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第24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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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阳台外传来了凳子翻倒在地的声音时，太宰治也差一点直接跳了起来，但是瞄了一眼旁边的织田作之助之后，他还是勉强故作镇定的坐在了书桌前，继续写着数学题，装作自己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没办法，如果不是被坂口安吾通知过了，这场谈话又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的进行下去呢？总而言之，坂口安吾可是非常认真的拿出了属于这个家庭中“妈妈的威严”，将他们镇压在了这个房间中等待谈话结果的。
是的，关于坂口安吾要和中原中也单独谈谈的事情，当然是跟他们说过的。甚至坂口安吾周五回来的时候还没发作，但是周六白天的时候似乎就已经从织田作之助那里了解了很多具体情况，然后在太宰治放学回家的时候，还正生气的批评织田作之助呢。
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他”啊……“瞒着就算了居然还敢瞒这么久”啊……“甚至居然擅自把事情推动到这个地步”啊……总而言之，织田作之助被他说的心虚极了，面对坂口安吾的疾风暴雨，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反驳。
那个场景就好像是唠叨的妈妈狠狠的责骂粗心带娃的父亲一样，把坂口安吾那属于“母亲”这一家庭地位的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于是家中的小孩太宰治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也吓得不轻，明明没有挨批评甚至还是被关爱的那一方，却还是在这时老老实实的听话呆在了房间中。
结果在这个时候，虽然很担心中原中也以及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太宰治还是没有出房间。只不过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却也很明显，至少是瞒不过熟悉他的织田作之助的。而织田作之助也很明显的看了出来，之所以太宰治如此不安却依旧乖乖呆在房间，果然还是因为——
“太宰，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织田作之助突然问道。
“嗯？什么？”太宰治有些诧异的看过来，询问道：“什么事情我是怎么想的？”
“就是安吾现在正在和重力使谈论的事情啊！”织田作之助理所当然的回答：“太宰你自己在安吾反对的情况下，对和重力使恋爱这件事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
虽然太宰治很少说出真心话，但是如果是像织田作之助这种天然的话，他也确实会少很多戒心。所以最终，太宰治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想才好，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安吾不高兴，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就算如此……总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是这样，太宰治之所以现在乖乖呆在房间之中，除了确实觉得昨天晚上生气的坂口安吾有点可怕以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而这种不知所措，其实在某种方面也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就好像普通的家庭中儿女恋爱然后父母提出了反对意见一样，虽然知道自己的父母比自己有经验，肯定是有理由才会反对的，可是自己却本能的并不愿意遵守。太宰治也是一样，他果然还是对中原中也上心了，其实是期待这一段的恋爱的。
但是与此同时，他说他“不知道”。并不是说不知道和中原中也恋爱是不是正确的，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想”……换句话说，其实太宰治自己已经有了判断，却并不自信。
“与正确背道而驰的命运”，这是坂口安吾的结论，也是太宰治的自嘲。而正因为如此，其实造成了一个现象——在人生大事上，太宰治其实并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尤其是在“爱”方面。经过自己过去人生中的不断否定，他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自信。
所以他也这样说了：“不过我的想法也不重要吧？织田作，安吾会帮我做出正确的判断啦！所以只要相信他就好啦！”
可是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现在又如此的忐忑，如此的不安呢？
事实上就在昨天，织田作之助也被坂口安吾给说服了，觉得中原中也其实是不适合太宰治的，自己在这一段关系中不断的打助攻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果然是不应该的。可是现在，看到太宰治这样的表现，织田作之助突然又有一些犹豫了，自己和坂口安吾现在所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于是面对太宰治这样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却非常平和的说：“但就算如此，哪怕太宰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依旧想知道。所以太宰，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呢？”
“……诶？就算是错误的，也可以说出来吗？”
听到织田作之助这样说，太宰治愣住了，有些茫然的看了过来，询问道：“既然是错误的，既然是肯定不会被采纳的建议，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没有什么用，那么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啊！”织田作之助理所当然的说：“我只是想知道太宰是怎么想的而已，反正就算太宰的想法出错了，也依旧是太宰的想法吧！我本来在意的，就仅仅是太宰你本身而已。”
——我本来在意的，就仅仅是太宰你本身而已。
这样一句话一出，太宰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情绪失控了。他看着织田作之助平和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突然就眼眶有些红了起来，以微微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织田作！我其实，其实还没有那么在意对方是不是中也，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失望，我曾经期待过……”
期待过的不是恋爱，而是太宰治本来以为，他可以恋爱。
在感情方面，其实太宰治还是有一些懵懂的。不是说他不懂这些，而是在意识到在这方面自己有一些错误和扭曲之后，他其实有意的在这一方面有一些封闭。可是中原中也确实很真诚，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之内，这样的封闭也被撬开了一条缝，让太宰治开始对“爱”中“恋爱”这一方面小心的探出了脚步。
这其中当然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是中原中也，光是出于对【荒霸吐】的信任信赖，就足够让太宰治做出这样的举动了。而更多的，也许太宰治真的喜欢上了中原中也，但他自己并不确定，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是中原中也的话，可以试试而已。
于是太宰治曾经真的以为，至少在中原中也的带领之下，他可以小心的踏足这一领域了。太宰治是知道自己的缺陷的，然而他也是有想过改掉这样的缺陷，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在这段时间，他以为这个时候已经到来了。
可是现在坂口安吾的举动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不管原因是不是中原中也其实不适合他，对于太宰治来说，却依旧是自己的努力被否定了。并且，居然连【荒霸吐】都做不到带自己走上“正确”的道路吗……
太宰治为此感到难过，甚至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虽然只是主观意义上的这么觉得，但是太宰治还是想说——
“……我，有点失望，而且空落落的，觉得有点冷……就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那种感觉，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失恋”的痛苦，而是一种类似于孤单在空房住太久的人，听到有人在敲门之后，非常开心的跑过去迎接，却发现门外的人又走开了一样。
更多的，其实是——失望与寂寞。
……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中原中也站在阳光和屋檐投下的阴影交界处，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着他的样子，坂口安吾松了一口气，明白只要中原中也动摇了，那么差不多也就被说服了。毕竟中原中也这个人，是真的太好了，属于那种在爱情中不会自私，更加信奉最好的爱情是让对方过得更好的人。所以只要他发现自己不能给对方幸福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松手。
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坂口安吾才有信心自己能够说服中原中也，却也会觉得自己有一些卑鄙。利用其他人的好心、利用其他人的正确来达到一些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成为这样年轻的自己听着就会皱眉的人了啊。
可是坂口安吾对于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并不后悔。因为早就从【619虐童案】上面，早就从其他的一些弱势群体的案件上，坂口安吾就明白了，想要守护太宰君、想要守护那些弱势群体，自己本来就站在下风处于弱势，自然就没有办法从容地坚守某些东西，只能够不择手段。
但只要底线没有改变，就没有关系吧？而且如果能够真的守护好太宰治，真的能够帮助到那些弱势群体的话，就算违背了那些正确又怎么样呢？坂口安吾永远不会认同“结果正义”，认为“过程正义”也很重要，然而成长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所以为了太宰君，为了这些弱势群体，他愿意妥协！
——所以，被坂口安吾认为和自己很像的中原中也，真的也会就这样被他说服，远离太宰治吗？
“安吾先生。”突然，中原中也终于开口了。他用这样好似亲近又好似有距离的称呼问候着坂口安吾，向他询问道：“你之前提起我和太宰结婚的事情，是想说什么？如果我们结婚会面对什么？”
听到中原中也的问题，坂口安吾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其实，主要是太宰君的家庭会和你们产生一些矛盾，太宰君的父亲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本来是打算再和你说说的。”
“不过更多的依旧是想要告诉你，以你的性格恐怕会再次出现这样因为‘正确’而伤害太宰君的事情吧？毕竟我之前也说了，《同性婚姻法》哪怕在国家在个人的层面上是正确的，但是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却是错误的，更何况太宰君现在还是津岛家的继承人。”
“我猜你会说要带着太宰君离开吧？可是那些又是太宰君的亲人，太宰君又是怎么想的呢？总之里面的事情很复杂，确实不是一言两句可以说清楚，并且绝对是你应付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中原中也安静的听着，甚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的性格如果想要和太宰在一起的话，果然有问题。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所选择的正确对于太宰来说，是不是真正的正确，对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
听到中原中也这样说，坂口安吾明白他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大概是要放弃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又有一点生气，因为自己说服了中原中也而生气。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自己的目的吗？
坂口安吾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不过就在这时，中原中也却这样自顾自的说了：“我明白了，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抓住对于太宰来说的正确了。然后谢谢你的提醒，安吾先生，我以后不会再轻易对太宰放手了。”
“……不会再轻易对太宰君放手？”
坂口安吾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之前自己为什么会不爽了。因为如果中原中也被自己说服，为了太宰治好而真的远离他的话，其实不是再一次做了类似的事情吗？再一次做了坂口安吾因而反对中原中也的事情！
所以坂口安吾觉得中原中也会这样做，却其实很不满。中原中也如果这么选择了，就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结论，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太宰治，会伤害太宰治。
然而同样，现在的中原中也没有被自己说服，决定不对太宰治放手，坂口安吾依旧很生气。毕竟这不就说明他的话全都白说了吗？中原中也是知道自己不适合太宰治的情况下，依旧决定和他在一起的吗？
于是坂口安吾很快脸色阴沉的的质问道：“中也君，你的意思是你发现了自己现在确实不适合太宰君，却决定改变，把自己这些不恰当的地方都改掉？可是你做得到吗？如果没有做到，所以又一次伤害了太宰君怎么办？”
也许像中原中也这样决定不放手正是他改变的第一步，可是坂口安吾依旧无法相信中原中也。毕竟他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处理两年前的网络暴力的手段也非常幼稚，刚刚和自己的争吵过程也体现了他的幼稚。所以更别说处理这样让坂口安吾都觉得棘手的问题了，在这一方面，坂口安吾完全无法相信中原中也！
然而面对坂口安吾的质问，中原中也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坂口安吾，这样说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安吾先生你仅仅是太宰的朋友的原因吗？”
“什么？什么意思？”
听到中原中也这样说，坂口安吾愣了一下，真心的感到疑惑起来。而中原中也却已经转过了头，没有再看坂口安吾，而是看向了屋内：“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朋友和伴侣是不一样的，伴侣能够更深的参与太宰的生活，可能更深的让他受到伤害，但同样也会让我们互相改变。”
“所以，你仅仅也只能做到朋友这一阶段罢了，也就是发现了太宰的问题，发现了太宰身上的伤痕，然后不敢去触碰，仅仅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远远的护着他。”
“因为曾经不小心对太宰造成了伤害，所以你害怕你靠近太宰的话，会造成更多的伤害来。这样的态度无可避免，可是你不觉得，被这样保护的太宰也——太过孤单了吗？”
孤单？是的，孤单。
中原中也听到自己也走在正确的路上，而太宰治却在“与正确背道而驰的路上”时，涌现在心中的，是深切的悲哀。
这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处境，这种必须坂口安吾当头棒喝中原中也才有所理解的处境，太宰治居然一直存在其中吗？那么，他也一直在不被理解，一直孤单一人吧？
突然之间，中原中也就觉得很冷，一种感同身受的、寂寞的冷。他想到了两年前网络暴力的时候，自己曾以为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单寂寞，然后明白了，太宰治哪怕到现在都身处其中。
只是和自己不一样的是，自己只是被一时之间世界的恶意蒙蔽了，才以为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可是如果太宰治永远处在这样的处境之下的话，就永远只是自己一个人，永远会这样寂寞。
既然如此的话，不是就一定要离开才行吗？哪怕受伤了都要离开！不能害怕受伤也要带他离开！
“你明明知道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可是为了不伤害他，你就把太宰一个人丢在那里，一个人孤单的丢在那没有任何人陪伴的地方吗？只要不接触就不会伤害太宰，所以就没有人接触太宰了吗？”
“你看到了吧？看到了笼罩在太宰身上的孤独，却绝对不涉足，所以才好好的守护住了他，所以才成为了他的朋友。可是你决定永远这样吗？你觉得可以永远这样吗？”
“你只是远远的守护着他，可是我没法只是这样！我必须要去靠近太宰，我必须要站在太宰身边才行！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也必须这么做！”
中原中也就这样非常严肃的说，仿佛发誓一般的认真说着，没有回头看坂口安吾：“关于太宰的更多事情，我以后会向你详细的了解的。但是现在，我要去太宰身边，我要好好的抓住他，和他一起走向未来。”
“抱歉，之前果然是我的错误，所以我会改正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我可是太宰的——【荒霸吐】啊！”
这样说完，中原中也就大步的进入了房间，然后听动静打开了太宰治的房门。这一次坂口安吾没有再阻止了，他只是站在冬日的阳光之下，恍惚之间，看着中原中也依旧无比耀眼的大步前进着。
那个样子真的是再“正确”不过了，然而坂口安吾却只能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相信你真的可以陪在太宰治的身边，把他带回温暖的、充满阳光的正确的世界。
……
“太宰，我来啦——太宰！你怎么哭了？”
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太宰治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才慢慢的抬起了头，隔着泪水模糊的看见了那温暖的橘色，还闻到了一丝玫瑰花香。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擦起了眼泪，然后故作镇定的问：“……我没事，中也，你要对我说什么的吗？”
如果是安吾，中也一定被说服了吧？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明明是这样想，但是太宰治却越擦眼泪越多，看起来狼狈极了。
然后他听到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走了过来，帮他擦眼泪。他的手指抚过自己脸颊的触感非常温暖，太宰治有一些留恋，却又明白这样的温暖不会长久的属于自己，结果哭的更厉害了。接着，他听中原中也说道：“是哦，太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呢。”
“是什么呢？”
太宰治问道，突然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虽然无法成为恋人，但是自己还是会和中原中也是好朋友吧？听说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听见中原中也说——
“太宰，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寂寞的寒冷突然消失，仿佛有温暖的火焰靠近了自己。太宰治怔怔的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笑意，忽然之间，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之声。
砰、砰、砰。
“好。”
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太宰治顺着这样的感觉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246章 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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