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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代书急得不行,急忙喊回王府,方今肴看众人慌张焦急的样子不似作伪,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

      长宥王毫无预兆就晕了,这是什么毛病?

      长宥王府。

      方今肴静静地守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代书赶走所有人,独自忙碌。

      他记得这小孩,上官将军的亲传弟子,上辈子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后来陛下发疯罚了他五马分尸,死的很是突然,很是冤枉。

      这辈子成了长宥王的小侍卫,他很意外。

      片刻后,他听到了屋里有声响,像是玉器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几盏茶的时间才听,代书出门请他进去,是长宥王醒了。

      代书小心翼翼的去倒茶,应衍推开,直勾勾的盯着方今肴,眼神不算友善。

      方今肴不知到应衍犯的什么病,但刚才扶他的时候借机探过脉,脉象平缓,不似急症。

      从前从未听闻,长宥王殿下有什么病症。

      他这活得可真是不巧,多少事都变了。

      方今肴默默的行礼,不情不愿的揽错,“殿下息怒。”

      “没怒。”应衍调整情绪,示意代书去守门,而后示意方今肴坐下,“多年不见,方公子真是长大了。”

      方今肴坐下,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烛光摇曳,眸光微动。

      “殿下,也不似我记忆中的殿下。”

      两人话里有话,四目相对,锋芒毕露。

      应衍睫毛颤动,依着床一副懒散模样,朱唇轻启,“我有些好奇,我今日若是没醒,方公子该如何?”

      方今肴一直在外等着就是在确定他的状况,他要确保第一时间获得消息,若是他醒不来,他能最快速度想出办法,至少不牵连方家。

      他垂了垂眸,沉默不答。

      应衍:“是赶尽杀绝还是自请降罪?”

      屋中点满了烛台,虽不如白昼,但也明亮。方今肴一眼不落的盯着他看,应衍生了一张漂亮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但与记忆中所知的人气质有着天壤之别,记忆中那个是个富贵王爷,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眼前这个——

      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由,映衬的他双眸璀璨,熠熠生辉,眉眼间带着胜券在握的英气,丝毫不隐藏自己眼中的狠厉。

      与白日所见睡眼惺忪、慵懒自若的长宥王恍若两人。

      方今肴在门口就已经设想过无数结果,最疯狂的是杀了代书,甩掉暗卫逃脱,最为稳妥的是自请降罪,投靠太后。

      这些却都不是他最终的决定。

      只是所有设想都绝在应衍清醒后,他提起的心终于坠落。

      “殿下金枝玉叶,自有神明护佑,不会有事。”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却听不出一点人情味来,应衍听着挑了挑眉,对他的场面话不给一点面子,直接哧笑出声,“幸而,我得的是嗜睡症。”

      嗜睡症?闻所未闻。方今肴心里起疑,应衍就如此告诉他病症,必有妖!

      他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方公子,你的下策不妥。”

      话锋猛转,忽然就回到了醉云楼前,他晕倒的前一句话,仿佛他没有昏睡一般,打了个方今肴措手不及,缓了一刻才回过神。

      方今肴:“武将入局,九死一生。”

      应衍掀开被子坐好,伸手端茶抿了一口润嗓子,看他眼中的沉色,直截了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方家早在局中,为何一直不动?”

      朝中局势千变万化,三股势力纷争不断,任何一方权势都会成为他们争斗的刀枪剑戟,杀个你死我活,方家是武将,多年来没有人动,是因为方家握着西南兵权,边境近年蠢蠢欲动,他们动了方家无疑是放蛮夷入觃,他们就成了天下罪人,他们有所顾虑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方今肴回京,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是他们拽着方家的风筝线,他们自然都想抢线头,只是太后先行一步,陛下打的是坐山观虎斗的算盘。

      他听徐正信说陛下和长宥王一条心,陛下想坐收渔翁之利,长宥王又拦了圣旨,看来想法和陛下不同,但方今肴不信他有什么好心,无非是想兵不血刃的拉他入局。

      方今肴皮笑肉不笑,指腹摩擦着衣角,“殿下想说什么?”

      应衍道:“显而易见。”

      方今肴摩擦着衣角,微微垂眸。

      上辈子皇帝是个疯子,摄政王扶他上位后他不理朝政,荒淫无道,昏庸无能,这辈子全然不同,登基后重振朝纲,奈何少年帝王根基不稳,三王乱政中杀了不少先帝心腹,太后和摄政王干政,他没法培养自己的心腹,手中只有京中禁军,势单力薄。

      宁老将军是太后生父,在朝中威望颇高,西北三州听其号令,她极会笼络人心,朝中青俊多是她的人。

      摄政王杀伐决断,原驻守北地,三王乱政时他打着危扶觃朝的名号,召集各地大军杀入觃京,救了不少王公大臣,扶李致上位后被封为摄政王,权势滔天。

      长宥王不过是想逼方家站在皇帝那方,不过方今肴清楚,方家就算站队,也不可能站皇帝,就算要帮皇帝也不是此刻,他们手中的权抵不过太后,兵打不过摄政王,贸然战队无疑自寻死路。

      若他们无权无势,站陛下也无妨,偏偏有些势力兵权,受忌惮,站哪一方都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能拿方家和西南军队的成千上万条性命做赌。

      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是一颗棋子,用来绝杀方家的棋子,真是逃不脱。

      方今肴往椅背靠去,仰头将泪忍回去,侧目看向应衍,冷嘲热讽,“殿下放过风筝吗?”

      他不冷不淡的说道,“紧紧拽着线盘,风筝线是会断的。”说完,他微微颔首,“殿下的病症我从未听过,也不会多言。”

      “方今肴。”

      “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应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书中的方今肴天性纯善,闯祸后和柳鸣朝混迹江湖,朝中阴谋诡计他不会如此谋算,看来他猜的没错,眼前方今肴非彼时方今肴,他也是自己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代书扒着墙露出个脑袋,小声的问,“王爷人走了,你要吃点什么吗?”

      应衍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费脑,吃点脑子吧。”

      代书点头。

      ——

      方今肴出了长宥王府已是宵禁之时,惊羽卫巡逻,他不想自找麻烦,只得往无人的小巷中四处蹿走。

      夜半时分,小巷中偶有猫叫犬吠,声音交杂似小儿啼哭,恐怖袭来,寻常人定会惊慌失措加快速度而过,他却越走越慢,月光将他影子拉长,上半身消失在前面的榆树影中。

      新叶簌簌而落,正直初春,新芽抽条,青草出土,花苞待放,眼前的榆树一眼望去新叶寥寥,无处起风却落新叶,方今肴垂眸看着地上错落的枝丫,磨了磨衣袖,神情冷冽。

      误入穷巷,应及时掉头。

      但方今肴不打算走回头路。

      稀薄的阳光下,依稀可见榆树阴影中有一女子,衣衫褴褛,肌肤裸/露,径直朝他奔来。

      平地起风,月光映剑光,他眼睛被晃着一瞬,只见三人从暗处飞跃而来,三把剑直劈而来,方今肴眼疾手快,退后几步迅速抽出头上的簪子扫挡落下的剑,紧接着抬脚横扫过去,将人先逼退。

      姑娘跌跪在他身前,浑身颤抖,“公子救我!”

      剑又劈下,方今肴伸手将人拉开,簪子横扫抵挡。他将簪子握紧当做武器,瞧见他们的面具还有惊羽卫的腰牌,冷冷笑着,眼神凌冽。

      三人继续攻击,原来方今肴心善心软,出手时总是留有余地,不曾想留下了祸端,这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出手即全力以赴,招招狠厉。

      月华如水,白霜满地,树阴摇曳,人影重叠分散,鸡鸣犬吠,刀剑嘶鸣,百姓门窗紧闭,无人敢探头一看。

      簪子划过刀剑迸发出刺目的火花,方今肴双眸酝着杀意,他和柳鸣朝走南闯北,经常陷入险境,很早就学会了以少制胜。

      他身法敏捷,在三人中躲闪自如,寻准时机,一脚踹在一人肩胛骨上,那人撞击身后的人,两人齐齐砸在树干上摔落,树枝晃动,寥寥几片新叶坠落,鲜血染红新叶,两人再无攻击之力,剩下一个愣怔的一瞬就被一掌拍到了墙上,转眼簪子就刺穿了肩膀,将他钉死在墙上。

      他侧身看不走的女子,皱了皱眉,“何人?”

      “醉云楼阿狸。”

      方今肴扯下外衣丢给她,姑娘披着他的衣袍蔽体,仍旧惊恐万状,不敢抬头看他。

      适才她跑来时,方今肴总觉得在哪见过,故而决定出手救她,否则以他的身手想脱身轻而易举。

      他直接问道,“惊羽卫为何拿你?”

      阿狸摇头,小声抽泣,“奴家不知。”

      闻言,方今肴没再追问,抬头看钉在墙上的惊羽卫,伸手掐住肩膀刺穿的地方,将他面具打掉,借月色看着眼前这张因伤而痛的扭曲的面容,满眼厌恶。

      此人他记得,叫张禹,是个毫无底线的人,卖主求荣,当着走狗往上爬,可惜他死的早不知道他的结局如何。

      既然遇到了,方今肴不介意提早送他一个结局。

      “公子!”张禹察觉到了他的杀意,拼命叫他,吐着血也要求饶,“我愿拿一个秘密换命。”

      闻言,方今肴多看了他几眼,钳制住他肩膀的手却越发用力,张禹疼的面目抽搐,却还是咬着牙求饶。

      “惊羽卫暗卫首领是章济!”

      方今肴并不惊讶,上辈子他和章济交手过几次猜到过,后来在章济落败后就住他隔壁,下场不会比他好多少。

      惊羽卫选人严苛,分明暗两部,明面的是皇宫侍卫,在暗处的就是暗卫,暗卫干的都是刀尖上求生的活,人数在精不在多,抱的都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信念,似张禹如此贪生怕死指辈屈指可数。

      方今肴见他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想着他或许还有别的用处,便收了手上的力,“回去告诉你主子,是长宥王的意思。”

      说完,他将簪子抽了出来,血液泵出,张禹捂着肩膀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方今肴甩了甩簪子上的血液,血珠落在脸上,月光下他身影被拉长,眼神阴鸷,状如鬼魅。

      他用袖子将簪子上的血擦掉,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往手上划了一下,血水滴落,血腥味弥漫,他丝毫不觉,继续往前走。

      上辈子第一次和惊羽卫交手时手腕留了一道疤,他要好好记住上辈子的痛楚,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新叶缓缓落下,这个春天榆树注定不安。

      ——

      远处的人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目睹着这一场英雄救美,低头笑了笑。

      这小子真是又聪明又疯狂,他都有点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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