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六话 西洋监视者 ...
-
那个男人的动作和言语都诉说着一种决心与坚毅，让人为之动容。如果是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会感动的吧……只可惜，我不是所谓的[普通人]。
我微笑着无声无息的走过去，夜色将我的身影寂寞的拉长，而我只是走到那个没有我回应就不起身的男人面前，伸出食指轻轻挑起那中年男人的下颚，流露出清冷的笑意，“我拒绝。”
那男人仿佛不敢相信露出惊愕的表情。完全没有喜悦呢……
“您说什么！？”
“恩？没听清吗？我说，我拒绝，我不需要家臣，所以回去吧。”
“您不能这样，监视者大人，您一个人很危险，我必须保护你！”
“我说我不需要，听不明白吗，既然身为家臣，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唯有……这个我无法答应。”那男人露出疲惫的神色，仿佛知道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最终咬牙说道，“我离开了，还请监视者大人重新考虑这件事，我不会放弃保护您这件事情。”说完，对着一旁安静疑惑的看着这边的女孩呼唤，“冷羽，我们先回家。”
“可……”疑惑而甜美的声音，那个孩子晶莹的眼眸看着我。却硬生生的被那男人拉着转身，离去的时候还频频回头。
“不要打扰监视者大人休息。”
看着离去的身影，看来他是不会放弃的，一定还会再来的吧。得出此结论，我只能无奈叹息。
“美夕为何拒绝？逃走的鸟群族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多一个帮手不是更好吗？”
“拉法，你是低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我？”我抬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冰冷的月光透过云层落下，在这漆黑的枯死的花园里更显诡秘。垂下眼睑，看着脚边安静倾斜的阴影，“呐，拉法，你觉得你一个人没有能力从那些神魔手中护得我周全吗？”
可以看见拉法洁白如玉的侧颜，我轻轻背过身，正面对着他，伸手抚摸那白净的面颊，弯起眼睛，轻笑，“我可是，非常相信拉法呢。”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拉法眼瞳中流光转瞬的笑意。
说完，一时间我们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那个男人，虽然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不惜代价的保护我，也都是真心的。
但是那疲倦的面容里满是憎恨与不甘心，虽然被压在那双安静无神的眼瞳深处，但是我还是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厌恶。那种神情，是厌恶，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表现，若不是他的使命是保护我的话，也许心底最想做的就是将我杀死来摆脱这种宿命。
这种屈服于命运的家臣，我不需要。
在那之后，我依旧去上课，去那人类的学校。站在记忆中美夕与攸共种的樱花树下，感受风席卷而来的温柔粉色花瓣飞舞。鼻尖萦绕风花的清香。轻合眼小憩，嘴角轻轻上扬。
这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美好画卷，却偏偏有人要来打扰。
“是谁！？”
回头的瞬间才发现是一个抱着书的少女，她似乎被我霎时间锐利的目光吓到了，怔了怔才指了指我身边的草地，“抱歉，我看这里没人，想在这里看书，可以吗？”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我浅浅的笑了起来，退开一步，让出可以坐的空间，作为回答。“……”不一会，她拉了拉身上的旧校服避免折痕，有礼貌了点头就坐下了，而我继续站在樱花树的阴影下，继续发着我的呆。
偶尔用余光看着那认真的少女，我记得，她叫做时夜，苍柳时夜，是班级里一个性格较孤僻冷淡的孩子，因为对凡事都太认真太上心，那种严谨而导致她的人员关系相当不好。其他的女生也容易找她麻烦。
人类本性就是恶劣而渺小，就算看见了什么也不会声张，所以对这个时夜的孩子的欺负也只是更加恶劣罢了。
似乎我的目光太过无礼，让对方连忍耐都做不到了，她放下书认真的看着我，“请问，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她的衣服除了有几分磨损，老旧外，还是比较干净的，头发扎起，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干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
“那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皱起了清秀的眉，似乎很不理解，我的注视没有怜悯，没有任何让她不愉快的情绪，只是单单的被我注视的受不了了吧。我只是不能理解，她故意靠近的理由。
绝对不是偶然决定在这里看书。
有几次都非常巧合的看见她目光往我所在的地方看。一直以来，我以为有那个传言在，她会避而远之，谁知道她竟然在今日主动靠近。
既然她不说，那么就由我来问吧，“苍柳同学，找我有事吗？”
可以看见对方的手颤了一下，面色也有瞬间的苍白，我当做没有看见的，继续说，“苍柳同学，你从来不会为学习以外的事情找人聊天呢。”
“因为美夕同学很特殊。”
“哦？”我收回注视樱花飞舞的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呐美夕，最近班上有人谣传你是吸血鬼，平时攸君和你关系最好……甚至有人说他也被你……”啊，这个谣传我也听过，是怀疑我吸了攸的血，将他控制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时夜的女孩，我心里有什么明白了。
“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从她认真的目光中看见了心虚，不安，猜忌。没多久她就退开了，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的视线，有些狼狈的笑，“果然是谣传对吧，不可能的对吧。”如果是别人，这种谣传只属于人类间的恶意玩笑罢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
那段时间我为了让攸坦白，而故意吸食人血，才会让这种恶意的谣传产生。
看着这个女孩有些许失望的眸子，我开始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渴望着些什么。
“如果是真的呢？”
“诶？”
“我说，如果那些不是谣传，而是真的呢，若我真是吸血姬呢？”我轻声笑着。
时夜却没想过我话的含义，以为我在开玩笑一般，她拉开自己的衣领，笑道，“若美夕是吸血鬼的话，我就让你吸血啊，反正这个地方也没有攸君，我存在也没意思。”
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只有樱花瓣安静的飘扬，在空中旋转，然后缓缓的飘落。“真的吗？”我缓缓的朝她走近，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
“那当然啊。”待她说完，我就抓住了她的双肩，朝着她的脖子靠近，并且张开了口。
“美夕！你在，你在做什么？”察觉到不妙，她开始挣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我轻扬唇瓣，“实现你的愿望啊，你不是希望被我吸血吗。”
人类总是轻易的说些言语，伤害他人，也伤害自己，丝毫不顾及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比如那个优姬。
感觉到对方的颤抖，我只是靠近她，感觉的她的恐惧，“不要，不要——”她叫着。
就在她以为死定了，挣扎的推着我的时候，我松开了手，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推开，看着时夜露出惊恐的捂住自己袒露的脖间，仓皇后退的模样，我笑的开心极了。偏了偏头，“我开玩笑的。”
可以见到时夜复杂的，瞬息万变的脸色。
没有看她，我就离开了，走向教室的路途中，我没有回头，背对着无人的走廊说道，“没有关系的哟，如果我真的饿了，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只是开开玩笑，告诉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已。”
后来的日子，我都当做不认识对方的，就算见面，也彻底的无视过去。
夕阳落下，我拖着细长的影子，漫步走在无人的街头，却不曾想过会再次遇到那个脸颊边扎着两个鬓发的身着和服的小女孩，如果不是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话，我会以为被我拒绝了几次的家伙又来了。
那个叫做冷羽的孩子，这次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橱窗面前，目不转睛，而我从她身后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木质的人偶，精美清秀。
“喜欢吗？”我突然的话语将她一惊，看来她并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她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我，又看了看人偶娃娃，最后才缓慢的点头。
我想了想，然后从她身边擦过，准备进入店铺，“那我买来送给你。”
裙摆蓦然的，被一个小手抓住，回头就看见她认真的睁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不是很想要吗？”
她看着娃娃，点头又摇头，“我不要你买，我父亲会买给我的。”
“是吗。”
“恩。”
想起那个男人，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已经几次了，那男人完全不知疲倦，似乎我不答应他就誓不罢休。“冷羽，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父亲呢？”
“我父亲也在。”说罢，她便静静的看着我，好吧，我已经可以想到那个男人在哪里，可能又在我家门前等着了，仿佛除了这件事他再没有其他事情可干一般。
“为什么你不答应父亲？”
“冷羽希望我答应么？”
“如果你答应，父亲大人就有时间陪冷羽玩了。”
听到冷羽的话，我的眼眸浮上一层悲哀的阴霾。而冷羽却仿佛全然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父亲大人说监视者是个神圣而伟大的职业，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监视者，父亲大人会不会多看我一眼？”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寂寞的话语，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有礼，每一步都完美无缺，简直就好像一个人偶娃娃，精致如雪的肌肤，正式的和服，以及标准的敬语，都让我想到枷锁。
然后她蓦然的停止脚步，静静的转身看着我，“美夕，我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得到父亲的目光。从你未出生起，这个家族都知道你，从你未出生起，就心心念念的等待，要将全部贡献给你，而你却轻易的拒绝了。我不明白，监视者，这个称呼，你为什么如此厌恶，真的，不明白……”
面对那淡漠的近乎没有情绪的双眸，我只是轻轻扬起唇瓣，没有回答。只是缓慢的向家的方向走去，我在前面，而她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
冷羽啊……在你眼中，你父亲对我的目光，可以被称之为[爱]吗？冷羽啊，你，终究，不明白。
回到家。
“监视者大人，请让我保护您，这个家已经没有人了，请让我保护你。”那个男人尊敬的跪趴在地面上，脸几乎贴在地上了，看不见表情。
这次我没有直接让他离开，而是间接的说道，“随便你，只是无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怎么做，我都不过问，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人的保护。”
地上人身形僵硬了那么一瞬，又恢复自然，“是。”
我的话，只是同意了他作为保护监视者的任务，认可了他的存在，但只是名义上的。
明明是如此的恨我，却因为命运被迫向我低头，或者如冷羽所说，他尊敬监视者，同时也憎恨着监视者，因为监视者的存在几乎毁了他的一生，他们一族的永远，让他们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的命运，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奉献给监视者。为保护监视者而存在。
所以对他们而言监视者是神圣的，是最总要的，这是他们无法违背的本能，但是心底深处，也是深深的憎恨的。
第二日，就看见冷羽奔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人偶娃娃，似乎很高兴，让她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第一个就拿来给我看。“这是我父亲给我买的。”
我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冷羽的笑容。
即便如雪花般短暂，却很美丽，让人忍不住怜惜。冷羽是因为她父亲答应了不打扰我，所以将冷羽留了下来，以保护之名。
“冷羽，要随我出去走走吗？夜晚街市很热闹哟~！”
冷羽想了想，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抱着她心爱的人偶，“我留下来看家。”
她的回答我并不意外，即便无法融入，我也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行走，或者在高处看着远离自己的喧嚣与热闹，而冷羽则是不喜欢任何有人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地方。
但是我和拉法谁也没有想到……
在这次东洋的祭典之上，竟然会遇见西洋监视者。
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命运？
无论那一种，都是会让人皱眉的无奈。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六话 西洋监视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