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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

  •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银杏树,白堇仿佛猛然从梦魇中惊醒,她觉得整个人难受得紧,心好像被人划了无数刀般火辣辣地疼。
      前一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白堇无法承受似的痛苦万分地倒在地上,她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

      明明在那边呆了半月有余,可现实中的时间却不过往前走了一刻。
      白堇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她回到了蓝姨家,蓝姨迎面而来,看见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白,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你……”

      白堇抱着蓝姨,听着那一声声的呼唤,终于忍不住恸哭出声。

      蓝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现在却也不好问,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小白……”

      然而她依旧哭得那样大声,好像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在这一件事上。

      ……
      时间倒回七个小时以前。

      白羽花确诊后的第五天,白堇终于回到学校。她试图找到何杉,并打算亲自跟他聊聊,然而她得到的消息却是,何杉再也不会回来了。

      昨夜着火的居民楼,就是何杉的家——六阳街武东巷。

      白堇感觉有些事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可她却只能摸到门边一点,看不清站在门里的人,也找不到进门的方法。

      那场大火带走了何杉的父母,而他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白堇打听了一下何杉在哪家医院,当天便拒绝了闲承月与江轻琼的约见,孤身一人前往市人民医院。

      何杉所处的重症病房,白堇在窗外看见了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

      面具,烧伤……何杉无疑就是未来绑架她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原因要这么做?那个发送短信的人,也会是他吗?

      白堇想不到原因,只在重症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人民医院。
      她刚出门,就看见了闲承月。

      他打了车急匆匆地赶过来,看见白堇,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拉上了车。

      “跟我走!”他说,严肃的语气无比认真,焦急地将白堇带进车里,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他还穿着校服,而现在这个时间是晚自习,所以他必定是翘课跑出来的。

      白堇感觉他拉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问他:“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个人是何杉?”闲承月转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白堇愣住,蹙眉道:“你怎么知道?你……”

      “白堇,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他话没说完,下一秒就像是哪里吃了痛,五官顿时拧作一团,痛苦难耐地憋出了一头的冷汗。

      “闲承月!”白堇攥着他的手,用力将他托稳。

      她这一声喊,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皱眉说:“哎,小朋友,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啊,要不要掉头回去医院里看看哦?”

      “不,不要回去。”闲承月勉强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来,他抓着白堇手腕的手抓得那样紧,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堇,不要靠近何杉,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他是……”

      “哔——”
      突如其来刺耳的喇叭声盖过了一切声响,边上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疾驰而来,前车灯的光芒照亮了一整扇的窗。
      白堇被那晃目的白灯照得细眯起眼,只看见一片白光中,闲承月张嘴说了什么。
      然而那几个字就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只能看见嘴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事情发生的太快,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白堇骤然明白了一切。
      一次,又一次。

      ——闲承月是因为她才死的。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害死闲承月的人。

      她在灿烂刺眼的白光中闭上了眼,再睁眼时,便看见了庭院中熟悉的银杏树。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包括这个世界再没有他的这件事。

      蓝姨不明白她经历了什么,白堇的悲伤除了再次的经历这一切外,还有她终于发觉的一个事实——只要闲承月与她在一起,就会经历死亡。

      白堇抱着蓝姨哭到几乎晕厥,到了中午蓝姨进屋来送饭,她也依旧没有胃口。
      她就像是一尊雕刻的石像,毫无灵魂地蜷缩在床上。
      蓝姨将饭放在桌上,叹气一声,又出门去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天没进食,她脸色难看得很,透着一种病弱的青白。
      蓝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从床上拖起来,说:“走,跟我一起出门!”

      白堇被拖去洗漱了一番,又在蓝姨的监督下总算是喝了碗白粥。见她脸色总算好看一些后,蓝姨又将自己的那辆自行车骑了出来。

      白堇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抓着蓝姨的衣摆。

      早晨的慈悲巷依旧冷清,数年过去,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搬离了这里。蓝姨带着白堇,就像小时候那样,沿着每家每户送信的路线骑行过去。

      经过闲宅时,白堇眼中神色明显变了,她不动声色地哽咽了一下,吸吸鼻子,攥着蓝姨衣服的手紧了些。

      蓝姨大概感觉到了,骑行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些。

      闲宅一下就被甩在了脑后,白堇抬眼,重新往前看去。

      当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和闲承月交织在一起,而闲承月也因此失去了生命。
      她最爱的人,终将因为她而死去。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蓝姨拐了个弯,骑进另一条小巷中,白堇看向两旁时,注意到某一处的建筑,忽然就愣在了那里。

      那是一栋小洋楼,透过铁门围栏,能看见里面的前院已经积满了落叶和杂草。
      门边上有个方形的小铁门,那里就是收信的地方。可是那些送到这里来的信,从来没有人打开看过。

      白堇记得小时候跟蓝姨将信送到这里来,那时的她小小一只,主动垫着脚将信塞进信箱里,打开信箱后却发现里面的信一封封全没动过。
      她觉得奇怪,在某一天的午后主动靠近这里,终于发现寂寥的庭院内有了人影。

      那是个男孩,他打开门刚与门外的白堇对上视线,下一秒门里突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细长的手,将他又重新拎了回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白堇被门里的手吓了一跳,以为有妖怪,那之后有好几天都不敢靠近这里。

      直到有一天,她壮着胆子再次往信箱里投信,却发现主屋的大门敞开了一些,露出黑洞洞的缝隙。而那缝隙中,似乎有声音传来,是在喊“救命”。
      她立刻喊了蓝姨,蓝姨发觉不对,找了办法进门,将屋里中毒的两人送进了医院。

      听说,那里只住着一对母子,听说是母亲想带着儿子一起自杀。
      后来白堇认识了那个小男孩,得知他叫闻灏。

      回忆刚刚结束,白堇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在闻灏家门前伫立着。
      她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于是叫蓝姨停了车,自己朝那人靠近。

      “江,轻琼?”白堇不确定地出声喊她。

      那人转过头看,看着白堇,表情淡淡,眉眼间有几分疑惑问:“你是?”

      白堇刚想说什么,蓦地想起来这个世界的江轻琼与她并没有多少关联,两人甚至都没有说过话。于是她将话咽回了肚子里,改了口,说:“你好,我叫白堇。”

      江轻琼的打扮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看着已然是个正儿八经的大人了,而非另一个记忆里那个会找白堇要糖吃的少女。

      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眼底划过了一瞬间的异色,却没有将之表现出,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礼貌。随即便不再说话,抬头打量着闻灏的房子。

      “你是来找闻灏的吗?”白堇试探着问。

      江轻琼看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好像在奇怪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继续颔首,说道:“是,只不过看样子,他应该很久都没回来过了。”
      她顿了顿,又转头看向白堇,问:“你认识他?”

      “认识,”白堇说,“但实际上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没等江轻琼询问,她主动解释说:“小时候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认识闻灏,只不过后来我家搬走了,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说到联系方式,白堇忽然想起了那段电话号码。她已经将号码背了下来,就算那个世界对她来说已然结束,但记忆却是始终存在的。

      白堇不知道江轻琼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找闻灏,许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一会儿再问也不迟。她想先试着拨打那串号码,看了眼江轻琼,她说:“不好意思,我先去打个电话。”

      江轻琼点了点头,又看着闻灏的房子出了神。

      于是白堇走到了边上,将记忆中的号码打在手里上,按下拨出。本来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号码还有没有人在用都不知道。
      但出乎她的意料,手机那头发出了长长的嘟声,意味着号码是还有人在使用的。

      白堇的心顿时跟随着那个声音悬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身边也出现了一段手机铃声。

      “喂——”片刻后,铃声哑然而知,与此同时,白堇手机那头传出了一道人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错愕地回过头,隔着寂静的空气,与江轻琼的视线对到了一处。

      “……”

      江轻琼也很意外,她掐断了电话,主动朝白堇走去,脸上的表情很是肃然认真。
      朝白堇伸出手,她道:“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没有去蓝姨家,白堇带着江轻琼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店内音乐优雅缓慢,好像一切喧嚣与浮躁都慢慢沉淀了下来。

      两人象征性地点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白堇之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江轻琼像现在这样,两人面对面地聊着天,并且氛围还算融洽。
      实际上她们现在会聚在这里,只是因为一个人——闻灏。

      江轻琼轻抿了一口咖啡,随即说:“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江轻琼,隶属于抚云华观医院的一名心理医生。”

      白堇抓到了重点:“心理医生?”

      江轻琼点头:“在我还是一名实习生的时候,曾负责医院里的一位病人,我想那个人的名字应该已经出现在了你的脑海里。”她毫不迟疑道,“那个病人,就是闻灏。”

      江轻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表情严肃而疏离:“我知道你也在海花一中,那么应该记得在我们高三那年的烟花节后,半夜十一点左右,海花发生了两起火灾。其中一起发生在居民楼,被烧死的是一对父母,他们的儿子幸存了下来,却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何杉。”白堇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咖啡洒了,滚烫的液体浇在了手上,可她浑然未觉,只抬头盯着江轻琼,像是迫切要得到一个确定的验证似的,一个一顿问:“闻灏就是何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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