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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你瞅啥?

      ——《盟主日记》

      *

      一天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外公外婆在院子里做保健操,双手自然垂下前后拍打身体,张阿姨系着围裙在靠墙的花圃掐了把小葱,厨房里有肉粥的香味飘出。

      林翡顶着一颗鸡窝头站在门前的防腐木地板,背心垮到肩膀,两只肿眼泡眯着睁不开。

      小黑狗昨天让张阿姨给拦在门外头,它倒是很有毅力,瞅准就不放,一直在门口趴着,外公今早开门才把它放进来。

      它努力想爬上台阶,奈何腿短够不着,急得直转悠,林翡把脚伸出去,它热乎的小舌头直舔她脚,嘤呜嘤呜叫唤。

      保健操到第二节了,双手平举曲肘扭腰,外公左边扭扭,右边扭扭,“城里现在不都流行养宠物狗,秧秧也养一只吧,就养这只小黑狗。”

      外公是很懂怎么讨小孩欢心的,林翡在九江时也想养过兔子和小猫,林华玉当然是不同意。

      小狗舔得好痒,林翡收回脚,眼皮肿得难受,手背用力揉搓两下,“以后不会把它煮来吃的吧?”

      到第三节了,外婆前后不停地甩臂,“啊”了声,“什么?”

      林翡坐到地板上,两脚踩在水泥地,小狗顺势卧倒,朝她翻转肚皮。

      林翡说:“我有个同学,她以前养了一只兔子,我还去她家看过,老大一只,后来被她爸爸妈妈煮了吃了。她不知道,也跟着吃,吃完她爸妈才跟她讲,她哭了三天!”

      这些大人实在是太坏了,林翡听说这件事也非常生气,气了三天!

      “她星期一都是哭着来上学的,那只兔子我还摸过!”
      林翡越想越气,气得站起来又是踢胳膊又是摔腿,“我要替天行道,啊啊啊!”

      外公大笑,“要不要给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不吃小狗。”

      林翡信不过这些大人,“写。”

      说些就写,外公不做操了,马上进屋翻来纸笔,铺开在客厅茶几上写。
      为了让小孩看得懂,飘逸的草书也换成笔笔画画的正楷,林翡在旁边补充,“兔子小鸟也不能吃。”

      “好。”外公也是逗她,“还有什么,你快快想。”

      林翡说:“乌龟、蜜蜂、骆驼、斑马。”

      也不管家里小院是不是养得了骆驼和斑马,外公都写上。
      林翡上学早,识字也多,有些不会写但认得,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摸着下巴点头,“可以。”

      外公给她逗笑,去电视旁的五斗柜翻出盒印泥,签字画押。
      林翡很严肃,“外婆呢?”

      外公把纸笔印泥都交给她,“去找外婆。”
      外婆哼哼两声,“小孩子过家家。”话是这么说,还是配合签了大名按上手印。

      林翡拿来检查,“袁秀竹,蒋寒更。”
      她这时候还不懂,一家四口为什么有三个姓,为什么自己和妈妈不是跟外公姓,也不是跟外婆姓。

      林翡落下姓名,按上手印,外公找来一只旧相框,把保证书装进去放在墙边的书柜。

      柜子里还摆了许多证书和奖杯,林翡跟外公外婆的保证书放在最中间,倒是放得不高,她一伸脖就能看到。

      林翡到外婆家的第二天就有小狗了,狗不是纯黑,眼睛上有两片花瓣大的白毛,腹部少许白毛,四爪也戴了白手套。
      外公说这种狗叫四眼儿,远远看额上那两片白毛,就像它的另外两只眼睛。
      林翡第一次养狗,决定好好给它想个名字。

      外婆在院子里给林翡梳头,小黑狗在院里吃饭,用不锈钢盆盛的半碗肉粥舔得溜净,外公说改天出去逛逛,看看哪里有狗饲料。

      外婆梳头不像林华玉那么狠,给她左右扎了两条辫子,各绕成团,再别上发卡,又好看又结实,也不吊眼尾。

      林翡早上还在想妈妈,现在有了外公外婆和狗,妈已经被丢到九霄云外。

      从九江转学到白水镇,在九江的暑假作业就全都不用写,林翡高兴疯,这下更是连她妈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吃完早饭,外公要去下棋,外婆要去打牌,林翡带着狗蹦蹦跳跳跟在后头。

      往前走上几百米,过了石桥从巷子里拐进去就是古镇,暑假正是旅游旺季,两侧白墙黑瓦民居临水而建、傍桥而市,镇子上人来人往,乌篷船慢慢悠悠从河道里漂过。

      林翡扯着外婆衣角东张西望,“好多人!”

      顺着石板路往前走,快走到古镇尽头,右拐进巷子,转进一扇木门里,见天井下七八张木桌,老头老太太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

      出门时候外婆给她翻出一只毛线勾的鹅黄色小挎包,缝了拉链的,挂在她脖子上。
      这时外婆翻出四张五角钱给她装包里,“看你是跟你外公还是跟我。”

      “外公去哪儿?”林翡仰头问。

      外公两只大手一捞就把她举到肩膀上,林翡手忙脚乱在他脖子上骑好。

      “跟外公下棋去啰!”

      外公把外婆送到麻将馆,调头往河边走,小黑狗扭着屁股在后头跟。

      河岸边很多树,林翡认得柳树,枝条长长垂着,树干斜斜朝河道里偏。
      有三棵柳树并排生长的地方,是外公此行的目的地,树下几张石桌,四方各有石凳。

      “老柳!”外公扬声喊。

      石凳上坐的老者扭头来看,“老蒋!”

      双方自有一番寒暄,外公让叫人,林翡乖乖喊“柳爷爷”。

      柳爷爷随便夸了她两句,下巴指了个方向,“去找你翠翠姐,让她给你拿零食吃。”

      林翡扭头看,石板路边的屋檐下有个小铺面,柜台前几个大大的玻璃罐,里头装有花生、瓜子、彩色西瓜泡泡糖,还有星球杯。

      她“欸”一声走过去,直接就进了屋子,见里面还卖得有香烟汽水小面包。

      屋子里没人,前面门头挂半截藏蓝的印花麻布帘子,后头刚巧有个人影走过去,林翡一下就认出那双脚。

      她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门边,脑袋从帘子底下伸进去看,门后头是个天井,四面有回廊,廊柱边一片粉白衣角转瞬即逝,拐弯进了另一间屋。

      林翡眨眨眼睛,那柱子后面同时冒出个脑袋,半张素白的脸,秀眉微蹙。

      “你瞅啥?”柳叶儿先出声。

      小狗“汪”一声。

      “真的是你!”林翡欢天喜地朝她跑过去。

      “你怎么在我家。”柳叶儿跨过门框站到她面前。

      林翡站也站不利索,蹦蹦哒哒的,“柳爷爷叫我来找翠翠姐,给我拿零食吃。”

      柳叶儿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她,看她今天换了身利索的短袖短裤,还挎个鹅黄的毛线小包,比昨天那花枝招展的样子顺眼多了。

      “你今天不哭鼻子了?”柳叶儿问她。

      林翡弯腰抱起小狗,“我有这个了!”

      柳叶儿今天换了身粉白的棉衫长裤,衣裳宽,更显瘦,背直直的,站立行走都天然的有股范儿,仪态翩翩。

      她一甩辫子,“跟我来吧。”

      林翡猴儿似跟她屁股后面,不时扬手踢腿,觉得她走路好看,赶忙驯服四肢模仿,两手垂在身侧,扭腰摆胯,小步疾行。

      柳叶儿走出几步,回头看她跟没跟上,就见她这幅做作样子。

      “干嘛呢!”柳叶儿微愠,一跺脚。

      “我在学你。”林翡也一跺脚,细声细气,“干嘛呢!”

      柳叶儿生气,又见她一双大眼睛定定望过来,“我学得好不好?”

      她是城里小孩的样子,被父母养得粉团可爱,身上却没有半分令人厌烦的骄纵,眼睛直白透露心事。

      柳叶儿不习惯被她盯着,伸出根细白的手指戳她脑门,“不许学我。”

      说罢扭身撩开帘子进屋。

      林翡也学她扭身,嘴里不闲着,“我的狗还没起名字,它黑黑的,我记得电视里有个人的外号叫黑旋风,是李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翠翠,你知道吗?”林翡故意叫她名字。

      柳叶儿在玻璃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推开门拿了包无花果丝给她,嗔怪着,“胡喊什么。”

      “柳爷爷跟我说的,你叫翠翠。”林翡撕开纸袋,先揪出几根伸手喂她。

      所谓无花果丝就是糖腌的萝卜丝,柳叶儿头往后躲,林翡不管不顾往前递,柳叶儿皱着眉头,“你洗手没?”

      林翡把手缩回去,萝卜丝塞进嘴巴,嚼碎咽下肚,然后两根手指伸进嘴里啜,“叽叽”啜一阵,再从纸袋里揪几根出去喂。

      这就算洗过手了。

      林翡表情诚恳,毫无邪念。

      柳叶儿无言以对,嘴角抽搐,林翡手又往前递递,“我已经消过毒了。”

      不知道哪里流传的说法,口水可以消毒,让林翡记住了,凡是破皮流血,或是被叮了蚊子包,她都喜欢沾点口水消消毒。

      柳叶儿表情僵硬着叼了那几根萝卜丝,快速吞下肚,捞起手边茶壶倒水。

      林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依偎到她怀里,屁股倚着人家大腿,小嘴吧唧吧唧,“我也想喝。”

      柳叶儿要给她拿干净杯子,她还挺体贴,“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凉茶下肚,林翡舔舔嘴唇,柳叶儿饶有兴味看着她。
      她歪头思索片刻,突然开口,“我知道小狗叫什么了。”

      小狗一直乖乖趴在地上,这时竖起耳朵走到她面前。

      林翡扯出根老长的萝卜丝,手高高举起,仰头一点点卷进嘴巴才说:“叫李瞅啥。”

  • 作者有话要说:  李瞅啥:“汪汪——”
    热乎的脑洞来了:《三十六度,穿毛衣我不热》
    文案:孟新竹不相信什么七年之痒,但周凌确实很久没吻过她。
    她照常熬羹煮汤,嘘寒问暖,相信长辈所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也相信周凌曾说过的“我会永远爱你”。
    深夜周凌应酬归来,孟新竹接过她递来的皮包,被圈进怀抱时,以为那个带浓烈酒气的吻会落在嘴唇。
    周凌笑着推开她,“眼花,醉了。”
    七年,孟新竹活成了家里的一件物什,可以是衣架、茶杯、手表等任何。总之对周凌来说,可有可无。
    热恋时,孟新竹玩笑说:“如果分手,我没地方去只能睡桥洞了。”
    所以分手时,周凌不相信她真的会走,她根本没地方去,就算赌气过不了几天也会回来。
    *
    周醒在堂姐家楼下冒雨等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看见孟新竹提着行李箱出现在楼栋口。
    她蓄谋已久,趁虚而入,好说歹说才把人哄上车,带回家灌下姜茶。
    孟新竹泪眼朦胧坐在沙发上说“她不愿意吻我”时,周醒心里一万只尖叫鸡齐声呐喊: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
    周凌被孟新竹惯坏了,活该没老婆,周醒早把人偷走了。
    门铃响,周醒翻出孟新竹压箱底的情侣装套上身,打开门,笑容淳朴,“堂姐,你找我啊。”
    周凌:“三十六度的天,穿我的毛衣,你不热吗。”
    周醒老实巴交,“我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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