时见犬妖问他，本不想回答，但当犬妖又问了一遍后，还是抽空回了一句：“傻。”

　　犬妖本就颤抖的身子此时更是抖得激烈：“……”

　　李鹤年知道白烁针对他，倒也不恼，甚至还半开玩笑的强调道：“傻就傻吧，看在我这么傻的份上收我当小弟怎么样？”

　　白烁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他竟然已经能坦然接受自己傻这个事情了，但白烁懒得听他胡扯，干脆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来做什么？”

　　见白烁又问，李鹤年收回手，这次终于严肃了些，嘴角被他强行拉平，只是眉间依然带着点笑意，“你不是想去魔地吗？我可以带你去。”

　　白烁奇了：“为何帮我？”

　　李鹤年拉了拉嘴角，他眼眸圆睁，一改之前的慵懒，“迎回极渊的魔胎，不是每个魔族的任务吗？”

　　李鹤年的声音清冷，往日里都自带一股冷意，但此时这话一出口，却不见半点冰冷。

　　白烁一惊。李鹤年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李鹤年知道他是魔族，而且还是极渊的魔胎，二是李鹤年也是魔族。

　　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鹤年答道：“早就知晓，在你还跟路出寒在天玄宗的时候就已经知晓。”

　　说着，李鹤年站起身，他身高腿长，一步跨出去，直接走到魔阴镜旁，道：“而且多亏了这镜子，不然我还真找不到你。”

　　白烁一下又想起扇面上的字，他清楚的记得李鹤年的扇面上是空白的，只有白色的底面。

　　一个猜想出现在白烁的脑海，他走到李鹤年身边，见他只是轻轻摩梭这魔阴镜，魔阴镜镜面竟然荡出几丝波纹。

　　白烁想了想，叫道：“李翮？”

　　李鹤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并非。”

　　白烁哦了一声，又道：“我随口一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个人名而不是装礼品的盒子？”

　　李鹤年：“……”大意了。

　　李鹤年丢下镜子，镜面的波纹便再次回归沉寂，白烁伸爪扒拉了一下，镜子再次出现了反应。

　　白烁笃定道：“你肯定知道李翮。”

　　“是，我确实知道。”李鹤年颇有些无奈，“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既然你问了，那么我也不藏着了。”

　　“快说。”

　　“李翮是我，我不是李翮。”

　　修真界惯有分魂之术，灵魂分裂成两个人并非没有可能，所以白烁只是有一些惊讶。

　　但犬妖却惊呆了。他以为自己终于逃出来那个秘境，但现在却告诉他李翮却没死，而且还追了上来。

　　李鹤年很满意犬妖的反应，但见白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又感觉到无趣，“李翮是我的一小部分灵魂。很多年前，我被仙门围攻致死，死后灵魂分裂，一部分是他，一部分是我。”

　　顿了一顿，李鹤年又强调，“当然了，他只是一小部分，不然怎么会如此弱小。”

　　“所以李翮现在是？”

　　“死了啊。”李鹤年轻笑，“你不是看到了吗，只是他残余的灵魂回到了我身上，记忆也到了我脑子里。”

　　“我只是李鹤年。”

　　-

　　某处不知名的山洞里，一个人影站起身，他按住眉心，脸色有些苍白。洞内一片漆黑，那人影就这么站着，赤红的眼眸不知落到了何处。

　　黑发赤眸，正是路出寒。

　　半晌，他似是复述道：“他要去极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是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墙壁上其实只有两个字：白烁。

　　路出寒伸手轻轻按住墙壁，密密麻麻的白烁二字便环绕在他的手掌周围。

　　不知又过了多久，路出寒似是又嗤笑道：“闭嘴。”

　　路出寒似乎在笑，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就连嘴角都没有一丝弧度。

　　极渊吗？

　　路出寒倚着墙壁坐在地上，神经质地拿着石块在墙壁上刻下“啾啾”二字。

　　啾啾，是白烁最初告诉他的名字。

　　路出寒丢掉石块，石块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后隐入黑暗中。

　　盯着那两个字，路出寒没办法不去回忆。

　　“啾啾。”路出寒呢喃着，迷茫的眼神在下一刻漫出透骨的寒意，带着几丝晦暗，他直挺挺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划出凶狠的弧度，“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

　　“老板，再来一碟牛肉！”李鹤年招招手，店小二便满脸堆笑地端了碟牛肉过来。

　　白烁埋头苦吃，将自己眼前的肉解决掉，丝毫没有理会那碟牛肉的打算。

　　“这么快就吃饱了？”

　　李鹤年夹起一筷子填入自己嘴里，语气含笑。

　　白烁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吃，吃完赶路。”

　　白烁最后还是答应了李鹤年，他们一起下了山，一路北上。有了李鹤年的帮助，没过几日，他们便来到此处。

　　大概靠近魔地，当地居民对这些妖兽魔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白烁一只狐狸坐在那里也没有人大喊大叫。

　　“别急啊，这已经在魔地脚下了，明日便可以进入魔地。”

　　犬妖也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吃进肚子，他打了个饱嗝，小心翼翼看了看白烁。

　　白烁见他看自己，便道：“有话快说。”

　　犬妖抬头看他，神色蔫蔫，耳朵都折了下来，但还是问道：“老大，我真的很傻吗？”

　　白烁见犬妖竟然还在在意之前的事情，便想了想安慰道：“我开玩笑的，其实你不算。”

　　“真的？”

　　“真的，我当时要是否认，前面那句话不就不作数了。”

　　李鹤年沉默着咳嗽一声，他觉得白烁对他的偏见还是很大。

　　他没话找话道：“我半路陪你买了披风，你就不谢谢我吗？”

　　白烁眼眸一凌，“那是长老给我的钱！”

　　“这不是你硬是要自己付钱。”

　　白烁撇撇嘴，继续和犬妖说话。见白烁不再理他，李鹤年也不尴尬，而是顺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那魔地今日不同往日，我也百年未归，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白烁还没开口，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人却接话道：“你说魔地，魔地情况不好不是人人皆知的吗？”

　　白烁赶忙问：“怎么说？”

　　那人上了年纪，头发眉毛有些花白，指了指店外，白烁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啊，前两日刚有魔兽和魔修在那里大战，山都塌了一半。”

　　“而且不仅如此，虽然我们这里靠近魔地，但因为有大量修士在这里值守，所以一直倒也相安无事，但这两日总觉得魔地的魔兽和魔修多了起来。”

　　拿着酒的店小二听到这里接话道：“错觉吧，这里时不时有魔修闹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而且魔地的出入口不是早被当年的大能们联手限制了吗？”

　　头发花白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吧。”

　　白烁动动耳朵，他看向李鹤年：“你怎么看？”

　　李鹤年也纳闷，“不知道，我也数百年没来过这里了，但没听说魔地又出了什么厉害角色啊。”

　　“不过——”李鹤年眨眨眼，凤眼带笑，“如果真出了什么厉害角色，那个家伙看到你我说不定还得叫一声祖宗。”

　　白烁白他一眼，没有开口，李鹤年却自言自语一般又道：“瞧，说谁谁到。”

　　白烁：“？”

　　本来喧闹的饭馆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向着惊呼那处看去，白烁看到一个巨大的怪物。怪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肉球，通体赤红，后背生骨翼，没有双眸，倒是生了几张大嘴。

　　只见肉球上裂了几道口子，呼哧呼哧扒拉着最近的食物，后面的墙壁已经被肉球撞得粉碎，白烁一眼就能看到肉球后面的泥巴土路以及倒在地上残缺不全的人。

　　李鹤年放下筷子，折扇兀自出现在他的手中，“这饭是吃不成了。”

　　本来好好吃着午饭的客人全都惊叫着向着店外逃去，店小二手中的酒水洒在地上也来不及顾及，赶忙钻入后厨。

　　肉球魔兽吃着吃着，连桌子都吞下了肚，最后那裂开的嘴从肉球中飞出，伴随着带着尖锐的笑声，那带着碎肉的嘴向着白烁这边飞了过来。

　　“食物！食物！”

　　李鹤年神色一凌，瞬间出现在白烁身前，但那魔兽却离他们七尺外停住。

　　“好香啊。”

　　魔兽猖狂大笑的嘴喃喃道，与此同时，魔兽身上的八张嘴也跟着道：“好香啊，好香！”

　　魔兽身上的嘴全都停止了进食，魔兽整个靠了过来，看起来像是移动的肉山。

　　“想舔！”

　　“想舔！”

　　“想舔！”

　　……

　　李鹤年转念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回头对白烁道：“虽然没有眼睛，但你似乎对这些魔兽依然有很大的吸引力，换句话说，你的魔性之貌对这些无眼怪一样有用。”

　　“不，叫魔性之貌或许并不恰当。”

　　白烁：“滚！”

　　“早就已经被娘亲封住了，是这个魔兽自己的问题。”

　　李鹤年不置可否，“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吸收了这么多魔气，又过了这么多年，那封印真的能撑过这么多年以及魔气吗？”

　　“你的意思是？”

　　“不确定还剩下多少封印，但肯定破除了些。”

　　那魔兽见他们聊了起来，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免有些愤怒，刚想发难，又似是想到了别的什么道：“喂，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狐狸？”

　　这个问题一出，李鹤年都安静了，他用扇子挡住脸，神色晦暗。

　　白烁不动声色问：“什么狐狸？”

　　“听说是白色的狐狸，名字叫白什么……”

　　白烁又问：“白什么？”

　　“哎呀，我也只是听说，谁知道叫什么！你们见过没有？！”

　　李鹤年和白烁对视一眼，李鹤年接话道：“没有，是谁让你们找这只狐狸的？”

　　听到声音变了，魔兽顿时不干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其实李鹤年的声音也是清悦，但是魔兽顿时产生了可怕的危机感以及不爽。

　　李鹤年道：“刚刚跟你说话的这位也想知道。”

　　白烁赶忙称是。

　　魔兽撇撇嘴道，嘴越张越大，发出肉被扯开的声音，“想知道？让刚刚好香的那个家伙跟我走！”

　　这话话音未落，李鹤年便用扇子挡住脸，神色一变再变，正在他脚边的犬妖低着头，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白烁道：“这关我何事？且若我不走呢？”

　　“当然关你的事，你不走那我抓你走！”魔兽几张嘴同时笑了起来，像是觉得为自己想到了个好点子而兴奋，“我可以抓你回我的洞府！”

　　李鹤年的折扇猛然被他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剑出鞘的铮鸣声，魔兽的身体从中间切开，狰狞的剑气直直将李鹤年的折扇撞飞了出去，插到不远处的地面上。

　　烟尘四起，魔兽的惨叫几乎冲破云霄。

　　那一道剑气在切开魔兽后竟由一变百，霎时间，白光闪烁，在魔兽身躯上切割而去。待烟尘散去，白烁见那魔兽竟然生生被削成肉片，地面上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就连血腥味都是淡淡的几丝。

　　若非刚刚却是有剑气冲来，白烁还以为这是那魔兽的障眼法。

　　李鹤年神色凝重，他的手对着折扇的方向伸出，扇子变自行飞起，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这激烈的场面让一直在后厨盯梢的店小二直接晕死过去。

　　白烁有些僵硬。这剑气他见过，而且见过多次。

　　路出寒练剑的时候，很多时候他都在旁边。

　　白烁死死盯着魔兽碎片后方，风沙漫起迷人眼，本来还探头的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一声巨响，李鹤年的身影一闪，直接将凭空出现在白烁身后的手打了出去，带着茧子的手很快消失在半空中，和店外的风沙融为一体。

　　白烁再一看，一个玄衣青年正站在风沙后，缓步向这里走来。

　　剧烈的危机感白烁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个白色毛团。

　　“大意了。”李鹤年微微叹了口气，但语气却依然带着轻松，他对白烁道：“听着，先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你们走得了吗？”冰冷低沉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气，白烁看到了风沙后边的青年。

　　青年身着玄色衣袍，但衣袍却不知何故被鲜血染成暗色。

　　正是路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