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以风声》天涯牌草草

46、可爱

　　原来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现在只要看到他，心里就涌出抑制不住的欢喜，就连从他们之间吹过的风都变得明亮。

　　宋笙声感觉到心跳瞬间加快，铿锵得像鼓点，震得她两耳嗡嗡，大脑还能坚持工作的区域所剩无几。她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去看。可即使如此，后背却像是安装了感应器，不用回头也能接收到封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专注的，炽热的，烫得她腰身不由自主地绷得笔直，到后来后背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脸肯定又红了。还好是夏天，一会要是有人问她就说是太阳晒的。

　　封锋跟在她们身后，眼底的笑意没有因为她回头而散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眼里全是她刚才匆忙回头的样子。

　　原来所谓的表白示爱，都抵不上一个心意相通的眼神。

　　阳光从前面照过来，山坡把本来不长的影子拉长了好些。宋笙声的影子刚好铺到了他脚下。

　　封锋心念微动，快走了两步，踩在她影子里心脏的位置。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脚步移动。极其幼稚的游戏，他却玩得不亦乐乎。

　　走了一段路，宋笙声心跳终于趋于平稳后，她才感觉到后面的动静似乎有点异常，一回头，把封锋抓了个正着——她停下来，封锋克制不住惯性，一只脚向前踏出她的影子，他下意识收回脚重新站到她心脏的位置，这才抬头。

　　宋笙声这会正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幼稚！”她没看出封锋的小九九，单纯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然后她拉了拉冯愿，示意她让到一旁，指着前面的路跟封锋说：“你走前面带路。”

　　“为什么？”封锋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了。

　　结果刚走了没一会，就听宋笙声在后面小声说：“我也要踩你！我踩踩踩！”

　　回头就看到宋笙声每一步都踏着他影子的脑袋。见他看过来，还嚣张地挺胸：“看什么看？踩的就是你！”

　　封锋低了一下头，却还是没压住笑，一会才摇摇头说：“没什么，很可爱。”

　　一句话落入耳中，宋笙声觉得脑子好像瞬间炸飞。封锋伸手来拉她，催促：“快点走，等下他们吧肉都吃完了。”

　　她这才回过神，飞快抽回手，心虚地瞥了眼冯愿。

　　冯愿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心里想的却是：难怪妈妈说谈恋爱降智。她要离这对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情侣远一点。

　　所以野炊的时候，冯愿难得没有缠着宋笙声。

　　不光是冯愿，其他队友也在不经意之间给他俩留出了空间。宋笙声忽然想起来，以前同学聚会，如果有小情侣在其中，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但她之前都是扮演识趣懂事的同学，成为被大家照顾的小情侣还是头一回。

　　不对，准确地说她和封锋还没公开关系，现在拿他俩当情侣实在早了点。

　　为了掩饰心慌，宋笙声非常活跃，一会帮王哥打下手，一会给肉串撒料翻边，一会去池子里捞啤酒……仿佛野炊是世界上最忙的事，总之就是不肯闲下来跟封锋单独待着。

　　封锋也不戳穿她，只是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几乎一刻也不离开。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收拾好场地，大家准备把最后一点西瓜吃完就撤，宋笙声才安生坐了下来。

　　她一坐稳，封锋就跟瞬移一样挪到了她旁边。宋笙声被他一惊，刚咬下来的西瓜从齿间滚落，在胸前砸了一下，然后啪叽摔瘪在地上。宋笙声雪白的T恤上留下了一滩西瓜汁。

　　封锋马上抽了纸巾出来刚准给她擦，看到污渍的部位，他转而从她手里拿走了没吃完的西瓜，把纸巾塞进她手里。“你、自己来。”

　　宋笙声尴尬地扯起T恤擦了几下，把废纸扔进垃圾袋。从封锋手里抢回了西瓜的时候压低声音说：“我还没答应你，别搞这么亲密。”说完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我知道，所以要献殷勤。”封锋一脸淡定。

　　宋笙声手一滑，吃了一半的西瓜掉下来，摔进了水池里，溅了她一脚水。

　　回过神，宋笙声赶紧去水池里捞西瓜，这么清澈的溪水可不能污染了。

　　结果那池水看着浅，她伸手居然没能够到，最后还是封锋帮忙捞上来的。“浪费了。”封锋把摔烂的西瓜扔进垃圾袋。

　　“你还好意思说。”宋笙声瞥他。

　　话说到一半，就见派大星举着手机喊了声：“不好了，阿威跟人打起来了！”

　　———
　　“什么情况啊？”下山途中，大家纷纷询问派大星。毕竟就因为他一句话，大家才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往回赶。

　　派大星苦着脸：“我也不清楚，打电话那个人口音太重了，没听明白。反正在打架就对了。”

　　“这小子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还打起来了？”王哥问。

　　“谁知道呢？”派大星说着脸色一变，卧槽了一声，说，“那个阳阳该不会上次没打过瘾，又喊她哥哥们来揍人了吧？”

　　高菲：“我看不像，他们路上挺和睦的。”

　　派大星脑洞大开：“不好说啊，万一那妹子学了兵法，诱敌深入呢？这里是她姑姑的地盘，没有亲哥也有表哥。”

　　王哥：“赶紧放了东西去找人。这里是人家的地盘，真打起来怕要出事。”

　　他一说，众人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没了调侃的心情，加快速度往他们住的小楼走去。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几个本地小孩笑着往一个方向跑，嘴里还喊着“打架了”、“看热闹”之类的话。

　　众人都顾不上放东西了，反正也不沉，拎着炊具就跟上那些小孩。

　　跑过出几十米，眼见前面人越来越多，还有一群人在吆喝着追追赶赶，似乎手里还挥舞着工具。

　　吓得他们跑得更快了些，少数民族民风彪悍，跑慢怕只能给田威收尸。

　　不过很快他们就稍微放心了，田威生龙活虎，撒丫子跑得飞快，上墙下田，身影如飞，像是在玩跑酷。要不是后面跟着喊打喊杀的一群人，他跑得还挺有观赏性，难怪那么多人围观呢。

　　“喂，这哪是打架，这是单方面被追杀吧！”封锋幸灾乐祸。

　　高菲指着那伙追杀田威的人喊：“那个不是阳阳吗？”

　　派大星嘟囔：“还真被我猜中了啊？”

　　王哥已经跑得气喘吁吁：“都特么别说风凉话了，快点去拦人。”他说着开始喊田威的名字。

　　田威耳朵挺灵敏，这么嘈杂的环境，他居然听到了王哥的声音，还一下子就定位到了他们。看到队友，田威一下子跟看到亲爹妈了似的，一个急转弯朝他们跑来。

　　边跑边喊：“王哥救命！”

　　跑到他们跟前时田威已经满头大汗，脸也快涨成了猪肝色，他一个闪身躲到王哥身后，直接跪在地上，双臂撑在地面疯狂喘气。

　　追田威的一伙人加上符小阳只有五个，田威这边却是七个人，虽然是外乡人，先不论能不能打，起码都身形高大。那帮抄着工具喊打喊杀的人看到对方也有团伙以后好像找回了理智，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封锋作为队长要站了出来。但王哥的年龄显然更有说服力，他拨开封锋，走上前，问他们唯一认识的符小阳：“怎么回事？”

　　符小阳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他勾搭我外甥女！”

　　田威：“我冤枉！”

　　封锋插话：“你外甥女几岁？”

　　符小阳以为封锋不信，气呼呼地说：“我哥结婚早，外甥女都十四了！”

　　这回不等田威喊冤，王哥、封锋还有派大星先后表示：
　　“肯定是误会！”
　　“老田虽然风流但还勉强是个人。”
　　“阿威再渣也不会搞未成年。”

　　妈的，田威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感谢兄弟还是该骂人。

　　好在这帮人在刚才的追逐中消耗了体力，王哥跟他们说了几句，这些人就心平气和地放下工具，同意好好聊聊。

　　一聊才知道，原来田威跟符小阳约会，中午又是在她姑姑家吃饭。吃完饭，符小阳帮姑姑办点事，田威就在院子前边的大树下等她，刚好她外甥女也吃完饭树下乘凉，两人就聊了起来。正聊着，符小阳来了，看到他们相谈甚欢就起了醋意。

　　符小阳：“你放屁！你还摸她头顶！”

　　“我那是逗小孩玩呢！”田威说。

　　符小阳：“那你看到我出来跑什么？”

　　田威急了：“你拎把刀出来我能不跑吗？你哥之前堵门揍我拎的就是那个！”

　　“噗！”宋笙声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还瞟了眼封锋。

　　封锋知道她想什么，田威那次是被符小阳的哥哥们拿苗刀刀鞘揍的，直接揍出了阴影，就跟他被宋笙声那一脚踢出了阴影一样。

　　田威看到刀就跑，结果符小阳以为他做贼心虚，喊了大姑家的亲戚去追，这帮人吃流水席都喝了酒，酒劲上头，根本没有人去询问来龙去脉。

　　现在一问，发现跟过来的四个人居然都以为是田威欺负了符小阳。王哥调停解释之后才发现都是误会。

　　让他们白看了一场闹剧。

　　符小阳别别扭扭地道了歉。

　　田威蔫头巴脑的跟着队友回了小楼，直到他们离开寨子都没再找过符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