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炮灰重生后手撕剧本》须鲸

13、第十三章

　　　　这一巴掌将未愈的伤口又激了一下，面颊刺痛，脓血流出。

　　“混账东西，竟敢算计李大人！”张侍郎破口大骂，骂词难以入耳。

　　他这是为捧李准不知轻重，好好一个脑袋里没有装人脑，尽添了些狗脑子。

　　方今肴抬手抹了流淌的血液，眼睛微红，忽然抬手钳制住了他的手，他力气极大，轻易就将人拖拽到李准桌前，将他手掌往桌上一按，手中碎片毫不犹豫的刺下。

　　张侍郎吃痛大叫，跪在地上不停的扭曲挣扎，方今肴死死按住他的手，脚踩着他的后腿让他难以挣脱。

　　众人惊愕，都被方今肴突如其来的疯劲吓到了。

　　血液流淌，屋中酒气与血腥味交缠。

　　碎片硬生生将张侍郎的手指切了一截下来，张侍郎痛的晕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鲜血，李准脑子发懵，看着方今肴只觉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敢在众人面前行凶，敢在淮王府行凶！

　　方今肴对众人的惊恐的神情十分满意，他将断指往酒里涮了涮，往李准身上一丢，扯了扯嘴角，笑的灿烂，“大人要的手，可否满意？”

　　李准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作为文官，他跟着李臻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可那都是年轻之时，多年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一时间语塞，头脑也混乱不清。

　　“既满意，那在下告辞。”方今肴礼都懒得敷衍了，甩着手上的酒渍，拿了他身契就离去。

　　良久，李准才盯着衣服上的断指，切口处还渗着血，他咬牙切齿的问，“王爷在哪？”

　　方今肴追问下人景卉在哪，下人说被长宥王接走了，他眼神冷冽的出府，看对面白梧和阿狸都安然无恙，心里才放心。

　　白梧看他脸上的血渍，皱了皱眉，“动了手？”

　　阿狸小心翼翼的递去手帕，白梧顺手接过给他按住伤口，示意边走边说。

　　阿狸跟在后面，离他们几步之距，好让他们说话。

　　方今肴：“长宥王走了？”

　　白梧避而不答，此刻卸下了侍女的伪装，眼神变得凌厉，声音也冷漠起来，侧目质问他，“你和李允禾又有什么过节？”

　　她眼神大有“敢说慌废了你”的架势，显然是把刚才方今肴不听她劝诫的账一齐算上了。

　　正是午后，今日多云，阳光偶有，不冷不热，街上人不多，商贩忙过了也都歇口气，难得的不嘈杂，反而有些安静。

　　方今肴听着熟悉的质问声，才觉得自己还是自己，他歪头看“滋滋”沸腾的羊汤，想着李允禾的举动颇为意外，本以为自己几次对他露出杀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报复，他却没有。

　　不知是为在长宥王面前伪装，还是为其他目的。

　　李允禾的心机果真不可测。

　　白梧：“你不说，我若查到……”

　　“我做了一个梦。”方今肴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就回答，“李允禾毁了一切，将觃京搅的天翻地覆，我家破人亡，朋友死伤无数。”

　　闻言，白梧一字不信，只觉得荒唐。一抬头，却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是惊恐、不甘和愤恨。

　　她顿住，认下他这个徒弟以来，他都活的开朗，即便受了苦难也能看的开，事事朝好处去想，绝不会惶恐不安，自我怀疑。

　　这是第一次，她在这个明媚热烈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无措和恐惧。

　　方今肴坦诚，“我在害怕。”

　　白梧不敢相信，他的害怕只来源一个梦。

　　“师父，可能有些荒唐，但梦里我父兄被冤死，嫂嫂坠楼，陆商横死街头，舅舅下落不明，这些都是我切切实实看到的，我痛过的。”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话语说的轻缓。

　　白梧不知所措起来，别开头不敢再直视他悲痛欲绝的眼神。

　　“长宥王留了一句话。”

　　“此时非彼时。”

　　闻言，方今肴蹙了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总觉得长宥王很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又难以言喻，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白梧拍了拍他肩膀，嘱咐他将阿狸安置好后就离去了，她此次来京城是有正经事要做的，没想到和方今肴耽搁了几回。

　　方今肴回头看阿狸，她乖巧的跟着他们，小心的拉扯着面纱。

　　他往后几步与她同行，阿狸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了低头，不似在醉云楼那般自信，也不似王府中那般勇敢，此刻似受惊的雏鸟一般。

　　“是我大意，实在抱歉。”方今肴先向她道了歉，他对身契没有那么注意，没想到王府的人那么机敏，办事那么迅速，是他自大了。

　　阿狸没想到他会道歉，一时间有些惊喜，忙摇头摆手。

　　方今肴领着她继续往前走，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递给她，“太医院调制的药，不会留疤。”

　　“多谢公子。”阿狸接过，欲言又止。

　　走了半刻钟，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窗推开，一张脸探了出来，丹铅其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宋与青示意方今肴扶人上车，方今肴转身看向阿狸，轻声安抚，“我先随我嫂嫂回家。”说完扶着她上车，然后拍了拍车壁，“嫂嫂，我还有事，晚些回去。”

　　“你行事稳重些。”宋与青没有阻拦，看着他脸上的伤口语重心长嘱咐他。

　　——

　　方今肴故技重施，七拐八藏甩掉了尾巴，最后拐进了小巷，边上一男子戴着斗笠懒懒的靠着墙，听到声响后抬了抬头，斗笠遮了半张脸，只见消瘦的下颚，正是陆商。

　　陆商看见他显然是松了口气，“你小子一天天惹事。”

　　“查到了？”

　　陆商往前几步勾着他，一脸高兴，“要不说你小子有点脑子。”

　　方今肴歪头看他笑的有些猥琐，嫌弃的抖落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去找家茶馆坐着说。

　　正好离霜华茶馆不远，他们走了几步就到了，小厮不认识他们，给他们安排在堂中，方今肴加了银子才得楼上窗边雅座。

　　陆商事先看了周围没有人，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那日射箭的真是李允禾，怪不得李准要杀他呢，他一箭打破了他们计划，当然被记恨了。”

　　方今肴抬眼看他，果然是李允禾，那日他见背影就觉得熟悉，今日王府里拿的是他的就猜到了。

　　他是在帮阿狸还是……

　　他没往另一方面想，摇了摇头，问其他的事，“其他的有什么线索。”

　　陆商耸了耸肩，抿了口茶继续说，“你离开以后，我去醉云楼仍旧毫无所获，我一琢磨肯定是方向不对，往前几年的线去查，你猜怎么着！”

　　他当成了相声说，一张脸像变脸一样神情多变，还有抑扬顿挫，忽然拍了桌，一撇嘴，“崔久的相好，惊羽卫一直盯着呢。”

　　方今肴：“……”

　　此事比起白梧的冷静平淡，由陆商这绘声绘色的演绎仿佛是天大的怪事，别说他若不是一个掉钱眼里的财迷，去当一个说书先生应该也有前途。

　　陆商对自己刚才一番表演十分满意，但看他一脸淡然的模样，有些不可思议，“崔久是谁你不知道？”

　　“知道。”方今肴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嗓子。

　　崔久这个名字在他离京的几年里都念念不忘，倒不是因为关系好，而是因为厌恶。

　　方今肴幼时在四门小学受教，崔久是乐理教习，教授他们琴艺，他爱势贪财，恃强凌弱，对于家道中落的学生时常言语欺辱，有时甚至动手抽条。

　　方家不得圣恩，他对方今肴亦是冷嘲热讽，多番羞辱，后来方今岑知道后将他接回了家，但方今肴还是受到了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里总觉得耳边有崔久那些刺耳的话语。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们在外相会，崔久特意买了一个宅子，弯弯绕绕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点耐心真难查到。”

　　陆商长长的叹着气，故意揉了揉太阳穴。

　　方今肴对他的装模作样熟视无睹，思索片刻问道，“崔久没动静吗？”

　　陆商吃着花生给他说，“没来得及细查，只和他府上的家丁打听了，他除了进宫哄太后没别的事，你闹那么大动静他都没做什么，倒是奇怪。”

　　崔久倒是沉得住气，看来他有把握阿狸不会背叛他，又或者阿狸的把柄于他而言无足轻重，那为何惊羽卫的人一直盯着她。

　　说来说去，还是得从阿狸那知道缘故。

　　白梧给他的消息也只是阿狸斡旋在几派中，深的还未有眉头。

　　事情越发复杂，他看着陆商陷入了沉思。

　　陆商喝了茶，吃了茶点，打了个饱嗝，拍了拍桌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钱。”

　　方今肴取了钱袋递给他，看他雀跃数钱的样子，想着上辈子他为自己办事最后惨死街头，心猛地一揪。

　　前几日他太糊涂了，脑子浑浑噩噩不甚清醒，现下桩桩件件事情都清晰的盘旋在脑海中，陆商横死的样子历历在目，接下来他所行之事危险至极，犹如深渊取宝，虎口拔牙，他们的相伴到此时就好，不要再继续了。

　　“你要多少钱？”

　　陆商好像一直很需要钱，从前方今肴问过几次，他打哈哈敷衍，方今肴从未深究过，只按约付给他跑腿费，现在想想，他早该问清楚才对，幸好还来得及。

　　陆商颠了颠钱袋子，抬头看他，思索了一下回答，“大概买一条街的钱。”

　　方今肴：“做什么？”

　　陆商正要回答，忽然顿了住，嘿嘿一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替你办好事，你付给我钱就行了。”

　　方今肴沉声道，“我把钱给你准备好，你拿上后离开觃京。”

　　陆商错愕，随即摆手，“那可受不得，多大的事拿多少钱，你一次给我那么大笔钱，淮王、长宥王、太后我可没那个本事给你解决。”

　　“不用你替我做什么，拿上钱离开就好。”方今肴认真的承诺。

　　“方今肴，方公子，咱能不能不要互相为难了，你方家多少家底我能不知道？你七零八凑给我了，我能拿吗？”陆商一颗颗吃着花生，看他还要劝，抬手让他打住，“你小子菩萨心肠别用在我这，我每分钱都要拿的理所应当，我没拿你当兄弟，你也别给我玩兄弟情深那一套，咱俩顶多就算是合作关系。”

　　“陆商。”方今肴听出他有些不高兴了，但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

　　陆商摆手，将花生推开，“行了行了，要命的活我也不接，用不着你操心。”他往后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不容置否的说，“崔久这我尽量查，到时候再找你。”

　　话说完就起身走了，不忘抓一把花生米，下楼时嘴里嘟囔，“应该配酒。”

　　方今肴初见他是在酒缸里，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喝酒。